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第一個月去掉本錢后李達滔賺了兩千三百二十塊，院子里還有剛收回來的一些堆在那裡，打算等下次一起賣出去。
他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現在算起來也很輕鬆，算好后盯著上面的數字，這可比之前當環衛工人的時候要賺得多。
范春香之前一直在擔心，生怕會出什麼意外，把他們辛苦攢的錢全都搭進去。
現在算完賬後放了心，看著賬本上的數字開始盤算。
如果以後每個月都能這樣的話，不止能讓安安上幼兒園，或許以後娶媳婦也不是難事。
為人父母，就算安安現在是一個說話都含糊不清的小孩子，也忍不住先提前安排好一切。
范春香難得大方，帶著安安之前特別喜歡的一家麵包店，買了安安最喜歡吃的小麵包。
一路上安安都自己拿著裝著麵包的塑料袋，到家后先洗乾淨小手，拆開包裝拿了一個漂亮的小麵包遞到媽媽面前。
「媽媽，次呀~」
蛋糕店裡十塊錢一包的小麵包，做成了動物的卡通模樣格外可愛。
范春香知道這孩子的倔強脾氣，她和李達滔不吃的話安安絕對是一口都不嘗。
安安懂事的讓人心軟，生怕他拒絕就一直拿著遞到自己嘴邊，像平常自己餵給他吃東西時那樣。
李達滔那邊也沒有漏下，三個人坐在一起吃了小麵包，甜滋滋的奶香味，在陽光照耀下彷彿發酵出了幸福的味道。
雖然現在他們還是住著破舊的房屋，穿著破爛的衣裳，但是卻都格外滿足。
安安學說話很快，跟著電視機就能學到很多東西。每次看見自家兒子聰明的模樣，范春香和李達滔兩個人都會更努力一點。
自從李達滔開始收廢品后，家裡就有了很多的書，那些看起來沒有什麼磨損的，他都會放在一邊，晾曬幾天後放在柜子里。
那麼多書里，安安最喜歡的還是各種圖畫書，喜歡指著上面的圖畫問那是什麼東西。
好奇寶寶安安就像是一塊海綿，好奇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努力吸收新的知識填補自己。
李達滔開始收廢品的第三個月，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這一件事情上。
范春香也沒有再忙其他的事，經常陪著李達滔一起，他們兩個人都說不了話，很多事做起來不方便，安安就拍著胸脯自告奮勇想試試。
這天李達滔從外面帶回來了一個喇叭，搗鼓了半天才弄明白怎麼錄音。
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安安聽見腳步聲后，就迅速坐了起來，發現是爸爸回來了，爬下去邁著藕節似的小短腿跑到那邊的院子里。
李達滔用手跟安安比劃，希望他能幫自己錄一下音。
「嗦什麼呀？」
李達滔能很輕鬆一隻手拿起來的喇叭，安安需要兩隻手才能抱住，看爸爸指了指不遠處堆放的廢品，似懂非懂的點了點腦袋。
等爸爸按下了錄音鍵之後，安安湊過去用清脆的小奶音喊道：
「收廢品咯，誰家有廢品要賣呀~收廢品咯！」
平常說話有些含糊不清的安安，盡量把每一個字都說的清清楚楚。
李達滔按了一下回放，雖然他生下來就聽不見，但喇叭放音後傳到手上的震動感，讓他彷彿聽見了自己兒子清脆帶著稚氣的童聲。
從自己那件破外套的衣服兜里掏出來了一個糖果，遞到了安安面前算是報酬。
等安安把糖果包在嘴裡，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感受著他小腦袋在自己掌心磨蹭時微微癢的觸感，眼底滿是笑意。
平常只要范春香不忙，跟著李達滔一起出去收廢品的時候，安安也會被帶著一起。
畢竟他們兩個人都沒什麼親戚，跟鄰居也不太熟
，不好意思麻煩別人更放心不下來。
安安很乖，就算這個年紀也好帶，讓他乖乖待在車上就一動不動，也不會哭鬧，省心的不行。
