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太宰,你幹嘛啦。」我伸手想要打掉肩膀上某人不安分的爪子,然而這一次卻沒拍掉。
「不幹嘛。」太宰治收回瞥向芥川龍之介的眼神,看向少女的耳垂處:「怎麼樣,我送你的這個耳墜是不是超級好看。」
說著,太宰治還上手捏了一下黑色的貓爪耳飾,當然他這番動作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少女的耳朵。
太宰手上微微捲起一絲毛邊的繃帶蹭過我的耳廓邊緣,我感覺那裡麻麻的,像是有一小朵靜電的火花噗呲一下在耳廓上炸起。
看著旁邊銀醬逐漸睜大的雙眼,我趕緊強硬地將太宰的手扒拉下來,同時將他的雙手像抓囚犯那樣禁錮住,當然這就意味著我的兩隻手也不能動彈了。
因為它們正牢牢握在太宰的手腕上。
「你能不能——」正常點。
我剛準備張口這麼說,就被太宰如同懷春少女般的甜美笑意打斷了。
他鳶色的瞳孔位於我額頭之上,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眼角彎起的弧度帶著喜悅:「這是人家挑了好久的禮物,看到繪音醬這麼喜歡它,我很高興哦。」
太宰治說到最後聲音都變成了氣音,若不是他那張張合合的嘴巴十分貼近我的耳邊,我恐怕會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這聲音也太小了,像是耳鬢廝磨,而且我可以感覺到他說話時噴出的熱氣。
又是這樣!
「你稍微遠一點,別靠這麼近。」我向右偏了偏頭,盡量避免直接跟太宰的腦袋接觸。
「為什嘛,繪音醬嫌棄我嗎,可是這次我來找你之前有好好洗手消毒的。」
太宰治看起來像個向鏟屎官尋求貼貼卻慘遭嫌棄的小貓,他甩了甩毛茸茸的頭髮,示意今天身上沒有出去打滾玩回來的灰垢,他有將自己打理乾淨。
看著太宰這一臉「我好委屈」的表情,我到嘴邊的教訓話語又吞了回去。
鬆開了禁錮住太宰的雙手,我放緩聲音小聲道:「還有別人在呢,收斂一點,太宰。」你這樣讓我這個港.黑大小姐看起來好沒面子,以及銀醬那閃爍著八卦光芒的目光都已經毫不掩飾了!
將芥川二人帶回來的第一天,我就在他們面前丟失了身為港口高層的威嚴,這一切都是太宰的錯。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太宰治不禁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往少女身上貼了貼:「繪音醬的意思是說,只要別人不在就可以了嗎?」
「可以什麼,都不可以!」被太宰精準抓住言語漏洞的我表示很無語,他怎麼回事,怎麼今天突然變得加倍份黏人了。
太宰治:因為再不宣誓主權,領土就要被別人攻佔了,雖說貓貓終會將屬於自己的地盤搶回來,但他討厭,非常討厭領地里出現其他小動物的氣息。
真的討厭死了,如果說夢野久作那隻小鬼,他還能勉強接受,但眼前這個一看就在覬覦繪音醬的傢伙,一隻沒人要的惡狗,啊不對,繪音醬好像說過他是只兔子來著,呵,一隻沒人要的野兔子,也妄圖在他的領地留下痕迹。
呵,比白日做夢還不如的痴心妄想。
太宰治再度掃了一眼芥川龍之介,鬢角發白的少年本就兇巴巴的面容此刻更加冷峻,像是在咬著牙,就連拳頭也握了起來。
我的。
太宰治無聲地動了動嘴唇,對著少年人的方向。
叮咚——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走出來的長谷上杉。
剛走出來就感受到奇怪氣氛的長谷小哥默默地摘下了他的黑墨鏡,「小姐,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可以去進行身份錄入。」
「那龍之介,銀醬你們跟著長谷下去吧。」我一邊對二人說著,一邊轉頭看向長谷:「待會兒錄完了,帶著銀醬去紅葉姐那,龍之介送到廣津老爺子辦公室,我已經提前跟他們說過了。」
「是。」長谷上杉鞠躬。
於是芥川龍之介與芥川銀跟在這個黑西裝後上了電梯,只是在電梯大門即將合上的剎那,芥川龍之介鬼使神差地學著妹妹醬的稱呼喊了一聲:「繪音姐...謝謝。」
第一次聽到龍之介這麼喊我,我不由得笑著對他揮了揮手
門關上后,站在電梯里的芥川龍之介閉眼,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曾經見過一次,在診所門口的那次,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那麼久了啊。
再次睜眼,芥川龍之介看向自己並不結實的手掌,還是...太遙遠了...
