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過往

雙眼失神的世界從往生門裡走了出來，一路朝著枯木林走去

「哥哥……我來了」

往生門內，正在學習走路的孩子被母親抱起，孩子用他那雙大眼睛緊緊地盯著房間的一處，而在窺探自己記憶的男人就站在那，與過去的自己對視著

父親走了進來，手上拿著玩具逗著孩子，母親看著孩子伸手去抓玩具，怎麼也抓不到的樣子，孩子沒被逗笑，母親笑了，看著她笑，父親也笑了

一個平凡又溫馨的家庭

很快孩子便到了上學的年紀，每天周末一家人便會在公園裡散步，走累了就坐在湖邊的草坪上休息，母親依靠在父親身邊，兩個人你儂我儂的即使結婚多年依舊恩愛如初，對比之下在一邊追著蝴蝶這跑跑那跑跑的孩子就像是愛情中誕生的意外

父親將母親的秀髮撥開，深情的看著女人的臉龐，女人閉上了眼睛將頭微微抬起向前傾，在等待著什麼。父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也閉上了眼睛，憑著感覺向前靠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呀？」

男孩雙手托著下巴蹲在兩人的身後天真的問著

沉浸在這種美妙的氛圍中的倆人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有個兒子在一邊，瞬間停止了想要繼續進行的動作，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父親紅著臉撓了撓頭

「額……沒什麼呀，沒什麼」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一個大男人害羞的樣子，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男孩好像突然靈光乍現了，將拳頭擊在手掌上

「哦！我明白了！爸爸媽媽想給我生個弟弟！」

……真不知道親嘴就能懷孕這種話為什麼能全國通用的用來騙小孩

小男孩一手拉著媽媽，一手拉著爸爸，將他們的手疊在一起，並將兩人用力的向彼此推過去，催促著

「你們快點繼續啊！我要弟弟！妹妹也行！」

太陽逐漸要落山了，父親的臉越來越紅

「爸爸，你的臉怎麼跟猴屁股一樣？」

「噗」

一旁的母親沒憋住笑出了聲，父親則陷入非常尷尬的處境，母親笑著摸了摸男孩的小腦袋

「是夕陽，夕陽把爸爸的臉映紅了」

「是夕陽的話，那的確是沒辦法的」

小男孩漸漸長大，到了每個孩子都會經歷的叛逆期，與母親爭吵后自己關在房間里，而這時父親就會走進屋和孩子談心

「她總是那樣嘮嘮叨叨的，我已經上六年級了還要每天來接我，同學們都笑話我了」

父親每到這時候都會靜下心去聽孩子慢慢講完，仔細傾聽

孩子講完後父親也不會責怪孩子，而是開始與孩子聊起了天，從孩子感興趣的事物聊到自己是如何遇到母親並在一起的過程，比起父子他們更像是倆兄弟，每次孩子與父親聊天時都會感覺心情很愉悅

而父親每次和孩子聊完后都會留下一句

「時間的流逝永遠不會停止，你在慢慢長大，所經歷的過去將會不停的增多，而媽媽的未來卻在不斷的減少，未知的可能性只會越來越小，而無法改變的後悔在積累成山，你明白嗎？」

而孩子總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要逐漸成為一個男子漢，保護著媽媽。你看，你和媽媽吵完架，媽媽仍然會給你做飯洗衣服，依然會每天關心著你，即使是嘮叨了些，但她永遠都是愛著你的，這樣的話，你還生媽媽的氣嗎？」

「我不是生媽媽的氣……只是……好啦，

我會保護好媽媽的」

在這樣的教育下，孩子在和睦的家庭環境中，在父親正確的引導溝通下，很快度過了這段似有似無的叛逆期

到了初中畢業了，這天也恰好是父母結婚20年的周年紀念日，往年這個時候父親總是會拖得很晚才回來，母親也是一年一年的習慣了，做好一大桌子飯菜等待著父親回家，孩子小的時候不明白這一天為什麼要過的像生日一樣，每次想要偷偷夾個肉吃都會被母親阻止並說

「不行，等爸爸回來才能吃」

而天真的小男孩總是會問

「為什麼啊?平時都是我們先吃飯，爸爸吃剩飯」

……

「今天不行哦，這是媽媽和爸爸的特殊節日，還記得那年的今天，我……」

孩子聽爸爸媽媽之間的故事耳朵都已經起繭了，而現在長大了，母親也不說了，但孩子仍然是這個故事最直接的見證人

母親靜靜地等待著男人回來，腦子裡想著與他過的第一個結婚紀念日，畫面浮現在了腦海中，想著那天夜裡他淋著雨跑遍所有花店，只為買到她最愛的紫羅蘭和鳶尾花，像個落湯雞一樣舉著被雨水寖濕的花束出現在她面前

