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微弱的陽光打在身上,驅散了晨間露水中附帶的寒氣,我坐在診所門口的台階上,在心中默背書本上的情景對話。

雖然有些刻板的對話我覺得真的很蠢,但該背還是得背,背誦是學習一切新知識最有效的手段了,況且我也是吃過死記硬背福利的人。

就在我目光渙散盯著遠方,口中念念有詞的時候,兩個鬼鬼祟祟的腦袋映入眼帘。

是兩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八九歲的模樣,髒兮兮的臉上布滿灰塵和口水。

他們趴在牆角,不時地歪頭朝我這瞥上一眼,自以為掩飾的很好,殊不知這一切我可是全程看在眼裡。

我不知道在我來診所之前這裡情況是怎樣,但自從前幾天那個受傷的男孩來過診所之後,這段日子診所附近的街道上就總是會出現一些藏頭露尾的小尾巴們。

他們的來人並不固定,有時是些十幾歲的少年,有時則是這種根本沒長起來的小孩,至於最初的那位患者,除了第一天外,這幾日倒是都沒有再看到過他。

被盯梢了啊,我在心裡暗想道,至於原因嘛,總不會是森醫生這個看起來臨近中年危機的變態大叔吧。

唔,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可是這一條街唯一的正經醫師,有醫師資格證的那種哦,雖然愛麗絲說那是偽造的。

而且某種程度上,藥品在鐳缽街也算是硬通貨了,與真金白銀等價,哪怕是一小版感冒藥,都可以用它在商店交換到一頓填得飽肚子的吃食。

當然,比起上述原因,顯然我更傾向於另一種。

「喂,那邊蹲著的人,你們。」我用撇腳的日語對他們喊道,「糖,要吃嗎?」

這麼說著,我從口袋裡掏出了幾顆水果硬糖,這是上次去逛超市的時候,我最後拜託森醫生給我買的散裝糖果裡面的種類,近來我總是喜歡在兜里裝上各式各樣的糖果,畢竟日子已經過的這麼辛苦了,嘴巴里總得帶點甜吧。

適當的示好和天真可以降低對方的警戒,特別是當誘導對象只是心智還不成熟的小孩子時。

我舉著手裡的糖面向他們,臉頰帶上單純和好奇,過來吧,姐姐這裡來就有糖吃哦,為什麼不來呢。

看到我發現了他們,兩個男孩一時間有些錯愕,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暴露,在不知所措的驚訝過去后,他們很快就被我手裡的糖果吸引了視線。

我舉了一會兒見他們不過來,就扒開一顆丟到了自己嘴裡,粉色的草莓味硬糖在我嘴裡被嚼的嘎嘣響,吱嘎吱嘎的聲音在這般寂靜的清晨尤為突兀。

四四方方的透明糖紙我也沒放過,在我手中被擺弄了一會後,它就變成了一隻翹腳的紙青蛙。

在我像是逗蛐蛐般玩了會兒那隻可以一蹦一跳的紙青蛙后,兩個男孩終於一點點上前向我走來,他們沒敢靠的太近,仍與我保持了一段距離。

不過這不打緊,五米之內,都是一朵玫瑰發揮效果的最佳範圍。

所以,你們要吃糖嗎?

我再次將手中的糖果舉高,朝著他們的方向。

兩個男孩似乎都比較謹慎,不過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在猶豫了半響后,試探著從我手中拿走了一顆糖,那速度快的就好像我的手是什麼燙人的鐵鍋。

男孩拿過糖后連帶著糖紙一咬,將中間的硬糖直接從包裝紙中擠出,隨後他的眼神明顯一亮,對著他的另一個小同伴點點頭,二人又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暗號。

不過我大致能猜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因為下一刻,我手中的糖果就被一搶而空。

在其中一個孩子用帶著尖銳指甲的爪子猛地伸向我之前,我提前收回了手,最後一顆糖就那麼掉到了地上,於是乎我就見證了一場小屁孩之間的摩擦,無非是你推推我

,我扒拉扒拉你。

逗弄完畢,我起身拍了拍裙擺,越過爭搶的男孩們,踩在那只有些髒了的紙青蛙上回到了診所。

診所的鐵門被我合上,男孩們你推我搡的吵鬧聲也被隔絕在外,雖然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

不過剛關上門,我就看到了站在玄關不遠處的森醫生,他穿著他的標配白大褂,拿著一個不大的手提箱,站在原地微笑地注視著我。

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笑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陰謀味。

嘛,跟聰明人打交道真的很累,想多了容易頭禿,況且我最近閑著沒事就揪根頭髮變朵花,然後丟在診所那些不起眼的角落,所以還是不要細想的好。

總之森醫生不會害我的,唔,應該不會吧。

好在森醫生那不明意味的笑只在臉上維持了一瞬,下一秒就被一副老媽子模樣給代替了,婆婆媽媽的各種交代已經成為森醫生每次出門必備的日常。

「辦公桌左邊第二個抽屜里的□□容易走火;手術室的刀具過於鋒利;底層柜子里的葯意外服的話用會痛的腸胃全部攪在一起;手術台旁桌子上的那瓶特效鎮定劑能讓人渾身無力很久,兩毫升的計量就可以麻倒一頭牛......」