一開始范春香覺得這樣挺好，直到後面陪著安安一起在看電視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一個廣告。
上面大致內容是孩子太乖？不愛說話？不哭不鬧？家長們要警惕了！這可能是自閉症的癥狀！
國家已經開始推廣少生優生這個概念，科普各種孩子可能患上的疾病，提醒父母早做準備。
范春香下意識抱住了安安，沒弄懂什麼情況的安安疑惑扭頭看了媽媽一眼，下一秒就被抱著往外走。
院子裡面李達滔正在劈柴，把劈好的柴火堆放整齊，看見范春香這幅慌亂的模樣被嚇了一跳。
范春香跟他比劃，說打算帶安安去醫院裡瞧瞧，這種事情一點也不能馬虎。
李達滔放下手上的斧頭，去屋裡隨便換了一件外套就開車帶著他們一起去。
那個電視廣告的宣傳力度非常大，現在醫院裡面有好幾個都是因為自家孩子太乖，被懷疑是不是有自閉症什麼的。
比起之前那給一口飯吃讓孩子餓不死就成的時代，現在多少還是變了。
輪到他們的時候，安安才後知後覺想到不太對勁，急忙往媽媽的懷裡躲。
醫院裡面消毒水的味道很難聞，戴著口罩的醫生看起來也很兇，陌生的環境最大程度激發了安安心中的不安，把他嚇得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裡面打轉。
「媽媽……媽媽……」
范春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來安慰安安，就只能一直用手拍著他的後背。
醫生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這孩子沒什麼問題，簡單檢查了之後，發現他們拿過來的東西似乎不太齊全。
「孩子的出生證明呢？還有他多大了？還沒有打過預防針？」
每問出一個問題，醫生眉毛就皺的越緊，看向范春香和李達滔他們兩個人的眼神已經開始不對勁，甚至懷疑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們的。
「證明，不知道，安安兩歲啦，不打針，害pia。」
安安知道爸爸媽媽都不能說話，所以在醫生問完了之後自己就回答了。
工作一上午已經很辛苦實在是沒什麼心思再擺出笑臉的醫生，現在看安安這麼懂事可愛的模樣，緊繃著的臉也緩和了下來。
握著安安的小手，詢問道：
「小朋友，這兩位是誰呀？」
「爸爸，媽媽！」
「是親生的爸爸媽媽嗎？」
「是的！」
安安沒有經過任何猶豫就點了點頭，他絕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待在爸爸媽媽身邊那就是他們家的孩子。
范春香這時候後知後覺察覺到了不對，一隻手放在安安的後腦勺位置，把他往自己懷裡抱，沖著醫生輕輕搖了搖頭，然後開始用手跟醫生比劃。
醫生看不懂手語，這個情況又實在是複雜，剛好她也到了下班的時間，脫掉白大褂打算把這件事處理好。
不止是醫院裡，孩子越長越大，以後需要用到證件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多。
看這個孩子的情況，明明就是連戶口都沒有。
找了會手語的人過來跟范春香交流，後面帶著范春香他們一起去了警察局。
就連警察也不經常遇到這麼複雜的情況，這個孩子是他們撿回去的，還在身邊養了這麼長時間，戶口沒有落下，也沒有辦法證明這個孩子的身份。
像是這樣的孩子，按照現在他們這邊的正常流程，是先登記尋找孩子親生父母，找不到的話送入孤兒院，再進入正常的領養程序。
警察跟范春香說清楚的時候，范春香臉色瞬間就白了下來
，下意識伸手抱緊了安安。
她是一點一點把安安養大的，剛撿回家的時候只知道哭，一點一點學會了說話，會叫爸爸媽媽。
現在一聽安安要被帶走，她怎麼可能捨得。
安安似乎也察覺到了媽媽有些不安的心情，用自己小手拍了拍媽媽，又牢牢抱住媽媽手臂，用腦袋湊過去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