女人笑了，那種笑容背後藏著的幸福，是時間也換不來的。孩子早已經習慣了，經常看到母親這樣獃獃地傻笑

家庭幸福美滿的父親在珠寶店買下了妻子心心念念的項鏈，服務員將項鏈打包好，打算用禮盒包起來，但父親阻止了，只要了包裝的精緻小盒子，他將小盒子藏在手中的花束中，準備個妻子一個驚喜

服務員小姐姐一下子就明白了，笑著說

「您的妻子能有您這樣的丈夫真幸福」

父親紅了紅臉，禮貌性道過謝後轉身離開，邊走還邊盯著手裡的花束，確定好項鏈被藏在了花束下不會被看到，又想著妻子一會臉上會露出高興的表情，父親的心一下子回到與妻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種感覺了

父親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花上，以至於什麼東西從身上掉了沒注意到

站在櫃檯的服務員注意到了，連忙叫住他

「先生，您鑰匙掉了」

父親連忙道謝，然後取回鑰匙回到車裡，將花像個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放在副駕駛位，看了看車窗外的天空，即使是夜裡也能感覺得到天氣開始陰沉了下來，似乎要變天了

父親得在下雨之前趕回家裡，這裡離家有些遠，是上次帶著妻子來這裡遊玩時，妻子盯著這個項鏈許久，內心很想要，但是卻什麼都沒說，但父親察覺到了，於是一直記在心裡。父親知道妻子一定會在家等著他回來，發動了汽車，前往了歸家的路

……

而另一個家庭不幸的父親，則在這天奪門而出，走進了附近的一間酒吧

「大哥，看你這樣子，失戀了吧？來來來，我們這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看……」

吧台的小哥看著這個失魂落魄的男人說著，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吼聲打斷了

「酒！我不要女人，女人只會背叛和欺騙！我再也不會相信女人了……給我酒！我要酒！」

父親打算大醉一場，以此來逃避現實，但是他失敗了

喝了很多酒的父親情緒沒有得到穩定，反而借著酒勁大發脾氣，在酒吧內對著女性破口大罵，辭彙骯髒到我寫出來可能會過不了審

然後父親就被「請」了出去，兩個壯漢像拎小雞一樣把父親扔在了門口，父親趴在地上，時不時狂笑，時不時抽泣，時不時怒吼

「假的……都是假的……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

說完，父親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了，打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尋死，是他擺脫痛苦的唯一方式

……

高速公路上，白色的汽車正在勻速行駛著，車上的父親哼著小曲，滿臉笑意的向著家的方向前進，時不時瞅一眼副駕駛的那束花，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

黑色的汽車在高速公路上狂飆，馬力表還在不斷的上升，車上的父親時不時憤怒的砸著方向盤，副駕駛的底座上幾瓶酒搖搖晃晃的發出「叮咚」的聲音

父親伸手去拿酒，卻夠不著，於是朝著副駕駛底座俯下身子去拿，方向盤被自己的身軀帶偏，朝左打著轉，當父親夠到酒起身後，還沒等男人看清，一陣劇烈的撞擊將他的頭震的發麻

父親搖晃著腦袋，朝著前方看去，什麼都沒有，正當他以為是自己的意識恍惚出現的錯覺時，從後視鏡看到一輛側翻在地的白色轎車，父親的酒勁瞬間消失了，他連忙下車朝白車跑去

陰沉的天空終於下起了雨，雨水一點點滴落在躺在遠處的花束，花束的包裝紙上沾染著的鮮血被雨水沖刷了下來，順著地面向前衍生，衍生的方向，是那輛側翻在地的白車，而在窺探過去的男人站在花束旁，雨水穿過他的身體落到地面。男人緊緊地看著側翻在地的那輛車，裡面是他的父親，而關於自己對這件事的記憶，也慢慢記起來了，只是……

遠處肇事的那輛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邁著不怎麼穩健的步伐驚恐的朝著自己父親的車走去，一道閃電將天空劈的很亮，只是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他的臉

雨水無法觸碰到男人，但在他的臉上明顯有一顆小水滴落下了

那個將自己父親撞翻的人……

是世界的父親，是那天離開家后再也沒回去的父親

他晃晃悠悠的走到白車面前，透過前車窗朝車內看去，在看到車內那個男人一動不動滿頭是血的側躺在車門處時，他猛然的後退了幾步，眼神中滿是驚恐

他在原地愣了一會，隨後朝周圍看了看，撒腿就朝自己車上跑去，啟動發動機，駕車離去，留下了那輛被他撞翻的白色轎車

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看著自己生死未卜的父親，除了悲傷的情緒之外，一個他之前從未想過的問題也隨之出現在腦子裡

