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攻心之戰

學術報告廳裡面,已經坐滿了人,京都大學的學風很盛,這樣的演講會,學生也是可以進來看的,不過需要事先申請,經過學校審批,才能進入報告廳。此刻,演講還沒有開始,今天有五個留校候選人演講,全部都是學校的研究生,演講時間不會很長,但一定會很精彩。不過,還有重量級的人物參加這一次的演講會。

京都大學是著名的大學,每年的畢業生,都是上層關注的焦點,所以,今天的演講,會有相關部門的領導參加的,他們在畢業生中間做一些必要的調查,看成績是一個方面,找學校領導了解,是一個方面,演講就更加重要了,可以看看學生的臨場表現,在上層工作的,光是有學識是不夠的。

今天的演講,是經濟系的研究生,所以,聽這次演講的,主要就是國家計委和央行的領導,他們和學校領導坐在一起。

學術報告廳裡面,已經顯得非常熱鬧了,坐在下面的學生,都在嘰嘰喳喳的議論,猜測誰會獲得勝利。他們有自己的看法,也會無所顧忌的發表意見。

「周天浩是依靠宋教授,才取得資格的,哼,不過是運氣好。。。」

「現在也要講關係了,可惜我沒有這樣的機會啊。。。」

「那有什麼,從現在開始,討好班主任、教授、學校領導。。。」

周天浩進入學術報告廳的時候,就聽見了這些議論,是專門針對他的。周天浩不以為意,臉上帶著微笑,神態平和,有著一種格外成熟的氣息。他的這種鎮定,感染了不少人,朝著前面走去的時候,不少學生看見了周天浩,特別是那些不服氣的和議論他的學生,覺得奇怪,感覺到周天浩有了很大的不同了,究竟是什麼不同,他們說不上來。

上午八點五十分需要抽籤,決定上主席台演講的順序,負責組織活動的校輔導員正在焦急等待著,其餘四人都來了,唯獨周天浩還沒有出現,這麼大的活動,如果周天浩缺席了,學校領導會怎麼看待他這個負責組織工作的教輔員啊。教輔員暗暗在埋怨周天浩,平時看上去本分的周天浩,今天是怎麼了。

劉光俊臉上飄逸著興奮的神采,四個對手,周天浩是最危險的,倒不是擔心周天浩的演講能力,而是宋功倫對周天浩的特別關愛,現在,周天浩拿著他起草的演講稿,劉光俊恨不得早點看見,周天浩出醜的樣子。

剛剛和宋功倫說話的時候,劉光俊過於的興奮了,根本就沒有關注到宋功倫的表情。劉光俊的對策也是很明顯的,只要能夠留校了,有著一個金字招牌的出身,下一步,邁進官場,就是理所當然了,劉光俊可不會一輩子都留在學校裡面。

學校領導和評委都已經就坐,演講馬上就要開始,學術報告廳所有人都在等候,教輔員的頭上冒出了大顆的汗珠。

周天浩出現在了教輔員面前的時候,神定氣閑,不過精神還是有些萎靡,準備發脾氣的教輔員看見了,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周天浩,你怎麼才來啊,快點,馬上抽籤了。。。」

教輔員的話音未落,劉光俊就走到了周天浩的身邊。

「周天浩,你不要緊吧,沒有什麼問題吧,你知道,我都擔心死了,清早到醫務室去看你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幾個參加演講的學生和教輔員都看著周天浩,感覺到驚奇,周天浩到醫務室去幹什麼。周天浩也有些佩服劉光俊的歹毒了,在這樣的時候,劉光俊提出來自己在醫務室打針的事情,豈不是想著將自己的老底揭出來,擾亂心智。可惜,此周天浩非彼周天浩了,這樣的小事情,在周天浩看來,不算是什麼事情了。

「我沒有什麼事情的,今天的面試,太重要了,要不是你在醫務室叫醒了我,我就真的要耽誤了,昨天晚上和你一起喝酒,師兄師弟敬酒,我沒有控制好,喝多了,真是謝謝你送我到醫務室,不然今天就真的麻煩了。」

鬥智就在這樣的時候展開,雙方想著互亂心智,從現場的情況看,顯然是周天浩佔據了上風,不畏懼喝醉打針的事情,主動的說出來,還將劉光俊扯出來了,大家一起喝酒,唯獨周天浩喝醉了,其中的含義,令人浮想聯翩。

劉光俊的臉色,有些發白。

抽籤結果很快出來了,劉光俊第一個上台演講,周天浩最後一個上台演講。

第一個上台演講的,顯然運氣不好,如果能夠拿出來好的氣勢,容易引發校領導和評委的好感,稍微發揮不好,很快被淹沒了,最後一個上台的,可以吸取前面演講者的經驗教訓,在最短時間完善自我。

