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
細密的親吻聲漸漸靜了下去,江寄月的手還摟住荀引鶴沒鬆開,荀引鶴用簽子紮起一塊切薄去皮的西瓜喂她吃,她便就著手吃了。
荀引鶴似乎很享受眼下的時刻,不疾不徐地與她閑話,江寄月眨了眨眼道:「你今天怎麼來了,不用忙公務嗎?」
荀引鶴道:「你忘了,今天是我休沐的日子。」
江寄月確實是忘了的,她把自己關起來畫畫這些日子,日子過得有些迷糊了。
荀引鶴嘆氣:「我總是把你的事放在第一位,你卻不記得我的事,小沒良心的。」
江寄月忙道:「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記得你的事。」
荀引鶴道:「我可記得你這句話,你以後要是有忘了,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他的手拍了拍江寄月的臀部,意思很明顯,他是會狠心下揍江寄月的。
江寄月扭了扭身子,躲了過去。
荀引鶴便笑著把她攬回來的:「嚇你的,我哪忍得下這個心啊。」
江寄月一臉不信,但荀引鶴的笑讓她提不起脾氣,她便又溫順地窩了回去,道:「侍槍今天是有事要做嗎?他要是在,剛才也不會這樣驚險了。」
可如果侍槍一直都在,你就不會意識到外面雖然自由,可蟄伏的危險也能把你生吞活剝了。你就會一直此間樂,不思蜀。
荀引鶴想著,嘴上卻道:「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給他任務,我只讓他保護你,等他回來了,我會處罰他失職的。」
江寄月猛然抬頭看他,荀引鶴道:「怎麼了?」
江寄月悶悶地道:「沒什麼。」
荀引鶴道:「又想替侍槍求情?」
江寄月道:「有些,但是我忍住了,因為我知道賞罰分明,才能御下,不然下屬的心思容易浮動,不把你的命令當回事。」
荀引鶴笑著摸摸她,誇她:「嗯,忍得好。」
江寄月道:「還想吃西瓜。」
荀引鶴便端過水晶碗來,用簽子插起西瓜來,馬車外有人道:「相爺,侍槍回來了,有話要
稟。」
江寄月從他懷裡起來,荀引鶴道:「不讓他進來,這樣聽就是了。」吩咐外面,「讓侍槍說罷。」
於是江寄月便聽到侍槍說了整個事情原委,原來不是他失職,盯上江寄月的不止那兩個男人,只是他們注意到了暗中保護江寄月的侍槍,於是沒有貿然出手,反而分工明確地派了人去引
開侍槍,另外兩個人再藉機把江寄月帶走。
江寄月聽著皺起了眉,意識出了些不對勁:「你去了這樣久,是因為被他們絆住了腳嗎?」
侍槍的本事在那,那幾個人又是怎麼把他絆住腳的?而且又是用了什麼法子才能做到調虎離山?侍槍的職責是保護她,他沒道理離開她去追幾個流氓啊。
荀引鶴撫摸著江寄月的頭髮,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小姑娘比他想得難騙了些。
侍槍道:「夫人有所不知,那幾個人是慣犯了,採花偷竊都是常事,也常年與官府周旋,膽子極大,因此我見了都覺得眼熟,只是記得他們不久前剛進了牢房,如今又在這兒出現,恐怕是越獄的,因此才想著把他們抓起來送到京兆尹去。」
江寄月『啊』了聲,很容易原諒了侍槍:「這樣的人還在外頭流亡確實是不好的,即使今日我這兒沒有得手,也會害了別的姑娘,你去追是應該的。」
荀引鶴的唇角勾了點笑意。
侍槍頓了頓,好會兒才道:「但確實因為屬下的失職導致夫人陷入險境,還請夫人賜罰。」
江寄月糾結了下,問道:「那人你抓住了嗎?」
侍槍道:「都抓住
了。」
江寄月就徹底不會了,轉過頭看荀引鶴,小聲問道:「你說該怎麼辦啊?」
江寄月還是那個江寄月,她既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對待荀引鶴的感情,自然也不會處理侍槍這樣的事。
有時候荀引鶴也會感謝江寄月是這個性子,才能讓他有機可趁,有時候又會替她覺得可憐,若不是把每一份好,每一份恨都記得太清楚,也不會如此放不下,如此糾結地負著情感上的沉重。
荀引鶴道:「還是要罰的。」他讓侍刀把侍槍帶下去了,江寄月似乎還要說點什麼,荀引鶴道,「記住,侍槍的職責是保護你,無論他有什麼苦衷,沒保護好你,他失職就該受罰。」
江寄月道:「可是如果沒有抓住他們,還會有更多的人遭遇不幸,她們不像我有你的保護,所以抓住她們,維護好上京的治安很重要。」
荀引鶴為那後半句話,目光柔和了下來,道:「可是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卿卿,我無法想象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你遭遇了不幸,我該怎麼辦。」
江寄月就沒有話去堅持了,只是問道:「那他們幾個該怎麼辦,京兆尹的牢房怎麼那麼不靠譜?」
那天她看了啊,好像守衛也挺可以的。
荀引鶴道:「我會責罰府尹的,讓他加強守衛。」
江寄月點了點頭。
荀引鶴道:「卿卿,這好像是你第二次遇到危險了。」
她說起這個也心有餘悸,之前想過獨身在外會遇到危險,可她也沒有料到竟然有如此高的頻
率,這才幾天啊,一次還比一次兇險,江寄月難以想象如果以後離開了荀引鶴,她會如何。
是不是容顏的錯?到時候她把臉弄壞了,會不會好些?
