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收權二

從郭子儀處回來后，尤武安便招來眾軍官，開始研究布置。

豐州城裡，迎風客棧是豐州城最大的酒樓客棧。二樓的一個豪華小包間內，陳佳玉和劉全兩個人，正在邊暢飲邊談事情。

「陳兄，你說這阿不思也過去有兩天了，怎麼到現在沒有一點消息傳來。不會出什麼意外吧？」劉全有些擔心。

「怎麼會？阿不思他們五百多人，而且都是騎兵，有的甚至是一人雙馬，就是遇到強軍，打不過但是還是能跑的了的。

更何況你我都知道，在豐州這塊地方上，都有什麼樣的軍隊，你我都是一清二楚的。就算最壞的結果，他們遇到了前來上任的尤武安，戰到了一起，這誰勝誰負，都還不一定呢。

尤武安聽說有一千多人，可是都是羽林軍里挑出來的。別的不說就說這羽林軍里，有幾個真的見過陣仗的。那戰鬥力是什麼樣，全大唐的人都是知道的。

兩伙人遇到，五百騎兵對上一千步軍，這強弱立馬便見了高下。以我想，他們最好是遇到，那麼這個新來的捉守，還沒上任，便遇到了突厥人，最好是在戰鬥中不幸戰死了，這可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那以後這豐州城不就是我們兩家說了算了嗎，就算突厥人打不過那尤武安，他那五百多騎兵想跑那步兵還能攆得上？所以劉兄你的擔心是多餘的。」陳佳玉有理有據的為劉全分析著。

「那就希望一切如陳兄所說吧，自從我們放阿不思過去后，心裡總是感覺有些緊張，疑神疑鬼的。雖說我也拿出了很多理由說服自己，可是還是感覺不好。聽陳兄這麼一解釋，這心總算是放下來了。」劉全說道。

劉、陳兩家的需要出面的事，基本上都是這兩個人在操持著辦理的。這兩人也都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所以不管是他們家裡還是豐州城裡，他們就是兩家的門面。

今天之所以到這酒樓里來，當然是來商量，等突厥人走後，張家堡的土地怎麼個分法？

兩人先是聊了聊哪個院子里的姑娘怎麼樣，又說了一會兒有的沒的鹹淡話。最後才落到正題上。

「劉兄，這次事情結束，對於張家堡的土地的分法，我覺得我們應該四六分，我們六，你們四。因為這次的事都是我們陳家在策劃，出人又出力的。而你們劉家只是負責將咱們豐州城長史給灌醉。

所以說你們出力只是這樣一點點，這分成也應該是少一點。你是是也不是劉兄。」陳佳玉上來便是開出了這樣一個說法。

其實他們的底線是五成，雖說劉、陳兩家在豐州城旗鼓相當。但是這是在外人看來，對於自身之事，還是他們自己知道。

一直以來劉家都是壓著陳家一頭的，而這次陳家更是出人出力，劉家只是出了一個劉祥瑞請豐州司馬吃飯。可是以他們的胃口也只是開到了四六分配。

可見其在氣勢上就先弱了，劉全則是笑呵呵的說道「這分配這東西，一切都好說。這些東西都是涉及到家族裡的大事，我們這些小輩，雖說也是出類拔萃的，並且也都是各家族出頭露面的人物，可是這大事我覺得我們還是讓家裡的長輩們去談吧。」

劉全這招以退為進的招式，使得好啊。讓各自的長輩去談，這樣他們陳家最多只能拿到五成，最少可就不好說了。這也是一下子可就是將陳家的盤算給打的稀碎，畢竟到時候家裡的長輩來談，可就沒有什麼談的餘地了。

被壓了幾十年的人，想要一次翻身，那可不是難得問題了，長期以來的心理弱勢，是難以改變的，到時候還不是劉家說多少就是多少。

「劉兄，你這可是有點小題大做了。這種小事咱們這些小輩就能處理了，沒必要再勞駕家中長輩。我也想聽聽劉兄心裡的想法，畢竟這個事也不能影響咱們兄弟喝酒不是，咱們趕緊說完了，好好的喝上幾杯。」陳佳玉趕緊介面道。