「哥哥?」芥川銀投來關切的眼神,剛剛還好好的,但現在兄長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沒事。」看著妹妹醬關心的表情,芥川龍之介搖了搖頭:「在下只是在想,要努力變強才可以。」才可以有機會站在她的身邊吧。
太宰治:沒機會的,信我。
芥川二人走後,我便帶著兩側腮幫子都鼓起來的太宰進了辦公室。
比起我來說,太宰更像是回歸到了他的領地,在我坐到沙發上看書後,他便背著手悠閑地在辦公室里溜達,一會兒瞅瞅自己的巨作,一會兒扒扒我桌子上的文件,甚至還拿起我最近在寫的隨筆翻了翻,不大的房間快被他溜達出花了。
直到最後,他站到了窗戶邊緣,伸出手指戳著我那剛剛結出花苞的小番茄。
這盆陪了我許久的小番茄被我換了無數個底盆,從最初的五個果子到今年已經開出第七個花苞了,雖然它結的果子依舊很酸。
但每當我把看起來紅彤彤的番茄塞進愛麗絲或者太宰的嘴裡,欣賞他們那被酸澀感席捲到整張臉扭曲的表情時,我都覺得很好笑。
「繪音醬最近身邊的小傢伙也太多了。」太宰治一邊撥弄著小番茄的藤蔓,一邊不滿地嘟囔著。
「這也是為了港口的未來嘛,他們都還只是孩子而已。」我靠在沙發上,前世看到的海王語錄脫口而出:「太宰那麼聰明,相信你一定會理解我的對吧。」
翻譯一下:我只把他們當弟弟,當妹妹。
太宰治:很好,他是海王池塘里的一條青花魚。
太宰治沒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擺弄著藤蔓,眼神有些散漫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或者說大半片橫濱市,這個位置的觀景角度,僅次於首領辦公室。
突然,太宰治手指一頓,他意識到什麼,於是低頭看了一眼,原本長在藤蔓上的七個小花苞,被他不經意間戳掉了一個。
太宰治:...他沒想到這玩意這麼脆弱,以及小貓咪不想挨打!
思考了兩秒鐘,小機靈鬼太宰決定將被戳掉的小花苞埋進土裡,然後當做無事發生的樣子來到了沙發上。
「首領最近開拓了不少新商路,溝通工作都交給我了,我要到處跑。」太宰治落座在少女身旁,緊挨著她的手臂,一副十分疲憊的模樣。
「太宰辛苦了。」在少年靠上來的那一瞬,其實我翻書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
自從前不久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喜歡這個人之後,我其實就一直有意無意地想要拉開彼此的距離。
我以為我做的很隱蔽,但太宰他好像察覺到了,也是,他總是那麼厲害,以前搭手做任務時,曾有好幾次我幾乎察覺不到的偏差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所以他注意到了我想要遠離他一點這件事,以至於本就黏人的他近來更加得寸進尺。
當我想要退後一步,他就會上前三步,然後委屈又急切地喵喵沖我叫著,告訴我,貓貓不想離開鏟屎官身邊。
每當這個時候,我的心裡都會觸動,會被他眨巴的大眼睛可愛到,會被他那看似甜蜜實則帶著蠱惑的話語誘導,會忍不住想要摸摸他那頭蓬蓬的微捲髮,會狠不下心將他推開。
我其實是一個很少心軟的人,但我總是會對太宰心軟。
而且我才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呢,無論是青澀羞赧的學院故事,還是野餐布帶著下午茶的甜美熱戀,亦或是隱蔽於星海之下的浪漫私會,我都知道的,我都看過的。
所以我大概也看的明白太宰對我那隱匿在心裡的感情,他或許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吧?不然那個耳飾里的名字又意味著什麼呢?
