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混亂？

傑森正坐在蝙蝠洞里看著森鷗外的屍體。

雖說林太郎的臉色一直比較蒼白,嘴唇也是那種不太有血色的淡紅，但是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慘白。

液氮的低溫讓周圍看上去煙霧繚繞，森鷗外就躺在布魯斯特製的箱體中。箱體像個棺材一樣,真是不吉利，傑森愣怔地想著。

森鷗外的睫毛上、臉頰上都結著一層淡淡的白霜,看上去像個一碰就碎的冰美人。

傑森輕輕把手貼在森鷗外的臉上。

真的好冷,不知道林太郎現在覺得冷不冷。

冷的話就趕緊起床吧，讓我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

「大紅！」因為不放心傑森而趕來的迪克急忙把弟弟的手從液氮里抽出來：「你的手是不想要了是吧？那可是液氮！」

傑森的手上也結了一層淡淡的白霜,像一層冰做的殼子。

迪克拉著傑森,強行把傑森的手放在冷水中反覆沖洗：「布魯斯教你的的東西都忘光了？液氮你也敢把手放進去那麼久？」

雖然迪克做了及時處理,但傑森的手還是出現了液氮消失後接觸空氣而產生的燙傷。

但是傑森似乎沒有任何知覺，他只是愣愣地繼續扭頭看著森鷗外的屍體，對迪克的嘮叨充耳不聞。

迪克看著傑森空洞的眼神，忍不住嘆了口氣。

命運對傑森·陶德一向很不公平。先是他那對犯罪巷的父母和艱難的童年時期,成為羅賓經歷短暫的快樂后就是小丑的虐打致死。等他拼著一口氣艱難從拉撒路之池爬出來，卻發現小丑還活著而蝙蝠俠又有了新的羅賓。

他的人生一直在不斷破碎、重組，好不容易才有了紅頭罩這個人。

多不容易啊，迪克心想。

傑森和森鷗外在一起之後，迪克不知道多少次為傑森感到開心。他在看著傑森的笑容感慨,紅頭罩這傢伙現在終於擁有自己的家了,不用再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一樣,每天在宇宙里晃悠。

這簡直再好不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森醫生比傑森大一些，是個保守而內斂的人,卻總在傑森的攻勢下節節敗退——也不算是敗退,森醫生看上去似乎也樂在其中。

兩人看上去真的很般配,他們的家很溫馨。

那是一個家真正應該有的樣子,不是舒適的房子，而是裡面不停流動的感情。成套的牙刷和杯子、甜兮兮的情侶裝、慢慢混合在一起的不同類型的書。牆壁上的照片里，森醫生表情無奈卻放任傑森喂他吃下粉色的冰淇淋球。

傑森從拉撒路之池裡帶出來的怒火似乎正在熄滅，焚盡一切的火焰漸漸變成溫柔的火苗，最後又變成溫柔的流水。

迪克終於放心地笑了，然後他發現，總是偷偷觀察傑森和森鷗外的布魯斯也停止了對兩人的觀察。大抵是擁有家的孩子像是終於被抱回家的流浪貓，洗乾淨之後就不再沖著別人兇巴巴地哈氣，而是學會了撒嬌和任性。

這下他們離家出走的兄弟終於有了可以安心停泊的港灣，他們也不用再擔心對方一個不小心在宇宙里浪過頭翻了車——相信森醫生會把傑森牢牢拴住，愛才是讓一個人停下腳步的原因。

迪克以為森醫生和傑森會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然後等布魯斯老掉牙爬不動韋恩塔的時候，他們兄弟幾個為『誰該繼承蝙蝠俠披風』這件事再打一架——雖然現在就可以斷言，最後大概率獲勝的是達米安。

畢竟等布魯斯願意服老退休的時候，他們恐怕也都五六十歲了，最年輕的達米安肯定體力最好。

雖然一幫老頭子打架的姿勢很不好看，但是阿爾弗雷德和布魯斯肯定看得很開心。

說不定他們各自的兒女甚至孫子孫女

看得也很開心。

這個關於未來的設想不知道多少次出現在迪克的夢中。

迪克悲傷地看著傑森，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準確地說，是自從得知森鷗外的死訊並親眼看見愛人的屍體后，傑森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原本死去的人應該是他不是嗎？他的林太郎應該理智地面對他的死亡，然後繼續去拯救橫濱。或許在重新返回橫濱，繼續做回portfia的首領之後，林太郎會在某個悠閑的午後突然想起他。可能會有些傷心，但是理智的森首領一定會克制住，然後繼續生活。

如果是這樣，傑森其實並不會有遺憾。

他早就做好了周圍的人逐漸遺忘他的準備，傑森·陶德並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他的朋們、家人們心中都有更重要的事。

