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陰種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雖然沒有四手,但也有三手,右肋上的千鈞手再次無良地向碧眼鬼婦腹中的嬰兒打拳。
碧眼鬼婦發了瘋似的收回右爪擋在腹部前,失去了阻擋的烈毒鬼手撕向碧眼鬼婦的脖子。
灰藍色的乾枯脖子比看起來的堅硬不少,往日里銳不可當的鬼爪只撕開了一半。
但此時的許真化身勁夫,烈毒鬼爪在碧眼鬼婦臉上畫起了花,千鈞手則不斷擊打腹部,擋住腹部的右手不斷發出骨骼斷裂聲,眼看就要擋不住了。
碧眼鬼婦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張開了嘴巴咬向自己的左臂,它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三口就啃斷了左臂,壁虎斷尾般的脫落了許真的控制。
它迅速遠離許真,眼下受到重創,再戰下去對它不利。
可許真並不打算就這麼放跑這個自投羅網的兇手,雙腳化成疾馳的幽影追了上去,速度竟隱隱比受到重創的碧眼鬼婦快上一絲。
眼看對方就要再次糾纏上來,碧眼鬼婦頓時怒火衝天,它都受到這種傷害了,對方還不肯放自己一馬。
它發出一聲欺凌的嘯叫,腹部中的碧綠鬼嬰微微睜開了眼睛,幾十縷碧綠色的光芒從眼中冒出,鑽入了樹木之中。
光禿禿的樹木馬上出現了詭異的變化,長出了一張張邪異的人臉和畸形的手臂,並且脫離了地面的束縛,「走」了起來。
數十棵「活」過來的死樹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欄杆把許真圍在中間,上百隻怪手如樹枝般生長,企圖抓住這隻擾人的蟲子。
看著這些活過來的樹木,許真平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訝。
「玄陰賦生之力?」
「那東西難道是只陰種?」許真指的不是碧眼鬼婦,而是它腹中的鬼嬰,他差點就把那麼危險的東西打醒了!許真默默地為自己捏了把汗。
他往上一跳朝空中飛去,躲過了樹根的襲擊。
又右臂一甩,一條紫紅火蛇環繞在他外側,恐怖的毒火是這些樹枝的剋星,把它們燒得哇哇慘叫。
而後他左臂一甩化成一條巨大的白色荊棘巨蛇,抽打在怪樹上,將它們攔腰截斷。
就在許真以為不過如此時,幾道碧綠光芒朝他襲來,融入了他的衣服之中,身上的衣服馬上長出了臉和手,活了過來。
許真感覺褲腿一緊,雙腳被強行併攏在一起,庫管內似乎長出了獠牙,發了瘋一樣啃要他的皮膚和腿毛,痛得許真齜牙咧嘴。
而上身的衣服也開始變化擴大,把他包成了粽子,這些服裝似乎被賦予了堅韌的性質,許真無法動彈半分,甚至連千鈞手被死死捆住。
連他的內褲也失去了控制,開始不斷收緊,試圖把他勒成華夏最後一個太監,許真只能拚命運行鐵檔功抵抗。
本來衝天而起的他筆直落回了地面,投入了樹根們的懷抱。
那些被他攔腰截斷的樹沒有死,並且還有數百乃至上千的怪樹前仆後繼,準備將這人埋葬在此。
斑斕的地面被無數樹根挖出了個大洞,樹根托著被衣服包成粽子的許真扔進了洞坑之中,只要再填上土,最後用樹根加固,便能成為一個永不超生的墳墓。
危機時刻,千鈞之手終於撕裂了衣服伸了出來,一拳擊向地面,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之下許真騰空而起,在大坑合攏之前離開。
千鈞手又一把抓住包在身上的衣服。
「哧哧哧...」活過來的衣服被撕了個粉碎,一個白條條的裸男從裡面沖了出來,和一整片活過來的樹林大戰。
千鈞之手一拳擊在一棵樹的樹頂上,整個樹體在這一拳之下爆成木屑,剛剛還活過來的死樹又死得不能再死。
「嘭嘭嘭...」許真化為一道白影在怪樹中來回跳動,每一聲爆炸聲響起,就會有一棵怪樹炸成碎屑。
可怪樹彷彿無窮無盡,他每殺掉十棵就有二十棵補上,越殺越多。
就在他準備使用第四隻手臂時,所有怪樹的動作陸續停止,醜陋的怪臉和畸形的手臂徒然消失,再次變得死氣沉沉。
要不是幾乎所有樹的位置都往自己這邊靠,許真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覺。
「不太對勁。」這些樹只是暫時活了過來,和傳說中的玄陰賦生之力有些差別。
玄陰賦生之力,是靈洲省九市各自特有的九種陰性力量之一,統稱九陰冥力,能掌握其一便可稱為陰種,和普通的鬼怪有如雲泥之別,隔壁的青目王爺就是最頂級的陰種。
玄陰賦生之力能讓死物活過來,並賦予一些相應的特性,而且這種活並不是暫時的,相當於幫死物開竅,讓其成為陰性生靈。
據說月光中便含有這種力量,一些山精野怪就是這麼來的。
而所謂的死物並不包括鬼這些東西,鬼本身就是死得並不徹底的產物,它們在生前魂體內就具備一定量的陰性生機,這力量和玄陰賦生之力同源,當這股生機消耗完才會徹底死去。
「還不夠完全,那東西還沒有成熟,還只是准陰種。」
必須在這種東西成熟之前消滅掉,否則到時候碧月市就會被無窮無盡的精怪包圍,而他也沒把握對付真正的陰種。
許真趕緊在死寂的樹林中查找,卻怎麼也找不到碧眼鬼婦的蹤跡,不過他並不太慌張,根須已經種下了。
無邊無際的黑色大地之中,一座灰色的島嶼孤立其中。
外圍,一具具慘白的人骨有的鑲入灰色岩石,有的裸露在外,一條條長著醜惡鬼臉的毒蟲在黑洞洞的眼眶中爬進爬出。
島的中心,依舊遍布著大量的屍骨,只是相比外圍「新鮮許多」,骨骼仍覆蓋著乾枯的皮肉。
而在更中心的位置,此時躺著一個個臉色慘白的活人,他們動彈不得,眼珠不斷亂轉,嘴中發出輕微的呢喃聲。
不知是迷亂中的囈語,亦或者是絕望中的呼救。
一個猙獰的身影座在其中,正是碧眼鬼婦,它一把把一個年輕人拉到面前,被許真切得瀕臨破碎的臉上嘴巴一張,一股五顏六色的氣體就從年輕人的身上冒出。
隨著生機被碧眼鬼婦吞食乾淨,剛剛還鮮活的年輕人眨眼變成了個蒼白枯瘦的乾屍,而碧眼鬼婦臉上和脖子的傷勢開始緩慢恢復,腹中光芒有些暗淡的嬰兒又恢復了幾分光亮。
它又吸食了五個活人,右手的傷勢也開始恢復,但左臂的斷口處卻有幾根蒼白的根須不斷生長,並朝裡面鑽,阻礙新手臂的生長。
碧眼鬼婦不斷用右爪抓撓,但這些根須卻像野火燒不盡的野草,怎麼也無法徹底清除,讓它發出幾聲讓人膽顫的怪叫,腹中的准陰種也發出了幾聲陰森的啼哭之聲。
數十個昏迷中的活人在這不斷回蕩的鬼叫之中陷入了更深的噩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