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酒館

「老闆！把你們這裡最烈的酒端上來！」

一進酒館的大門，帕爾斯就朝老闆大喊到。正在忙碌的老闆往這邊看了一眼，向我們微笑的點點頭，將我們帶到了一個空桌上。

「幾位請稍等，我馬上就端上來。」

趁著老闆端酒的功夫，我打量了一下這個酒館。低廉的木頭所制的櫃檯桌椅，映射出了這家酒館的水平。粗俗的客人們在大聲叫好或相互謾罵，吵得我腦仁疼。瀰漫在空氣中的酒精、腐爛的食物殘渣、還有新鮮的嘔吐物混在一起，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氣味，一股腦地往我鼻子里鑽。呆在這裡簡直就是一種折磨。說實話，我有點後悔跟過來了。

老闆端了一大桶啤酒過來，將幾個帶著霉點的木杯放到了我們面前。我趁著老闆給我們倒酒的時候，向他點了幾個麵包。

鮑勃不解地問到：「愛麗絲小姐，你在這裡點麵包幹什麼啊。」

「當然是當下酒菜了。」其實是因為如果不點些能吃的東西，我怕我一會就吐了。

「可是為什麼在這裡點啊？」

「這裡點有什麼問題么？」我不解地問到。

鮑勃沒有回答我，我也不需要他回答了。老闆已經將麵包端了上來了。我試著咬了一口。好硬，感覺就像是要把牙齒給磕掉了。好不容易咬下一小塊，麵包中還散發著一股苦澀的味道。吃這種麵包只會讓人更快地嘔吐吧。

帕爾斯舉起了酒杯。「敬我們強大的魔法師，愛麗絲.懷特小姐！」護衛們跟隨著帕爾斯，也都舉起了酒杯，朝我敬了過來。

我這裡是不是應該要笑？我努力改變著嘴角的肌肉，使之達到了「笑」的狀態。我學著他們舉起酒杯，乾杯，然後喝下去。這酒很難喝。如果僅僅只是沒有蜂蜜果酒那樣甜甜的口感，那也就算了。但是酒桶木頭的味道，鐵鏽的味道，黴菌的味道混雜在我的口中，讓我差點就吐了出來。

鮑勃正在向護衛隊的其他人講述著我的英勇傳奇。被人當面誇獎，應該是很開心才對的吧？但是，我現在實在是開心不起來。我嗯嗯啊啊的，應付了一會兒。然後便借口想上廁所，一個人離席了。

這裡的酒館實在是太讓我大失所望了。我想馬上就離開這，但是這樣對帕爾斯他們來說太不禮貌了。要不我就這樣一個人呆著，到他們喝完吧。

「嘿，美女。」一個醉醺醺的人，將手搭在了我的屁股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你他媽的！」我反過身，一腳將他踹飛。老子本來心情就不好，你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一腳，我一點都沒有保留力氣。他飛了很遠，桌子都被掀飛了幾個。

酒館突然安靜了下來。基本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我。我好像是有點過分了。

正當我在思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時，巨大的歡呼聲爆發了出來。這不是某一個人的聲音，而是一群人的共鳴。酒館里的人們，不停地吶喊著，彷彿看到了特別有意思的事情。就連被我波及的那幾桌人，也沒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反而和其他人一樣放聲歡鳴。

「怎，怎麼回事？」我一頭霧水地看著那些人。

剛才被我踹飛的那個人，身體還算結實。他扭了扭被我踢到的腰，從破碎的酒桶里爬了起來。酒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身上散發出濃濃的酒精味，在周圍人的嘲笑聲中，怒氣沖沖地走到了我面前。

「你這臭娘們，竟然敢踢我。我要跟你決鬥！」他指著我的鼻子大罵到。

帕爾斯見情況不對，立即從酒桌上起身，拿起武器，擋在我的面前。「我來和你決鬥。」

那人見我這邊有人，有點慌了，剛才的盛氣凌人立馬消失不見了，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你們，這是以多欺少！這不公平。」

「愛麗絲小姐不會出手，就我一個人。」帕爾斯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我繞過帕爾斯，走到了那人的面前。「我答應和你決鬥。」正好我現在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發泄呢。撞上門來的沙包，不打白不打。「帕爾斯，你別管這事。」

「可是，」帕爾斯擔心地說到，「酒館里的決鬥是有規矩的，不能佩戴裝備，也不能使用魔法。這……」

我點了點頭。沒什麼大不了了。即使是不能使用那些，我也還是占絕對優勢的。而且就算萬一輸了，等夜晚散席，找個偏僻的地方再來個下半場就好了。

酒館里的人很自覺的拖開了剛剛被掀翻的桌子，給我們留出了一大塊空地。決鬥需要脫去所有的裝備。那人脫去自己的衣服，露出小肚腩。而我也將自己背上的大盾丟到地上。大盾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你怎麼不卸下護甲？」那人指著我問到。

「你竟然性騷擾？」我微笑著說到。

「決鬥可不能帶裝備！」那人喊道。

「難不成，要我在這裡換衣服？」

「脫衣服！脫衣服！」那人還沒出聲，反而有好事者先喊了起來。我舉起右手，寒氣在右手上凝聚，形成一個小雪球。隨後，我將雪球朝著叫得最大聲的好事者甩了過去。雪球擦過好事者的臉，留下一道冰痕，擊中了他背後的蠟燭。蠟燭的火焰都沒有來得及熄滅，就這樣被冰雪所凍結。蠟燭放置的座台，也布滿了肉眼可見的冰霜。