超級英雄不就是這樣嗎？人們敬佩你、感激你、紀念你，然後淡忘你。

「傑森，」迪克給了自家兄弟一個擁抱：「我們會想辦法為森醫生報仇。」

也許報仇還能讓傑森振作一些。

聽到『報仇』二字的傑森眼皮顫抖了一下，他又低下頭看了看森鷗外緊閉的雙眼。

窒息的疼痛和突如其來的荒謬感突然向心臟襲來。

**

即使是蝙蝠俠還沒出道的幾十年前，哥譚也從來沒出現過如此混亂的場景。

人們在街道上瘋了一樣互相撕扯，廚具店的菜刀被人搶得一把不剩。這會兒，人人都能持槍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大街小巷裡槍聲不斷。

街道的櫥窗幾乎全都被人砸碎，首飾店珠寶店被人洗劫一空。

哥譚市民真的陷入『狂歡』。

市長科波特開心地看著這一切，這才是他想要的哥譚，以前他那種『安分守己、好好做生意』的想法真是愚蠢至極，他居然還依法納稅。

混亂才是人類的真諦！

京極夏彥站在市長辦公室，聽著樓下傳來的槍聲，同樣心情愉悅地笑了。他能感覺到哥譚在逐漸虛弱，這個世界正在陷入混亂。

多棒的景象，人們終於開始聽從自己的本能，暴露自己的本相。本來就應該這樣，遵從自己內心的慾望，去欺騙，去攻擊，去殺戮，這才是人類。

科波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同樣被京極夏彥和路西法的力量影響，正處在不正常的迷狂中。按照企鵝人狡猾的本性，他根本不會站在台前，甚至還答應京極夏彥搞出[72小時狂歡]這樣可怕的計劃，這對科波特來講簡直違背常理——畢竟哥譚混亂起來對他明裡暗裡的生意都沒有好處。

心智不堅定的人當然更容易早早陷入瘋狂，在哥譚混亂起來的那一瞬間，就有心懷惡念的人雙目發紅地攻擊周圍所有人。

不是沒有人想過要逃跑。但是哥譚周圍那片詭異的黑霧卻阻擋了人們的腳步。

有人嘗試著衝進黑霧，但很快黑霧裡就傳來慘叫。

也有人嘗試著用繩子拴著小動物，再驅使小動物走進黑霧，結果最後繩子的末端只剩下白骨。

京極夏彥的黑霧其實是從當初的小佛龕中獲取的力量，那種恐懼、信仰和殘忍的慾望讓黑霧『吃人』。這種力量來源於人類，當然也要回饋給人類，這是京極夏彥的『公平』。

但凡走進黑霧的生物都會屍骨無存。

人們終於確定他們無法離開哥譚。

隨著暴力情緒的滋長，就算是理智的人也在漸漸陷入瘋狂，更別提那些本來就不理智的人。黑門監獄、阿卡姆再次暴動，仍舊停留在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甚至安分呆在家裡的人都遭受了無妄之災。家門被暴力撬開，持槍者闖入家中，弱者被殺死，反抗者在體驗過暴力之後變為施暴者。

韋恩莊園也難以倖免，阿爾弗雷德已經開啟了莊園的所有防護系統，自己也持槍守在門口。

「B，哥譚的位置似乎消失了，所有通往外界的信號也被截斷。」提姆臉色難看，他已經第一時間把威爾接進了莊園，現在正在和威爾一起給已經出動的蝙蝠家族和『橫濱家族』提供情報。

正義聯盟的人在解決完光榮會社的事情之後就離開了哥譚，而扎塔娜和康斯坦丁正在瞭望塔上研究如何破解路西法的力量，現在哥譚的信號和外界切斷，蝙蝠俠完全無法聯繫到正義聯盟。

這些日子，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們幾乎都住在瞭望塔上，防止路西法的能力對他們也造成影響。

除了蝙蝠俠。

布魯斯的意志沒有人可以動搖，他的心靈屏障就算是路西法也很難打破。他會受到情緒上的干擾，但這不會影響他的行為。

正呆在瞭望塔的超人第一時發現了哥譚的異樣，他本想直接飛過去，但扎塔娜和康斯坦丁阻止了他。那裡魔法的力量太過濃厚，超人毫無防備地過去一定會被影響到。

「有什麼辦法嗎？」超人沉著臉問道：「原本哥譚所在的地方已經完全被黑霧籠罩，B他……」蝙蝠家族除了傑森之外可沒有魔法側成員，但是現在傑森的狀態……

「蝙蝠俠能解決這件事。」不能也得能。康斯坦丁咬著煙，表情同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你現在過去也沒有任何用處，他們已經不在地球上了。」

「不在地球上？」超人深吸一口氣，他完全無法想象，有人可以把哥譚直接搬離地球。

「這麼說吧，」康斯坦丁說道：「那裡磁場混亂，惡魔、怪物甚至是信仰的力量交織在一起，讓那裡變成了一個異度空間，它像個黑洞，會不斷吞噬周圍的物體。」

扎塔娜同樣發現了這一點：「我們沒有辦法從外部打破它，因為它會像黑洞一樣把我們也吸進去，現在我們能做的恐怕只有等待——等待蝙蝠俠從內部想辦法破壞這個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