「總之不要隨便亂動,太危險了,以及不可以給陌生人開門哦。」森鷗外豎著手指一條一條交代著。

「嗨嗨,知道啦,林太郎你好煩,每次都這麼說。」愛麗絲不耐煩地嘟囔。

「明白了,我們會小心的。」我站在門口認真的跟森醫生交代。

「噯,繪音醬真乖。」

出門前森鷗外分別摸了摸兩隻蘿莉的腦殼,其實本來他想擁抱的,但在潔白的大褂上多了一個愛麗絲的腳印后,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醬,那麼我走了。」

咔嚓——隨著森醫生話音落下的是鐵門被一關一合的聲音。

這幾天森醫生幾乎每天都會出門給人當上門醫生,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跟愛麗絲安靜地待在客廳的沙發附近,要麼坐在沙發上看書,要麼趴在沙發旁的一個小地毯上擺弄會兒小玩偶。

在某一天愛麗絲髮現我很中意毛茸茸玩具后,她就拉著森醫生去買了不少回來,所以現在我也是個富有的玩具擁有者。

我本以為今天將會往常一樣沒什麼不同,但隨著不久后診所鐵門輕輕地晃動聲,我意識到這份寧靜要被打破了。

此時距離森醫生離開診所大概過了四十分鐘左右,而正常情況下,森醫生每次出診都要在外面逗留兩到三個小時,所以說如果要進行入室搶劫之類的活的話,這個時間點把握的剛剛好。

但來者可不是奔著什麼趁主人家不在而盜竊的名頭,畢竟此時的診所里還有我和愛麗絲這兩個大活人在呢。

聽著外面稀稀落落的腳步聲,我轉頭看向端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的愛麗絲,很明顯她也注意到了外面的聲響,但她好像並沒有要做什麼的打算,相反,我總感覺她有些躍躍欲試的期待?

唉,我輕輕嘆了口氣,就算不用過於緊張,但也不能坐以待斃啊,不然的話,會把診所搞得一團糟的,到時候森醫生又要哭訴了,話說老男人比我和愛麗絲還嚶嚶怪真的好令人費解。

我站起身,環顧了一圈四周,把易碎物品全都收好,經過森醫生手術室的時候順便順了一把手術刀。

嘖,合理懷疑,森醫生走的時候是在明確告知我們各種兇器的位置,不愧是頭腦高明的黑街醫生,教育孩子的方法都是如此獨特(拐彎抹角)。

轉了一圈后我重新回到沙發上,坐在愛麗絲身旁,一邊翻著我的基礎日語,一邊一心二用地聽著外面的小聲討論。

「喂,快點,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來...」

「別急,

馬上就開了...」

「誒,小點聲,還有你,別擠我...」

少年們刻意壓低的聲音透過大門的空隙傳進我的耳朵,我緩緩拆開一顆奶糖放進嘴裡,這次拆的是愛麗絲給我的手作糖果,高檔手作糖果真是比超市散裝好吃了太多倍。

不出意外的話,事情應該跟我猜的差不多。

鐳缽街的少年團體總是活得十分艱辛,除非是像「羊」那樣,擁有一個強大的異能者保護,不然的話他們的生存狀況相當糟糕。

這往往會讓一些不法商販有利可圖,就比如現今在橫濱日益猖狂的人口走私。

遊走在鐳缽街各處的少年是很好的消息來源,這些商人們雇傭鐳缽街的少年團體,從他們那獲取情報或者直接得到貨源。

與之相應的回報,大概就是食物和物資了,至於保護嘛,也許口頭上會簡單承諾幾句,但實際性的措施卻永遠不會呈現。

吃不飽的孩子們哪斗得過狡猾的大人,他們只知道在利益的驅使下去干盡泯滅人性的勾當,而且一旦真的有人追究起來,背鍋的只會是這些命如螻蟻的貧民窟少年,俗稱冤大頭,至於真正的不法分子,或許早就逃之夭夭了。

要知道一直以來,人口販賣都是一個涉及整個國際的龐大產業鏈,裡面的水之深,外人無法想象,能輕易被抓的住尾巴的人,哪敢幹這勾當啊。

而且我猜外面那些來自某個鐳缽街小團體的少年們,他們的日常目標應該都是些小女孩,女孩子會好賣一些,這也很好的解釋了他們的團體里沒有女孩這一原因,大概最先被當做貨品交易的,就是他們之中的女孩子了吧。

真慘,命運完全不屬於自己了,可憐又可悲。

但並不值得同情,畢竟我已經成為他們的目標了,我這個人,對待善惡向來有自己的原則,該殘忍的時候也並不心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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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Mafia的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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