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情大條了!
漆黑的夜幕,泛起了魚肚白,天光逐漸放亮。
衙役和犯人們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
光,總是能帶給人安全感,儘管黑夜也有理。
「馬勒個巴子,這一夜好漫長,我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年輕衙役口吐芬芳地感慨,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包括白煜,他也感覺今夜劫後餘生,點人數和點名帶來的壓迫感,被山君叼走的恐懼,再到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官差的春風得意。
不過,他知道,危機還沒有解除。
首先,山君知道他官差的身份是假的,隨時可以揭發他,這是隱患,山君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寧。
其次,他雖然擁有官差的身份,卻沒有官差的記憶,稍不留神就會露餡。
白煜取出地圖看了看,「前方就是臨福縣的地界了。」
一個官差、十六個衙役押送著兩百多個流放犯,浩浩蕩蕩走在路上。
推著雞公車、板車的旅客和行人們紛紛退避,等在路旁讓他們先過去。
到了一個關卡點。
這個關卡點有四個人守著,負責過路檢查,順便從旅客和行人當中撈取一點「油水」,銅錢也好紅薯也好,有什麼拿什麼,總得拿點什麼,看樣子應該是臨福縣的差役。
白煜也不下馬,也不過去,隔著十米停下,不緩不慢地拿出了通關文書。
看到白煜身穿官衣,自是不敢怠慢,領頭的差役屁顛屁顛小跑到馬前,雙手恭敬地接過文書。
「看大人風塵僕僕,應該是趕了長路吧,這裡有熱茶,要不要喝口茶先。」
「也好。」
白煜一撩官袍下擺,來一個瀟洒的下馬。
走進關卡點,大馬金刀的坐下。
領頭的差役連忙泡茶。
說是關卡點,實際就擺了一個拒馬樁、旁邊搭了一個竹棚,稍微能夠擋風遮雨。
白煜招手,讓衙役們也進來喝茶,這些都是他的下屬,給點優待,收攏人心。
見到有火堆,木桌上有紅薯,白煜隨手扔進去幾個,一邊烤火一邊烤紅薯。
領頭的差役也不急著查看通關文書,笑著聊起來,「怎地這麼多犯人,這是犯了什麼事,真奇怪,連一個娘們都沒有,若是有漂亮娘們就好了,咱這竹棚雖然簡陋,卻也不影響大人辦事,嘿嘿。」
古代缺乏娛樂活動,男人們聚在一起,還能聊什麼,無非就是女人。
白煜用木棍劃了下火堆,燒得旺一些,淡淡道,「這些都是流放犯,謀逆之罪。」
領頭的差役當即變了臉色,收起笑容,不敢再開玩笑了,凡是跟謀逆沾邊的事,諱莫如深。
等白煜喝好了茶、吃完了紅薯,領頭的差役這才簡單看了一眼文書,雙手遞還給白煜。
「不對。」
領頭的差役皺眉。
白煜道,「怎麼?」
領頭的差役想了想,搖頭道,「沒什麼,文書上好像寫著道興四年,可能我看錯了吧。」
白煜翻開文書,「道興四年,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領頭的差役奇怪地看著他,「可當今是道興十四年,這道興四年肯定寫錯了。」
當今是道興十四年?白煜怔神,感覺心裡閃過一道驚雷。
他清楚記得,之前,他問少年人林平安「當今什麼朝代」,林平安告訴他「道興四年。」
文書上,也清清楚楚寫著「道興四年」。
可是這個領頭的差役卻說,當今是道興十四年!
十年。
整整十年。
一夜之間過了十年???
衙役們也愣住了,隨之,眼神不善地盯著這個領頭的差役。
「拿我們大人尋開心,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你個小差役算什麼東西,只要我們大人跟你的上官打聲招呼,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領頭的差役苦笑,「小人哪敢啊,當今道興十四年,文書寫著道興四年,確實寫錯了啊,你們不可能走了十年的路程吧?」
衙役們徹底傻眼,真是道興十四年,一夜之間,過了十年?
領頭的差役和另外三個差役目光異樣,感覺這些人腦子不正常,不就是通關文書上漏寫了「十」,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要知道,書吏粗心大意,把文書寫錯寫漏是常有的事。
白煜逐漸冷靜下來,昨夜,穿越都發生了,妖物也遇到了,一夜過了十年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事情變得很麻煩了,他這個官差、衙役們和兩百多個流放犯都成了十年前的「舊人」。
試想一下......十年前,一個官差帶著一隊衙役押送著二百多個流放犯,忽然一起神秘消失,肯定成了刑部的一樁懸案。
戶部也可能早已經把他們的戶籍信息定性為失蹤死亡人口......
完了啊。
事情大條了。
「震驚!十年前神秘消失的兩百多個犯人,復活歸來!」
這麼勁爆的消息,必然登上大乾皇朝的「頭版頭條」,引起各方矚目。
甚至,皇帝陛下都會關注此案。
要知道,白煜這個官差可是「偽劣假冒產品」,經得起這樣的查?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
錦衣衛......
除妖師......
白煜直冒冷汗,他不太清楚大乾皇朝的部門結構,但是想想就頭皮發麻。
「大人。」
「大人?」......
老衙役的聲音像是九霄雲外傳來。
白煜緩緩回過神。
老衙役問,「現在,怎麼辦?」
白煜感覺頭大,「本官想想。」
這麼大事情,瞞肯定瞞不住,皇朝上層必然會知道,也就是說,整個隊伍被調查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他可以脫掉這身官衣,不用這張角色卡,換另外一個虎倀角色卡。
但是,凡事就怕但是......虎倀畢竟是妖物,這個世界是有除妖師的,他時刻都要擔心被斬妖除魔!
除非他躲進深山老林,一輩子不出來,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十年了,我那剛過門的妻子,會不會已經改嫁?」
「我離家時,老母親腿腳不便,她一個人在家,一晃十年,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孩兒不孝!」
「我和彩鳳青梅竹馬,終於訂了婚,本打算跑完這趟押送任務就成婚,她不可能等我十年的,我太了解她了,她總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她肯定嫁給別人行樂了,孩子都好幾個。」......
衙役們一個個哭喪著臉,如喪考妣。
白煜喝斥,「小聲點,別讓犯人們聽見,若是引起大亂你們擔不起。」
只有老衙役面無表情地伸手進褲頭,掏出一顆檳榔嚼起來,可能他是孤家寡人一個,不在乎歲月的流逝。
白煜吩咐道,「你看著他們,別惹出什麼事來,本官去一趟臨福縣的衙門。」
「是。」老衙役應道。
白煜駕馬疾奔,與其被動等待調查,不如主動上報,這樣或許可以爭取一點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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