「為什麼……要逃避……為什麼……要把痛苦留下」

另一邊，家裡牆壁上掛著的時鐘上，時針已經指向了數字11，母親讓孩子先吃完飯去睡覺，她自己則將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一口也沒動，等待著丈夫回家

分針轉到了數字6上，母親按捺不住了，掏出手機打開了簡訊，與丈夫的聊天欄中只有右邊自己發出的好幾條信息，他沒有回消息

母親撥通了電話，可那頭遲遲沒有人接聽，她只能想著他是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來讓自己內心稍微安心些

等了很久，窗外的雨小了很多，幾隻蒼蠅在飯菜上圍在打轉，時不時會被一隻纖細的手揮舞著驅趕，桌子上的手機伴隨著震動亮了起來，正在驅趕蒼蠅的女人驚喜的拿起手機，但不是她想看到的號碼打了過來

……

醫院的大廳內，幾名警察和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交談著，一邊用筆記錄著什麼，大門被猛然的推開，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大門處。那是一個嬌弱瘦小的中年女人，渾身被雨水淋的濕漉漉的，大口喘著起焦急的朝那邊奔去。

警察大概猜到女人是誰，迎上前開口

「您就是……」

「我是！」

還沒說完就被女人打斷了，女人又焦急的問

「他在哪？他怎麼樣了？」

「在一樓的搶救室進行搶救，您先穩定下情緒」

一旁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在與其他警察講著事情的經過

「當時有一輛車開的很快從我旁邊過去了，差點沒把我撞到，我還想著記車牌呢，雨太大了他開的又快我沒看清，然後再往前一段路就看到那輛側翻在地的白色轎車，我二話沒說就先報了警……」

警察對著女人說道

「初步判斷撞擊您丈夫的那輛車有酒駕的嫌疑，肇事逃逸的車主我們正在調集監控去找，相信很快就會……」

女人沒有聽他說完，朝著搶救室的方向沖了過去

搶救室門外的椅子上，女人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在這裡的每分每秒她都在煎熬著，時間從未如此漫長

亮著「搶救中」的紅色燈牌熄滅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了口罩

女人著急的起身上前詢問

「他怎麼樣了？」

「目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因為頭部受到的重傷現在仍然處於昏迷狀態，我們還要進一步觀察，這樣的重傷程度，即使醒過來也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什麼的」

「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

女人小聲呢喃著，內心鬆了一口氣，有什麼東西濕潤了眼睛

一名警察手上拿著東西走了過來

「這是在現場找到的……應該是您丈夫要送給你的」

女人接過那束殘破不堪的花，她看到了花中藏著的那個小盒子，不知是不是因為被雨淋濕冷的渾身在抖動，在眼睛里打轉的幾滴淚被抖落在花束上，女人緊緊地抱著那殘破不堪的花，就像抱著他

此後的每天女人都在醫院的病房陪著昏迷的丈夫，期望著他醒來后能看到自己最愛的人在陪著他，她沒有告訴孩子父親出車禍的事，孩子不久前才剛步入高中，不想因此讓孩子分心

母親每天在孩子放學前回到家給孩子做飯，到半夜孩子睡著后自己又跑到醫院陪著昏迷的丈夫，早上又回到家給孩子做早餐，母親因勞累面容逐漸憔悴了，那麼愛美的母親在這段時間卻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任由黑眼圈和褶皺布滿自己的臉龐。但孩子並沒有發現，關於父親母親只是告訴他爸爸去外地出差了，孩子也沒有多想

學校是個可怕的地方，可以說是一個合法的「監獄」，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尤其是在初高中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處於半成熟狀態下，急於展現自己成熟可靠的一面，沒有正確的引導便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他們劃分著各自的群體，極力的表現著「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的樣子，到處招惹是非，擺出大人的姿態高高在上

孩子很幸運，沒有被這樣的思想帶偏，是因為父親的教導深入內心，所以儘可能的避免與他們的衝突，但有些東西，即使躲著，也會被找上門

不選擇融入某一個群體，就意味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個思想，是與他們不一樣的，而他們最討厭的就是在在自己面前裝特殊的人，於是孩子被所有人孤立，仇視

慢慢地演變下來，就變成了挨打

醫院裡，那個男人已經躺了二十多天了，始終沒有醒過來，女人在病床旁緊緊地握住男人的手，她戴著男人送給她的項鏈，只希望他能睜眼看看自己戴著好不好看

到了孩子快放學的時間了，女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個從老家打來的電話讓女人兩眼失神的楞在原地，整個世界突然變暗，風呼呼的掛在路邊的樹枝