「我答應和他決鬥，可是沒答應和你們決鬥。再叫一聲，下一發魔法可不定打到哪了！」

好事者不敢再出聲了。我抱著胳膊，看著要和我決鬥的那人。他正獃獃地望著我。

「可以開始了？」我問到。

「開始什麼？你穿著護甲，我怎麼打？」那人仍不死心。

「原來這人怕女人啊，我看不起你。」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循著聲音望去，是鮑勃啊。哼，做的很好。

「怕女人的慫貨！怕女人的慫貨！」不知道是誰，大聲叫了起來。其他人也逐漸跟上。慢慢地，風向轉向了我這邊，一群人罵著他。那人的酒估計也沒怎麼醒，一個血氣上涌，就向我打了過來。「誰說老子怕女人？老子可是四階能力者！」

他用盡全力朝我肚子上打去。論近戰，我的實力的確不行。即使我看到了他的行動，也來不及做出躲避動作。但是，我身上就是有著一件古龍皮。那人用盡全力的一拳，力量基本被古龍皮給卸盡了。我只感覺像是有片羽毛輕輕碰到了我的肚子。

「嘿嘿，該我了。」

我左手抓住他的手，右手一拳砸向他的腦袋。他頓時眼冒金星。如果不是被我抓住，估計當場就摔了下去了。

應該說不愧是能力者吧，雖然被我打癱了，但是沒過多久就恢復了過來。他拚命地掙扎，可是卻怎麼也沒辦法從我手中掙脫。哼哼，你怎麼可能跑得掉？我不擅長肉搏，只是因為我沒有肉搏的那些技巧罷了。被我抓住，你就只有挨打的份。那人一護住自己的臉，那我就朝他胸口一頓猛擊。那人一擋住自己的胸口，那我就對著他臉往死里揍。這個酒館為什麼不弄乾凈一點，我為什麼會答應帕爾斯來這種破地方。我憋了很多怒氣，沒法向帕爾斯他們傾訴。一拳一拳地，我將這些怒氣全砸到了那個倒霉鬼的身上。

「呼。暢快！」發泄出去了心中的不滿后，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這裡的環境似乎也沒那麼糟了。而那個被我狂揍的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全身沒有一處還是原來的顏色。他正捂著自己的臉，卧倒在地上，哀嚎著。

「愛麗絲小姐，沒想到你與人肉搏也這麼厲害。」帕爾斯睜大了眼睛看向我。

「你叫愛麗絲？有時間，咱倆切磋切磋。」

一個沒聽過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循聲轉身，只見一個高大雄壯的男人正站立在我的身後。他上半身幾乎全裸，只在手上戴了雙毛皮手套。壯實的軀幹上，滿是鼓出來肌肉。他頭髮剃得比較短。整潔的寸頭下是一對濃密的眉毛。精神抖擻的大眼中有著一對清澈的黑色眼珠，咧開的嘴巴里漏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剛剃不久的鬍鬚長出了新茬。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這個男人右手朝我舉著酒，左手叉在腰間。「我是大衛，六階野蠻人。」

「愛麗絲，六階魔法師。」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自己的酒杯，朝大衛舉了舉。我們兩人一起一飲而盡。「切磋的事，有時間再說吧。」

大衛在帕爾斯的位置上坐下，右腿搭在左腿之上，左手壓在椅背上，右手拿著桌上的空酒杯，仰天大笑著。笑聲很大，將周圍嘈雜的聲音全壓了下去，震得我耳朵有點疼。-大笑過後，他望向我的眼睛，說到：「現在的魔法師也這麼彪悍了。好！很好！」說罷，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既然都是六階能力者，我們的切磋就不要像在這裡這樣了。這裡和過家家差不多。帶上裝備，不禁魔法。我們都全力以赴。怎麼樣！」隨著哐當一聲，酒杯被重重地砸向桌面。

「可是可以，不過你可以別白嫖我們的酒么？」

「老闆。」大衛斜睨了一眼身後的老闆。老闆正在將酒桌挪回原位。「這桌酒錢，算我的。」

「好咧。」老闆看向這邊，點了點頭。

我向大衛吹了個口哨。「挺大方的啊。現在打？」

「哈哈哈。」又是一次震耳欲聾的笑聲。大衛搖了搖頭。「兩個六階的打起來非得把這裡拆了不可。改天吧。還是給這位窮得叮噹響，把酒館經營和垃圾場差不多的老闆，留點兒本錢吧。」

「噫！這酒館裡面哪裡像垃圾場了？」老闆不滿地抗議道。

我捂著嘴巴笑了一聲。「呵。哪裡都像。這麼臭的環境不說，酒里還一股木頭味。」

「我說得沒錯吧。」大衛再次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向我和護衛們高抬起手中的杯子。

「來，喝！」

……

在酒館的一個僻靜角落裡，一個穿著硬皮甲的男人正獨自地喝著酒。他十分地不起眼，沒有一個人上去和他搭話，甚至連往這邊看一眼的人都沒有。似乎這個角落就不存在任何人。

「愛麗絲.懷特。明天準備為自己所犯下的罪過，接受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