「這個事，倒是好說，我也不想反過來倒過去的折騰。畢竟這也是咱們兩家第一次合作，都敞亮點，什麼四六分配，我覺得那都是扯淡。你說你們出力大，可是我們擔的風險更大。

那可是我二叔親自去請的客，把司馬大人給灌倒了，一旦事發，怎麼都是逃不過的。可是你們就不一樣了，隨便這個家族子弟過去頂缸，一切就都解決了。

所以也別說誰出力多，誰出力少，這個事沒有誰，都是幹不成的。你今天提四六分配，就讓人很不愉快，在我看來咱們最少也得是五五分配。」

劉全話剛說完，陳佳玉便介面道「好，那就按五五好了。別影響我們兄弟喝酒的心情，走，去玉華樓，我請客。咱們兄弟今天就在溫柔鄉里，不醉不歸。」

「玉華樓兄弟就不去了，佳玉兄的好意，兄弟心領了。你也知道，我們的家教，我怕到時候我家老頭子打折我的腿。今天咱們就此別過，等到事情結束，我再請佳玉兄。」

就算說著就準備起身，陳佳玉也是跟著起身。送走了劉全之後，陳佳玉的臉色立即變得陰沉起來。

劉家真的就是我們陳家的一座大山嗎？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將你們超越，將你們踩在腳下。陳佳玉心裡很恨的想著。

而遠在豐州城西兩百里的一個突厥部小落里，部落里最大的帳篷里，一個頭髮花白的突厥中年人，坐在大帳的上首。

下首還有七八個人，大部分也都是和他年齡差不得的中年人。這裡便是阿不思的部落，坐在上首的中年人便是他的父親。

這個部落不大，甚至說很小。有兩千多人，能上的了馬的，有近一千人。說起來還算是可以，可是這是他們這個部落的所有能戰之士了。

但是他們所面臨的盤剝更多，突厥王廷對他們從來都是只索取，沒有回報。要是稍有不聽話的意向，便會遭受一頓爆揍。

輕者死傷幾個人，重者可能就是整個部落覆亡了。被消滅吞併的威脅時刻都伴隨著他們，所以他們才更想要變得強大。

每次突厥王廷，登利可汗出兵打仗，總是先讓他們這些小部落的人先上。用他們這些小部落的人去消耗敵人，等到把敵人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出動王廷軍隊。打贏了仗，功勞是王廷軍隊的，輸了，損失的也只是他們那些小部落，王廷軍隊並沒有受到任何傷亡。

可是變強大的路都被突厥貴族們，給封死了。所以他們才不得不鋌而走險，和唐人合作。如果這次他們能夠成功，最起碼他們部落兩年之內，不必擔心餓肚子了。

有了這兩年，他們就可以將內部穩定住然後慢慢的發展。還有壯大的機會，只要自己壯大了，那麼就算是突厥王庭，也不敢再對他們太過於盤剝。

突厥這幾年，也在不斷的走下坡路。王廷這幾年之所以對他們的盤剝，日益加劇，還不是因為王廷中，大權旁落，不在只是登利可汗說了算。

而是很多個貴族，都有話語權。各自都想當大汗，卻因為勢力不濟，只能開始對這些小部落進行盤剝。以此來增強自己的實力，也有很多小部落，受不了這種盤剝，而奮起反抗，可是在王廷強大軍隊的鎮壓下，都被覆沒吞併了。

所以現在很多他們這種小部落，都是人人自危，生怕什麼時候，自己就會步了那些被吞併了的小部落的後塵。也都是想要自己變得強大。

所以這個阿不思部落，才會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去攻打張家堡。

「首領，阿不思他們已經出去兩天了，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傳出來，會不會出了什麼問題？這大唐向來狡詐，他們不會欺騙我們吧？」一位坐在下首的老者說道。

「應該不會的，豐州城裡的劉家和陳家，也不是一天和我們打交道了。更何況他們也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真是想不通，大唐人怎麼都對土地這麼感興趣，他們不應該像我們一樣對人口感興趣嗎？」老阿不思的說道。

「咱們大突厥幾百年了，王廷的那些大人們，怎麼都不想想，大突厥的未來。都想著吞併小部落，以擴大自己的勢力，可是現在突厥被他們折騰成什麼樣子了。咋們這些小部落，現在連生存都成問題，還怎麼為大突厥出人出力，這就是要自取滅亡的前兆啊」一個更大年紀的老者說道。

「二叔慎言」阿不思聽到那老者說的有些出格了，趕緊出言制止。

「我們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等了，希望一切順利吧。」另一位老者說道。

「沒有消息，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阿不思帶出去的五百人可是說是我們部落的全部能戰之士了。就在部落里的雖說還有五百左右的，可以上得了馬的人，可是都是一些老的老小的小。

如果這次他們失敗了，咱們部落離覆沒就不遠了。也不知道，賭上這一次，到底是對是錯，我們阿不思部落，也到了生死存亡的選擇時刻了。」老阿不思深刻的說道。

大帳里靜極了，也沒有人說話，彷彿都各自有心事一樣，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