這一天，孩子已經到家了，母親卻還沒有回來，孩子很餓，也只能先寫著作業等待著

沒過多久，母親回來了，孩子注意到了母親眼角泛著紅，但母親沒有說話，只是擠出一絲笑意轉身去廚房開始做飯

孩子知道母親一定是有什麼事，他放下手中的筆，走到廚房門口，看著母親的背影，時不時能聽到抽泣聲，孩子走上前

「媽，你怎麼了？」

母親緩緩轉過身，孩子看到了母親臉上那兩條還沒幹的淚痕，她抿著嘴強忍著哭意，還是沒忍住一把撲在孩子的懷裡開始大哭起來，那嬌弱的身軀讓母親看起來才是個孩子

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彷彿要把壓抑在內心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釋放

「我沒有媽媽了……我沒有媽媽了……」

那一通從老家打來的電話，告知了她的母親去世的事實，她連母親最後一眼也沒見到，此刻撲在自己孩子懷裡大哭的母親心中無數情緒交雜著，滿是苦澀

孩子能夠回應的只有沉默

過去的幾天母親強裝鎮定的和往常一樣在孩子面前報以笑容，但那種壓抑的情緒已經在孩子心裡留下種子，父親不在家這段時間彷彿家裡少了根支柱，而孩子什麼也做不了

這種壓抑的情緒讓孩子無心上課，像窒息一般的抽取著他周圍的空氣，這天放學孩子又被堵在了無人的小路上，被一拳打翻在路邊，幾個人圍上來對著倒在地上的孩子拳打腳踢，壓抑在內心的情緒在這一刻到達了臨界點

孩子捂著頭蜷縮在地上，任由著被他們毆打，他看著一樣靜靜地躺在地上的一塊紅磚，他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抄起紅磚猛的一下朝帶頭那人的頭上砸去

鮮紅的血出現在那人的頭部，一點一點的向下流著，那人不可思議的摸了摸頭上的液體，一下昏死了過去，其餘幾人看到拿著紅磚的孩子滿眼怒意的盯著自己，像只瘋狗隨時都會衝上來一樣，不禁的後退了幾步，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人，轉身就跑，一邊大喊著

「殺人啦！瘋子殺人啦！」

孩子丟下紅磚，筋疲力盡的躺倒在地上

房間中，孩子蜷縮在角落，聽著屋外母親打電話的聲音

母親打開房門走了進來，眼角里微微閃爍著淚花，大聲的斥責著孩子

「爸爸不在你就開始惹事了是嗎？」

「你怎麼不問問他們欺負過我多少次，我就還了這一次手，我有什麼錯！」

孩子心中滿是委屈，母親沒有說話，而是轉身離開了家門

母親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開門的是一個神情嚴肅的女人，身軀也比母親高了一個頭。屋內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頭上綁著紗布的孩子在在泡腳

「就是你孩子打的我家孩子？」

「十分抱歉啊，孩子不懂事我會賠償醫藥費的」

母親彎下腰表達著歉意

那女人將自己的孩子叫了過來，指著他頭上的紗布說

「看看你家的雜種把我的寶貝兒子打成什麼樣了？16歲了還不懂事，你當家長的怎麼教的？不知道還以為家裡人都死光了沒人教呢」

「真的很抱歉啊，是我沒教好，醫藥費……」

「你也別抱歉了，錢我家不缺，但你家的雜種要再和我兒子呆同一個學校，指不定他還會霍霍其他人，我現在就讓學校把他給開除了」

說著女人掏出了手機準備給學校里有關係的人打電話

「撲通」

母親跪在了地上，祈求著女人

「求你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女人看著這個跪在地上的嬌弱身軀，沉思了一會，然後收起了手機

「什麼都可以是吧？」

女人看了看她祈求的眼神，吆喝著身邊的孩子

「兒子，把洗腳水拿過來」

孩子把洗腳水端到了母親面前

「把它喝了，我就不計較你兒子的事了」

跪在地上的母親楞了一會，盯著那一盆骯髒的洗腳水

「我喝了就可以放過我的孩子了嗎？」

「喝」

女人低頭俯視著這位母親，雙手抱胸擺出高傲的姿態

母親接過那盆骯髒的洗腳水，二話沒說的端起來送到嘴裡大口的喝著，生怕喝慢了女人又反悔

女人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胃裡一陣翻湧，一腳踢翻了正端著盆大口喝著的母親，盆里的水一下子將母親嗆住了，頭髮也被洗腳水淋的濕漉漉的，顯得十分狼狽

「真噁心！」

女人大力的關上門，留下渾身寖濕跪在地上的母親在門外

身邊站著的男人不知道母親的這段經歷，看著母親狼狽的身影，他心中滿是愧疚，他好想抱抱母親，好想給這個一直愛著自己的母親一絲溫暖，好想……好想……

看著濕漉漉的母親回到家裡，孩子什麼也沒問，母親什麼也沒說，只是從那以後孩子遭到了那群人更多的報復，但孩子再也沒還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