第一百零四章：破曉
破曉。
東方，朝霞逐漸染紅天際。
李夏一個人坐在城頭遠眺。
享受著戰火后的片刻安寧。
凌海市，守住了。
以最慘痛的代價。
「原來你在這兒。」
邱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夏淡淡點了點頭。
頓了頓，李夏沉聲道：「陳老，死了。」
邱月嗯了一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面對師傅的離世，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只能緊咬著雙唇，努力剋制住即將崩潰的情緒。
「如果我能早一步的話，他也許就不會死。」李夏突然開口說道。
語氣中滿是自責。
「不關你的事。」邱月接過話道：「其實師傅，早就做好這樣的打算了。」
「在他命令我們支援城北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
「他瞞得過所有人，但唯獨瞞不過我。」
說著，邱月的聲音有些更咽，「或許對他而言，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才是最好的結果。」
「是么…」李夏喃喃道。
話音落下，朝陽已經冒出頭來。
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卻掃不盡他心中的陰霾。
李夏沒再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遠方，目光獃滯。
……
時光如白駒過隙。
眨眼間，一周便已過去。
凌海市依然如初，城市的生活依然井井有條。
斬妖樓終於將那晚的戰役公之於眾。
但公布的，也僅僅是斬妖樓獲勝的好消息。
關於那場戰役背後的慘烈，隻字未提。
也許人們偶爾會談論起那夜城牆外閃爍的亮光。
他們誇讚那光線耀眼，美麗，如同煙花般燦爛。
亦如煙花般，轉瞬即逝。
今天是烈士入陵的日子。
一大早，李夏便已在陵園內等候。
難得一見的，他今天穿得西裝筆挺。
身上的每一寸，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正午，陽光正烈。
實驗小隊剩下的人陸續到達。
雖然重傷未愈，但今天這個日子，沒有一個人缺席。
傷得最輕的許長源推著輪椅上的王司叢走進陵園。
笑著跟李夏打了個招呼。
姜夕顏和蘭可手上纏著繃帶，跟在二人後面。
走在最後的是秦初然，依然高冷，渾身籠罩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喲！這不是卡卡西嗎？」王司叢調侃道，「干仗的時候見不著人，這會兒到來的挺早！」
「你小聲點！」姜夕顏呵斥道。
而後打量一眼李夏，問道：「李仇，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反正我在家也沒什麼事。」
說罷，李夏繞開姜夕顏，走向秦初然。
「你沒問題吧？」
秦初然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麼問題？」
怔了怔，李夏接著說道：「那天，謝謝你。」
「謝我什麼？」秦初然淡然道。
「謝謝你幫我。」
秦初然淡淡說道：「你不用謝我。」
「如果當時有別的選擇，我一定不會幫你。」
說罷，秦初然便往陵園內走去。
「他們，在說什麼？」王司叢疑惑道：「怎麼跟對暗號似的，我一句也聽不懂？！」
許長源一臉懵逼地搖了搖頭。
而後，眾人整齊劃一地，向李夏投去好奇的目光。
李夏見狀，長嘆一聲，將那晚的經歷化繁為簡，告知幾人。
幾人聞言，陷入沉默。
片刻之後，蘭可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秦初然的異能，被那個叫柳青峰的人剝離了？！」
「嗯。」李夏點了點頭。
王司叢：「而且還是你讓她這麼做的？」
「嗯。」
許長源：「她竟然能答應？！」
「答應了。」
眾人聞言，面露欽佩。
換做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到像秦初然那麼果斷決絕。
畢竟在這個時代，失去異能，就意味著泯然眾人。
就在眾人還在讚歎秦初然的魄力之時，陵園外的動靜讓他們回過神來。
轉身看去，是斬妖樓的人，以及烈士家屬。
以邱月為首，每個人的手裡，都抱著一個蓋著黑布的骨灰盒。
場面瞬間變得莊嚴肅穆。
跟在邱月身後，眾人來到墓葬群。
一片寬闊的綠茵地上，排列著林林總總上千個墓碑。
每一個墓碑上面，都刻著為人族戰死的英雄的名字！
邱月帶領著身後眾人，將懷裡的英雄安葬。
葬禮很簡單，甚至就連悼詞都沒有。
想說的話，都隨著眾人手中的的泥土，一起埋進地里。
這些英雄，在人族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葬禮結束，眾人紛紛散去。
而實驗小隊仍留在陳軒的墓前，幾人臉上，悲傷難掩。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點兒有點太背了。」就在這時，王司叢突然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什麼意思？」姜夕顏疑惑道。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當上了我們小隊的隊長，好像都…」說到這，王司叢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掃視一眼眾人的臉色，弱弱說道：「都沒什麼好事兒…」
眾人默不作聲，雖然不想承認，但仔細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
「這也太邪門兒了…」王司叢喃喃道，「怎麼以前的小隊就沒遇到這些破事兒？」
「你別胡說八道！」姜夕顏沒好氣道：「危言聳聽！」
「他說的不無道理。」秦初然接過話道：「要怪，就怪你們運氣不好。」
說著，淡淡瞥了眼李夏。
「你們幾個，怎麼還沒走？」
剛送走烈士家屬的邱月折返回來，問陳軒墓前的幾人道。
「我們再陪陳老一會兒。」秦初然解釋道。
邱月淡淡點了點頭，而後看向李夏，說道：「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二人來到一片空地。
邱月長舒一口氣，問李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李夏愣了愣，說道：「先找到救出風隊的辦法。」
邱月沉吟半晌，說道：「風谷的事，先放一放，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找到什麼辦法。」
李夏聞言，立馬意識到邱月話中有話，眉頭一皺道：「什麼意思？」
邱月沉默片刻，娓娓道：「姜夕顏那晚的表現，你也聽說了吧？」
李夏點了點頭道：「斬妖樓都在傳，她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特級斬妖師。」
「嗯。」邱月接過話道：「當晚的情況，我親眼看到的。」
「姜夕顏確實表現出了不俗的實力。」
「所以，我想拜託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