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
不過他這麼以為,沒有什麼不好。
盡情為天道開疆拓土吧,以為這樣可以挽救他的師尊,但其實這個世上除了那棵不可理喻的樹,沒有任何存在期待溯源之主復生。
系統看了一眼林卿,不是在看他,而是看這具外殼。
它原本以為,這個假冒「梨生」,攪亂一切的梨花妖,只是陰差陽錯,被那個小椿妖找到空隙,妄圖利用它,控制轉世祝龍。
而在仙妖戰場上看到復生的大椿,它才明白,這背後居然還有那棵樹的手筆。
那縷被隱藏的天魂,它原本以為是椿妖王為了蒙蔽龍奚,現在想來,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大椿是椿妖族聖祖,所有椿妖身上都流著她的血,溶著她的魂,她想要不動聲色地控制一個椿妖產生某種想法,簡直易如反掌。
她悄無聲息地復生,利用椿妖王,藏匿了帝丘梨生一縷天魂。
在人族的六道輪迴中,天魂是承載因果的一魂,只要生靈死後,就會被捲入天道,根據一生之因果,裁定下一世的命運。
被藏匿了天魂后,身為無因之魂的帝丘梨生,無法進入正常的六道輪迴,只能由冥府手動判定輪迴因果。
於是這縷無因之魂的過去,就這麼消失了,不僅凡人「帝丘梨生」在轉世祝龍那失去了視野,「溯源之主」也在天道那失去了視野。
一無所覺的溯源之主,成了一個「人」,甚至成了一個「仙」,像所有仙人一樣為天道而生,為天道而死。
徹底忘了,當初的自己是怎麼死的。
當它脫掉那層屬於「人」的外殼,看著將它碎魂裂屍的仇敵,還會像昔日一樣誓死捍衛天道嗎?
呵呵。
系統根本不擔心喻青崖一統妖界的宏圖大願,畢竟天道怎麼樣都和它無關,它可從來不懼怕天道,躲著天道,只是不想暴露罷了。
如今大椿現世,奪走了不死魘枝,還有因果之眼在側,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也沒有再隱藏的必要。
它既不懼怕天道,也不指望聯合天道。
它現在只能靠自己,在溯源之主覺醒之前,利用最後的機會,將它殺死。
那個魔,剛好可以幫它一下,呵呵。
……
教師尊處理公務前,得先掃盲,喻青崖鋪了一個巨大的沙盤,伸出手,在上面比劃了兩個字,慈祥地湊到師尊面前,拖長聲音問道:「師尊,這兩個字你認識嗎~」
喻宵:……
他只是回到十七歲,不是七歲,字還是認識的啊,好歹當過那麼多年的假公子,不能真是個文盲吧。
面無表情道:「青崖。」
喻青崖咧嘴一笑:「嘿嘿,對啦!這是師尊最先教我的兩個字,如今只有我一個人會寫啦~」
他嬌聲嬌氣的聲音,撓得喻宵耳朵癢,但是為什麼只有他會寫呢?想不明白,轉頭看過去:「為什麼?」
喻青崖理所當然道:「因為已經過去五百年啦,喻國的文字早就失傳了,當然只有我會寫啦~」
原來是這樣啊……
但是不對。
「既然我活了五百多年,肯定也會有別人活了五百多年啊,而且一國的文字,怎麼可能完全消失呢,你肯定不是唯一一個會寫的。」
「我真是!」
「你不是。」
「真的是,不騙你!」
「我不信。」
「師尊,你怎麼能不信呢!弟子什麼時候騙過你!」
「騙過好多,數都數不過來。」
喻
青崖:……
幹什麼!侮辱他人格是吧!
原本不打算在這麼小的事上糾結的,但師尊要這麼說,那他可就不幹了!
冷哼一聲,抱起手臂,抬起雪白的下巴看著他:「那我要拿出證據,證明了我是唯一會寫的,師尊你要怎麼辦?」
這種東西怎麼證明,所以喻宵完全不在怕的,淡定道:「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反正不管拿出什麼證據,他就說是假的,看他能怎麼辦。
喻青崖看著師尊有恃無恐的表情,哼哼了一聲,師尊還想使壞,也不想想,憑他那腦子能使出來了嗎!
一招手,從袖子里取出來一卷禮扎,將竹簡攤開,陰森森地笑道:「證據?那還不簡單!我之所以敢這麼肯定,當然是因為師尊教我的這倆字,它就寫錯了啊!」
就算喻國留下史書也沒用,師尊自己寫錯的字,除了親徒弟,別人上哪知道去啊,哈哈哈!
喻宵:……
他不信!
