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風馳電掣。
陸維羽在夕陽的餘暉中,駕駛者小電瓶。
兩人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錦繡廣場,這個時間剛好吃過午飯的人都出門活動了,小攤販也在規定區域開始招攬生意。
把車停在廣場外的停靠處。陸維羽心情頗好,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摘掉安全帽的男人快速退後兩步同他和小車拉開距離的動作。
段冥澤本不是喜鬧之人,跟著陸維羽出來,又被花式看了一路,這會再加上已經飄然入耳的廣場舞配樂,俊眉在不經意間已經蹙在了一起。
「這邊是老年人活動的區域,往裡面走是運動區,有籃球網球之類的,前幾天聽說新增了乒乓球案,咱們過去看看吧。」陸維羽鎖好了車子,打算先去籃球場轉一轉,怎麼著也得熟悉一下場地,過兩天給楊玄暮上的時候好矇混過關。
段冥澤點點頭,目光不經意間略過陸維羽身後的位置,稍稍一頓,隨即道:「好。」
段冥澤陪著陸維羽籃球場轉了一圈。
30幾度的天氣,在所有人都是短袖短褲的時候,段冥澤出門依然穿了白色趨於絲綢有些看不出材質白色長袖襯衫,領口微微打開,卻不給人一絲憋悶的感覺,打眼看上去他身上像是自帶了一股說不出的寒氣,有點叫人不敢靠近,又極具誘惑力。
陸維羽在心底對這種感覺也是有些毛毛的,但是又貪戀於走近以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地涼爽,所以就一路不自覺倒貼似地往人家旁邊蹭。搞得周圍看球跑步的女孩頻頻側目,眼中透著詭異的諱莫如深。
陸維羽盯著場上跑動的男生,大多是年輕的小夥子,初高中居多。他仔細地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在腦海裡面一遍遍地模仿,採用作文教學裡面常用的「動作分解」法,記住每一個運動部位、動詞、還有力度。
看得入神,完全沒有注意到場內突然飛過來的籃球。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籃球已經飛到面門前面了。
這球本就是場上兩伙對抗已經有了怨氣傳出的,力道不小帶著狠勁,要是實打實地拍在臉上,流血是一定的了。
千鈞一髮之際。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突然橫在了他的面前,五指張開,指尖處微微彎曲,因為用了力,手背上的青筋血管凸起,張揚勃發的勁道分毫畢現。
球在即將接觸到手心的一瞬間,陡然懸空,不易察覺的絲絲黑氣順著球身上的黑色紋路□□,絲線一樣地把球纏住,大力向下拉扯,又彈起。
整個動作快到根本就沒有人看清楚是怎麼發生的,球身已經落在地面又彈了回去,剛剛好砸在那個惡意投球的男生肩膀上。
男生感覺自己根本就不像是被彈起的籃球砸中,而是實打實的鉛球,這一下子疼得他半個身子都麻了,手臂頓時失去了知覺,肩胛骨碎了一般撕心裂肺地疼。
陸維羽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謝……謝。」要不是段冥澤擋了這一下,恐怕受傷的就是自己了,「你的手沒事吧?」
段冥澤伸出手來給他看,除了手掌沒有傷到。
陸維羽放下心,這才準備去關心一下已經被呼啦啦圍住的傷員。
段冥澤攔住他,道:「人沒事,休息一晚就可以恢復,他這種心性是該吃些苦的。」
「啊……」倒下的男生確實整張都十分的囂張,小小教訓一下也未嘗不可,只是他歷來為人師表,這種「體罰」向來都不提倡,「我覺得還是過去看看吧,雖然是他丟過來的球……」
話音未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慌張的喊叫聲。
「不好了!」
「快叫救護車!」
伴隨著尖叫聲,人群迅速圍攏,原本跳得歡悅的叔叔阿姨們也都聞風而動。
陸維羽心裏面還記掛著地上被段冥澤一球糊倒的人,一時沒有動彈。
段冥澤卻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眸中涌動出一股狠厲的氣息,一言不發,抓住陸維羽的手腕便往出事的方向走去。
「我說,咱們還是先……」陸維羽話沒有說完,已經幾乎雙腳離地地被拉到近前,定眼一看,胃裡面立馬一陣翻湧,剩下的話通通都乾嘔了出去。
圍觀人群聚在一個炸丸子的小攤前。
躺在地上哀嚎的人正是攤子的老闆,三十齣頭的年紀,身材壯實,面向透著兇惡。
此刻他抱著一隻手,倒在地上,臉已經成了絳紫色,恐怖的是他的手,已經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看樣子不是簡簡單單的被油燙傷,更像是被放到油裡面炸了一通,根本就不像是長在人身上面的,鬼爪一般叫人作嘔。