掌聲響起來,演講馬上就要開始了,京都大學研究生院的負責人在主席台上面致辭,五個參加面試的選手坐在第二排等候。

「劉光俊,你抽到第一個上台演講,不是很好啊,要不然我們換換,我反正酒喝多了,現在還有些頭暈,什麼時候演講都無所謂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幫你誰幫你啊。」

周天浩在劉光俊的耳邊悄悄說出來這句話,劉光俊感覺到脊背發涼,他不知道,周天浩這句話的真實意思,劉光俊的心智已經有些亂了,當然,能夠交換一下演講順序,當然是不錯的,但如此大規模的活動,豈能是說換就換的,這不是在自己家裡做事情。

劉光俊一直都認為,周天浩就是一根筋,或者說是偏激,交談幾句話,就能夠知道他的真實想法,雖說周天浩待人真誠,但沒有絲毫的城府,這樣的人,學習好有什麼用。可現在,劉光俊感覺到,自己突然看不透周天浩了,這種感覺,是千真萬確的,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劉光俊實在想不通。

劉光俊臉上出現了很勉強的笑容。

「周天浩,我運氣不好,第一個上去演講,謝謝你的好意了,交換是不行的。」

「怎麼不行啊,我去給教輔員說說。」

「不要說了,怎麼安排就怎麼做吧。」

劉光俊是絕對不會要周天浩去說的,這樣,人家會怎麼看啊,豈不是將自己看作小人了,學校領導和評委知道了怎麼看,還有專門來聽演講的領導,還沒有開始演說,印象就壞了。

「好吧,不換就算了,你這麼有能力,一定沒有問題的,好好表現。」

劉光俊的臉色再次發白,他越來越覺得,周天浩這是在故意的刺激自己了,內心裡,劉光俊打死也不會相信,周天浩會有這樣的能力和心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劉光俊和周天浩朝夕相處好幾年了,對周天浩的脾氣和秉性,是非常清楚的。

開場白很快就結束了,接下來,正式的演講開始了。

第一個上台,緊張是免不了的,劉光俊上主席台的時候,周天浩在後面看見了,劉光俊的腳有些微微發抖,臉色也變得有些白了。這也難怪,如此大的聲勢,任何沒有經歷過磨礪的人上去,都會感覺到緊張的。

劉光俊上台以後,攤開了手裡的稿紙,開始宣讀自己準備的演講稿。

因為這次是留校學生的面試,所以說,學校沒有要求每個參加面試的人脫稿,可以照著稿子宣讀,這不是考高中或者是考大學,不需要背誦演講稿,學校領導和評委主要看的,是演講者表現出來的觀點。

劉光俊發言的主題是有關宏觀經濟穩定的主題,也就是消除通貨膨脹,這是一個很不錯的題材,真正講好了,能夠引發很大的轟動的。

周天浩開始認真聽劉光俊的演講了,很快,他的嘴角浮現出來一絲的冷笑,劉光俊的論點,主要來自於新自由主義的觀點,也就是1990年美國政府拋出的「華盛頓共識」提倡的觀點,主要的思想內容是理論學術政治化、國家意識形態化、規範化。

劉光俊的演講,雖然是自身的認識,但沒有脫離這個觀點,如今,正是南巡講話不久,主流的觀點,都是在談大幹快上,如何的解放思想,大踏步的前進,如何的全面放開市場,刺激經濟的發展,學術界有著新自由主義的認識。如此形勢下,劉光俊做出來這樣的演講,不算什麼稀奇的,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思想在國內是遭遇了重創的。

周天浩想到了劉光俊給自己準備的演講稿,通過對經濟發展的分析,樹立「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的思想,繼續大力倡導政府主導經濟的思想,可以想象,聽演講的學校領導、評委和中央部門領導,恐怕將他當做白痴了。

劉光俊在學校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也是不少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瀟洒的神態,良好的家庭,靈活的反應,這些都是劉光俊驕傲的資本。劉光俊為人熱情大度,關係處理不錯,今天來聽演講的不少學生,也是沖著他來的。

所以,在劉光俊演說的過程中,掌聲很是熱烈,因為這樣,劉光俊慢慢恢復了自信,到後面,宣讀越來越順暢,有些聲情並茂了。

這一切,都進入了周天浩的眼裡,劉光俊是標準的偽君子,好比是金庸筆下的岳不群,這樣的人,很難被人發現,社會上也是如此,誰沾惹上這樣的人,都要自認倒霉,周天浩的一生,就算是毀在了劉光俊的算計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