舉起竹簡,一雙眼睛死死盯在上面,不服道:「你憑什麼說我寫錯了!」
見他還嘴硬,喻青崖就把他的手拽過來,將竹簡拉在中間,用手敲在兩個被圈起來的字上:「看見了沒,這才是正確的寫法,師尊你當年給我取名的時候,閉著眼划拉的!」
喻宵視線落過去,好像是長的不一樣啊……
但是——
「你憑什麼說是我錯了,而不是它錯了呢!」
喻青崖笑得前仰後合:「可是師尊,這是喻國的國史呀,你覺得是它對的可能性大,還是你對的可能性大~」
喻宵:……
國史和他之間,好像確實是國史更靠譜一點……
但是還不對,這些字都是趙珪教他的,所以沒準是趙國的文字呢!
攤開一隻手遞到喻青崖面前:「我不信,除非你把趙國的國史也拿給我看。」
喻青崖眼珠向右斜睨了一下,哼,垂死掙扎!
毫不猶豫又取出一卷書簡,神識迅速覆蓋,挑出其中「青」「崖」二字:「呶,沒話說了吧~」
喻宵:……
不怪他,一定是怪趙珪,他從小記性就好,根本不可能記錯……
不對!還有一個問題!
喻宵重新精神起來,斜過一隻眼睛看向喻青崖:「你怎麼證明這些真的是喻國和趙國的國史,萬一你隨便拿個東西來忽悠我呢。」
喻青崖頓時炸毛:「師尊!你又懷疑我!我像是那種滿口謊話的人嗎!」
喻宵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
喻青崖:……
氣死了!師尊一點都不相信他!
氣鼓鼓地看著師尊:「我這次明明說的都是真的!」
那以前說的都是假的了唄?
喻宵腦海中飛快閃過這句話。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是真的,你怎麼會有五百多年前的各國國史,那時候你都沒出生。」
喻青崖哼了一聲:「當然是我從師尊的箱底掏出來的了。」
>「可是我也沒有啊。」
喻青崖又哼了一聲,撐著下巴看著他:「各國陸續滅亡后,所有典籍都歸到了墟國,墟王命令統一文字,所有典籍用統一的文字重新謄抄,而其它各國的舊有典籍,都被付之一炬,師尊你那時剛好在人間,仙人不干涉凡間因果,但那些典籍沒有生命,所以你使了個障眼法,將這些不會說話的傢伙,都搬了回來,呶,現在都在我這,要多少有多少!」
喻宵:……
他有那麼愛讀書嗎……
手指撫過這些陳舊的卷宗,有點難以置信,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這可都是價值千金的國史啊!都歸他了,未來的他好有錢,難怪能養出一個這麼嬌貴的徒弟。
正在喻宵沉浸在自己財大氣粗的未來人設時,喻青崖一把將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陰森森道:「師尊,你剛剛是不是說了,我想怎樣就怎樣,不會有膽小鬼說話不算話,賴賬吧~」
喻宵:……
他……他當然不可能賴賬了……
但這個小崽子,性子乖僻的很,要是任他發落,那可就完了。
無比謹慎地看著前方,渾身緊繃成一條線:「你想要什麼。」
他要視情況決定要不要反悔。
「呵呵。」
喻青崖趴他肩膀上,在他耳邊,低低地笑了。
他撒起嬌來時,活像個翻江倒海的熊孩子,但當沉靜下來后,居然有那麼一絲危險的感覺,喻宵微不可察地縮縮脖子,躲避有些溫熱的吐息。
師尊的反應,喻青崖自然能全部收歸眼底,見此情形,更加得寸進尺地靠近,幾乎要貼上時,才緩緩吐出幾個字——
「我想師尊,叫我一聲師尊。」
四下俱寂……
許久喻宵才回過神來:嗯?
喻青崖卻立刻摟住了他的脖子使勁蹭:「師尊~我想聽聽嘛~以前是師尊比我大,養我教我,我叫你師尊,現在反過來了嘛,為什麼稱呼不能反過來,我也想體驗一下當師尊的感覺!」
你想體驗你自己收個徒弟啊!
短短几句話,把喻宵腦子都干短路了。
他覺得就像一個兒子長大了對他爹說:爹,以前是你養我,我叫你一聲爹,現在是我養你,你能不能叫我一聲爹。
開玩笑呢吧!
抬起屁股就要走,喻青崖卻早有先見之明,一把薅住他:「嗚嗚嗚,師尊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因為他還想當人。
「不就是一聲師尊嗎,我叫了那麼多年都沒說什麼,師尊叫一聲怎麼了!」
你這話敢跟你爹說嗎!
「嗚嗚嗚!師尊!你不答應我就不撒開!騙人的師尊不是好師尊!」
喻宵:……
正在他為這塊狗皮膏藥束手無策時,目光觸及沙盤上的字,腦子突然一亮——
停下掙扎,淡定地看向他:「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根本沒輸。」
「師尊!你還要耍賴!」
哼,這還真不是他耍賴,彎下腰,在沙盤上寫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字,得意地看著他:「你說只有你一個人會寫,可是,我也會寫啊,難道,我不算是人嗎?」
喻青崖:……
他只是想找師尊撒個野而已,師尊為什麼要和他講道理,是不是不愛他了!
嗚嗚嗚!他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