陸維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臉上血色退去,嘴唇都發白了。
段冥澤注意到他的變化,微微側身將人擋在身後,斷開他的視線。垂在身側的食指中指併攏,是指上面的戒指發出淡淡光亮,戒面上的花紋同那日降服蛇妖的那根拐杖上的一模一樣,沒有人察覺遊絲一般的黑色光亮游移在人群之中。
「大偉!大偉你……嗚嗚嗚……」發出聲音的是男人的妻子,哭哭啼啼地喊著他的名字,女人長得柔柔弱弱,身前掛著圍裙,因為恐懼驚嚇滿臉的淚水。說著女人手忙腳亂地就要上前去將滾得滿身是土的男人扶起來,結果也不知男人是不是疼糊塗了,破口大罵一聲,抬腿對著女人就是一腳,這一腳正朝著女人的肚子踹過去。
看到此情此景,眾人都為女人倒抽一口冷氣。
誰料,男人這一腳非但沒有落在女人的身上,反而正好踹在了小攤車上,也不知為何這麼巧,車上用來壓著塑料包裝紙的木頭咚的一聲掉了下來,正砸在男人的腳面上,男人的哀嚎聲更甚了。
而他的妻子被這麼一嚇唬,也不敢再近前,而是用圍裙抹著眼淚在一邊哭哭啼啼。
「嘿嘿嘿……」
就在這樣場面下,陡然傳出極為不合群的笑聲。這笑聲像是四五歲的孩童發出來了,清朗又可愛,十分的陽光,原本是十分悅耳的,但是放在此時此刻難免就顯得有些詭異。
奇怪的是,大家似乎都沒有聽到笑聲,也沒有看到車上坐著的小孩子,只是在為男人的過度倒霉而發出同情的聲音,還有的人已經掏出了手機在拍攝。
段冥澤則猛地側目,幽深的眼睛死死盯住小攤車上,盤腿坐著的一個胖娃娃。
小孩子穿著規規矩矩的灰藍色小長衫,鼻子上架了一幅圓圓的眼鏡,短腿短腳,模樣甚是可人。
像是發現了竟然有人能夠看到自己,小孩子驚訝的抱著新炸出鍋的小丸子的手都停了下來。
四目相對。
小糰子確定了對方真的可以看到自己,嘴上的笑容沒有了,眼中的光瞬時變得凌厲起來,將丸子丟進嘴巴裡面,排掉手上的殘渣,站了起來。
「想不想看看偷你酸奶的小賊?」段冥澤微微勾起嘴角,對身後的陸維羽道。
陸維羽還沉浸在方才令人作嘔的一幕,但是聽到偷酸奶小賊,耳朵立馬就豎了起來。
「在哪???」
段冥澤臉綳了一下,嘴角動動,終是沒有說什麼,反手用併攏的雙指在他的眉間輕輕點了一下。
陸維羽感覺自眉心陡然游進一股熱流,蜿蜒進了自己的眼眶,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發現好像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可明明又還是那個樣子……等等!怎麼感覺,這裡的人多起來了……剛才自己旁邊明明是空的,這回怎麼就多出了好幾個沖著自己嘿嘿嘿慘笑的爺爺奶奶,面色慘白,著裝復古。
一股詭異的涼意自脊背爬上來,陸維羽打了個哆嗦,嘴唇都顫抖了。
「別怕。」段冥澤的聲音低沉疏闊,只有兩個字,卻好像在岌岌可危情緒邊緣鑄了一道任誰也打不垮的同情鐵壁。
「這……這是什麼?陰陽眼?」陸維羽雖然對神鬼方面的知識通知之甚少,但是靈異小說還是讀過幾本的,這明顯就是見鬼了啊!!!
「只是暫時開了你的慧眼。」段冥澤沒有繼續解釋下去,民間傳說的陰陽眼一般是只藉助外力喚醒人隨著年齡增長已經退化的感官,如果人本身的體質弱話,隨意開了眼是會受到反噬,輕則感冒發燒重則危及生命。但是段冥澤開得慧眼,是藉助了他的靈力,對陸維羽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
「你往那邊看。」段冥澤抬抬下巴。
陸維羽順著看過去,就瞧見了一個叉著腰站在小攤子上面的小糰子,圓乎乎氣鼓鼓的樣子,只是他周身都像是氤氳了一團霧氣,霧氣涌動畫出不規則的圖案。
「這……是?」陸維羽預感到了這就是自己昨天晚上在廚房看到的那個小孩,雖然昨天的那個是穿著褲衩果奔的,但是看這身高和小動作是沒跑了!
果然,段冥澤給出了答案:「蜃龍。」
小蜃龍看上去小,卻已經有了200多年的仙齡,自恃法力要比地上的各類神棍妖魔強上不知幾個檔次,根本就沒有把發現了自己的段冥澤放在眼裡,只是看到他身邊站得陸維羽,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懼色。
就在這時,救護車趕了過來。
在眾人的幫助下,已經疼得昏死了過去的男人被抬上了救護車,哭哭啼啼的女人顧不得自己的小攤也跟了上去。
救護車一走,人群呼啦啦就散去了。
只剩下段冥澤和陸維羽還站在原地,對著攤位發獃一般。
段冥澤輕輕轉動自己戴在食指上面的戒指,淡淡問:「剛才的事情是你做的?」
小蜃龍同兩人對視片刻,像是想要逃,又不敢。最後,鼓起的嘴巴泄氣,眼中陡生委屈,一屁股坐下,帶著哭腔:「哇……玄暮哥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