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古振宇
鹿城。
亂葬崗。
黃昏。
夕陽將一個中年男人的影子拉長，在這片荒蕪的墳地上，顯得有些突兀。
「來了？」中年男人幽幽開口。
在他身後，楊非正提著幾瓶酒緩緩走近。
「久等了。」
說著，楊非站到男人身旁，與他並肩，「好久不見，老狼。」
「是啊，有七年了。」老狼應聲道。
二人相視一笑，就地坐下。
各自打開一瓶啤酒，默契地碰杯，然後，緩緩灑向地面。
「這都是你們平時最愛喝的。」楊非喃喃道。
話畢，眼神向一處不起眼的土丘看去，「老廖，你最喜歡喝酒，這次多喝點。」
隨後又看向另一處，「小雪，你的孩子很不錯，考上了大學，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安安，你的撫恤金我替你交給你母親了，你母親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
「劉勇……」
每說到一個名字，楊非的目光就看向一處土丘。
連墓碑都沒有的，光禿禿的土丘。
直到十二個名字全部說完，他才不舍地停下嘴。
「楊隊，你都記得？」老狼緩緩開口。
「怎麼會不記得？」
「所有人都能忘記，但我不能忘。」
「我是他們的隊長。」
楊非的眼角閃過一絲淚光，但很快就被他察覺，然後悄無聲息地抹去。
蒼白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落寞感。
楊非再次打開一瓶酒，一飲而盡。
「老狼，你跟我說實話，你有沒有後悔過進入暗樓？」
老狼怔了怔，隨後果斷地搖了搖頭，「沒有。」
「你不怪我？」楊非接著問道。
「怪你什麼？」
「怪我把你拉來暗樓，讓你沒時間陪你的家人，就連死後連個墓碑都不能有。」
「楊隊，你想多了。」老狼輕笑道：「不是你拉我來的，是我自願的。」
說著，老狼拿出隨身攜帶的雲紋劍，抬頭看向天空。
「剛進暗樓那會兒，我才二十歲。」
「我現在都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了，是你找到了我。」
「你拿著這把雲紋劍對我說，小子，以後跟我混。」
「你知道為什麼我當時一點也沒猶豫嗎？」
楊非搖頭。
「因為你把我從廢墟里拉出來的樣子，真的很帥！」
「我就想著，能跟著這麼帥的男人戰鬥，死也值了！」
楊非不禁笑出了聲，臉上的陰霾也被老狼的一句話一掃而空。
兩個年齡加起來快一百歲的男人，在此刻，竟笑得像個孩子般，天真爛漫。
「楊隊。」笑聲過後，老狼突然變得嚴肅，「你這次來鹿城，應該不只是為了和我敘舊吧？」
楊非表情逐漸凝固，片刻之後，沉聲道：「鹿城戰役，有鬼。」
老狼眉頭緊皺，面色凝重，「什麼意思？」
楊非長舒一口氣，娓娓道：「其實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七年前的那場妖獸襲擊有問題。」
「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調查。」
「直到前幾天，蘭可終於在南湖監獄查到了一條重要線索。」
「靈教中，有一個叫古振宇的覺醒者。」
「這個人的異能，可以操縱妖獸。」
老狼聞言，瞳孔巨震，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就連呼吸也變得沉重。
「你的意思是說，鹿城戰役，可能與靈教有關？！」
楊非點了點頭。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老狼越想越不對勁。
「雖然之前也發生過大規模的妖獸襲擊，但那幾次戰役里，妖獸的行動毫無章法，就是單純的為了襲擊人類。」
「而鹿城戰役，無論是時間還是地點，都選擇得恰到好處，避開了斬妖樓絕大部分的防守。」
「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精心策劃的！」
老狼的情緒逐漸激動，眼神中瀰漫著濃濃的殺意。
一隻藍色幽靈在他身後若隱若現。
「楊隊。」老狼冷聲道：「那個姓古的，在哪？」
楊非搖了搖頭，「我這次來鹿城，就是為了這件事。」
……
鹿城。
長鳴山。
隱蔽於深山中的古宅內，一個白髮男人正悠然地躺在樓頂，欣賞月色。
「古舵主，楊非已經到鹿城了。」
不遠處，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恭敬地說道。
古振宇緩緩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這麼快就來了，看來他還真是挺著急的。」
說著，嘴角揚起一抹邪笑，「也對，畢竟我弄死了他那麼多心愛的部下。」
「舵主，既然楊非查到了你，要不要…」
「別！千萬別！」
古振宇一邊說，一邊往屋檐走去。
一隻三頭巨蟒聞聲而起，古振宇穩穩地踩在它的頭上，緩緩落地。
「楊非的狗命，我留著還有用。」古振宇頓了頓，「凌海市那邊，還有個刺頭沒有解決。」
「您是說，風谷？」
古振宇點頭，「不處理掉他，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那…林虎呢？」女子繼續問道。
古振宇聞言，移步至女子面前，玩味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說了不該說的，自然應該受到懲罰。」
女子有些嬌羞地低下頭應了聲是。
「南湖監獄可是護城司的地盤，不會太難為你了吧？」
「不會！」
女子果斷地搖頭，「只要是舵主您的命令，小夢一定萬死不辭！」
古振宇邪魅地笑了笑，俯身貼在小夢耳邊，輕聲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小夢耳旁，令她面色紅暈，久久不能平息。
呼吸也隨著躁動的心變得急促，胸前劇烈起伏。
直到古振宇的身影已經消失許久，她才緩緩回過神來。
一邊用手指繞著胸前的一縷頭髮，一邊嬌羞地低頭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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