江寄月悲觀地想著。
荀引鶴卻捧起她的臉道:「卿卿,我想早點把你娶回家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江寄月道:「會不會太快了?」
荀引鶴道:「一想到你連續兩次遇到這些,我便心如刀割,就怕有一次侍槍又失職,我又不在你身邊,你該如何。」
江寄月抿唇。
荀引鶴道:「我把你娶回家,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你不要再離開我去面對這些危險了,以後荀府就是你的家,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我們不要再區分彼此了,好不好?」
他溫柔地說著,像是一種蠱惑,但江寄月少見的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危險,這很奇怪,荀引鶴面對她時總是體貼的,而此時那種被覬覦的感覺卻比頭一次在馬車上時還要濃重,江寄月幾乎認為他的目光就是黏在脖側,彷彿她只要拒絕,就會咬穿她的肌膚,吮出血來,把她吞咽下去。
這讓江寄月有些不安,面露瑟縮。
荀引鶴道:「怎麼了?」
他一開口,方才目光里給她的詭異感覺又都散了,無論江寄月眨幾次眼,荀引鶴都還是那個正常的,她所熟知的荀引鶴,於是自己也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了。
江寄月道:「奇怪,我剛才有一瞬間覺得你有些可怕。」
荀引鶴笑容未變,抱摟住她的手卻微微一緊,道:「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有了。」江寄月很認真地說,「是我的直覺嗎?爹爹說過,所謂的直覺不過是自己注意到了些不同尋常的細節,只是自己沒反應過來,所以才有了這樣下意識的提醒,可是。」
她突然就頓住了,荀引鶴微笑:「可是什麼?」
江寄月道:「你會害我嗎?」
荀引鶴道:「我不會。」
他回答地很快,江寄月望著他,沒說信還是不信。
荀引鶴道:「那你會害我嗎?」
江寄月道:「無緣無故,我害你做什麼?」
「可是如果你想害我,你比所有人都方便。我對你不會設防,你可以在我熟睡時,把尖刀刺入我的心臟,也可以在我吻你的時候,」荀引鶴握住江寄月的手,帶著她的手順著自己的脊背摸了上去,這是個有些彆扭的姿勢,但江寄月明白了,他道,「在我投入身心愛你的時候,你可以從後背把尖刀捅進來,我湧出的鮮血會與我的吻一樣炙熱。」
江寄月被他描述的畫面刺激到了,睫毛顫顫的。
她重複道:「我不會殺害你的。」
「我知道,」荀引鶴道,「只是我的弱點同樣在你手裡握著,可即使如此,我還是一遍遍地擁抱你,因為我賭你,在我擁抱親吻你的時候,你的手裡沒有握著一把刺向我的尖刀。這難道還不是我愛你的證明嗎?」
他的聲音有一種蠱惑人的味道,江寄月方才被撩撥起來的不安又奇迹般地被安撫了下去,她道:「嗯,我不會害你,你也不害你。」
荀引鶴道:「那還覺得我恐怖嗎?」
江寄月搖搖頭。
荀引鶴摸摸她的頭髮:「乖女孩。」
他喜歡摸江寄月的頭髮,江寄月的髮飾就很簡單,髮髻也不繁複,可即使如此,荀引鶴還是喜歡她解開發髻,披著長發,伏在他膝頭的模樣,頗有番教君恣意憐的意味。
可惜那是首偷情艷詞,他和江寄月可不是,他們很快就能做成正頭夫妻了,他們的婚姻會成為整個上京的典範,惹來上京女子的羨慕的。
他想要所有女子都羨慕江寄月。
荀引鶴道:「卿卿,我待會兒便進宮請陛下賜婚,屆時給你找個宅邸住著待嫁好不好?」
江寄月也不該脫出他的掌心了,這小半個月的生活他實在是過得提心弔膽,真的是過夠了。
經今天一事,江寄月總該明白自由雖然好,可再好,也比不上性命安危。
荀引鶴道:「卿卿?」
江寄月慢慢地點了頭,荀引鶴勾唇一笑,但她又憂愁地道:「可是我沒有嫁妝。」
荀引鶴道:「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安排的,你只需要安安心心準備嫁給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