雖然他一直都很黏人,但感覺不一樣了,我偶爾能捕捉到太宰看向我的眼神里與曾經微弱的不同。
可每當我想要去仔細觀察時,那絲不同又會消失不見,太宰他是偽裝的好手,我看不懂他的內心,有時我也會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一個我察覺到了自己的悸動才產生的對方也是如此的錯覺。
但就算並不是錯覺,難道像我們這樣的兩個人能有什麼好的結果嗎?
這世間沒有永恆,任何一個蘋果在桌子上擺久了都會逐漸氧化腐爛。
與親情友情不同的愛情更是如此,那是最無法掌控又難以捉摸的情感,可能會因為一件小事的激化而導致雙方矛盾逐漸加深,最終放開彼此的掌心。
就像我曾寫下的《雙生花》的結局,唯有死亡可以讓真摯的愛意達到永恆,因為我不相信,或者說我至今沒親眼見證過最純粹愛情的真正模樣。
雖然我不否定它的存在,但我不相信這種如同奇迹般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喜歡太宰,所以我會害怕,害怕一旦確定了某種特殊關係,再度分開的時候會連朋友都做不了,因為我們就是這樣的人,被傷害到了就不願回頭。
可與腦袋裡帶著理智的想法不同的是心中一直都在喧囂的聲音。
試試吧,要不試試吧,你在很期待,所以放任自己吧,放任自己沉溺於這情感的洪流中,森繪音,你明明就很喜歡的。
可是——我在心裡回復道,可是萬一是個be結局呢?
心聲:你都沒有嘗試,就說結局可能會不好,說到底你還是不自信,你究竟是在質疑自己,還是在質疑他?
......
在這樣下去,在這樣下去,我可能——
「繪音醬。」如附耳低言般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將與自我鬥爭的我拉回了現實。
太宰治眼睛似乎有些睜不開的樣子,他帶著濃重睏倦地說:「我可以靠在你肩上休息一會兒嗎?」
可我的肩膀不是什麼床啊,而且明明你可以獨佔沙發或者轉頭去另一側休息室打盹的,但為什麼偏偏要靠在我肩上休息呢?
你這樣只會讓我逐漸下陷,真是只攪人心扉的小壞貓。
「...好。」
少女的聲音似乎經過猶豫,不過太宰治並不在意,他笑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腦袋搭在了少女的肩膀處,黑色的長直發與微捲毛交纏,太宰治不經意地蹭了蹭腦袋,蹭的對方呼吸停頓了一瞬。
意識到這一點的太宰治勾了勾嘴角,他捕捉到了,她也開始中毒了~
靠在肩上的人逐漸變得安靜,我放輕了動作緩緩低頭看了他一眼,太宰的睡顏很安逸,是那種貓貓躺在大毛茸貓窩裡的安逸。
呼——
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如果這真的是個雙向暗戀的故事,那我會完蛋的。
只是第二天——
我盯著陽台上的花盆皺眉。
話說我小番茄的花骨朵是不是少了一個?
一分鐘后從土堆里拋出第七個花苞的我:......
看來在我完蛋之前,某人得先脫層皮才行。
以及這天芥川龍之介得到了一身下擺類似洋裙的黑色服飾,這是她送給他的入職禮物,大概是為了方便異能的使用吧,芥川龍之介心想。
實際上是在太宰的建議下才挑選了這件衣服的我:太宰眼光真不錯。
太宰治: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