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死沒死，你們心裡沒數么？

「你找曼曼？」

江亭望著眼前的老太太，眯起了眼。

他認得這位老太太。

她是附近的住戶，何氏食品何總的母親。

何總的母親找江曼曼？為什麼？

江亭慣會做戲，他沒有急於問兩人的關係，先回到了何老太太的問題：「她不在。」

原來是不在而不是不住這兒。

何老太太鬆了一口氣，找到這兒來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點奇怪了。

她並沒有聽說過江氏夫婦有孩子，只知道住在江家裡頭的，是江總弟弟的一雙兒女。

圈子裡藏不住秘密。

哪怕江璇和江亭拼了命的明示暗示自己會繼承江氏，但其他人心裡還是有數。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說起來，江亭才想起自己已經有兩天沒見過江曼曼了。

「管家？」

被叫住的管家虎軀一震，「少爺。」

江亭眯起眼，發現了端倪，「你有事瞞著我？」

「關於曼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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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妹妹住了院都不知道，是我失職了。」

江亭來到醫院並找到江曼曼的主治醫生，並道歉。

管家和何老太太在身後，一個低著頭，一個則皺著眉。

醫生知道江亭是江曼曼的哥哥后，把他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后，才跟他說明情況。

「你妹妹剛送過來的時候陷入昏迷，體內多種器官衰竭得很快。」

「原本我們都以為救不活了，她的各項指標又忽然慢慢恢復正常。」

「這簡直是醫學上的奇迹！」

江亭垂在腿側的手蜷了蜷，面上滿滿的擔憂：「那她現在脫離危險了嗎？」

「雖然還沒醒，但各項指標是沒問題的。」

「今晚要是能醒過來的話，那倒是沒事。」

江亭聽出了醫生的言外之意，「如果醒不過來呢？」

「成為植物人的概率非常大。」

江曼曼住的是單人間，三人進去了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何老太太本來也是過來看看是不是小師父，看到是她，心裡也不是滋味。

老人家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跟江亭說了一聲以後再來看她便離開了，稍後讓人過來送了一籃子的新鮮水果。

江曼曼還在打著點滴，江亭盯著葯袋裡的葡萄糖一點一點的滴落，忽然叫了一聲。

「明叔。」

管家渾身一顫。

「你竟然瞞著我。」

展現在管家面前的江亭，是褪去了人前偽裝的真實性情。

他眉宇間儘是陰鷙，渾身散發著一股痞氣。

「我叫你一聲明叔，你還真把自己當長輩？」

管家低頭，「不敢……」

江亭輕輕嗤笑一聲，顯然不信。

「怎麼？」

「江曼曼一回來就把小璇和我媽趕走，你怕了？」

「你怕我鬥不過她？」

江亭鄙夷的拍了拍毫無反應的江曼曼的臉：「這小倒霉蛋沒這個享福的命。」

「江氏，是我的。」

「你也看到新聞了吧，大伯和大伯母坐的那趟飛機失蹤了，現在還沒找到。」

「飛機失事的概率非常低，但一旦失事了，死亡率是百分百。」

「你覺得憑江曼曼這副鬼模樣，她還能繼承江氏？明叔，你太天真了。」

「這一次我可以不跟你計較，要是再有下一次……」

說不完的話才讓人更加恐懼顫慄。

管家冷汗滴下來，喉嚨發乾。

江亭目光冰冷的盯著管家，正等著管家的回答，病房的門忽然敲響。

江亭眼裡閃過不耐，臉上的情緒卻迅速收斂。

眨眼間，又是一個彬彬有禮的貴公子。

門外站著一名老人，他拄著拐杖，身邊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主治醫生。

「江先生。」

江亭看著氣質明顯跟普通人不同的老人，眯了眯眼。

有點眼熟。

主治醫師道：「江先生，這位是顧老先生，是我們醫院的董事。」

聽到老人姓顧，江亭便立刻想起來了！

b市的顧氏！

在現任總裁顧雲錚之前，顧氏的前任掌權者便是眼前這位顧老爺子！

江亭立刻上前，伸出手：「您好，我是江亭。」

顧老爺子看了眼江亭的手，用指尖輕輕的碰了碰。

「你好。」

中年男人道：「我是顧老先生的律師，姓梁，幸會。」

接過梁律師遞過來的名片，江亭也回了一張名片。

江亭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都能遇上顧老爺子，恰巧，他負責的項目里有一項是跟顧氏的分公司合作的。

如果能在顧老爺子這裡敲定的話……

江亭眼底滿滿的野心。

不過，這裡到底是江曼曼的病房，三人突然闖進來，還帶著江曼曼的主治醫生。

不管如何，戲也要做全，也要給顧老爺子留下個好印象。

「這裡是我妹妹的病房，能讓醫院的董事出面……是我妹妹的病情有什麼情況嗎？」

主治醫生笑道：「不是，我只是帶路的，顧老先生有事找江小姐，但江小姐還未醒，我想江先生應該也能代勞。」

主治醫生完成任務便離開。

管家見狀，出去打水準備泡茶招待客人。

病房裡一下子只剩下江亭、顧老爺子和梁律師，還有一個依舊未清醒的江曼曼。

沒了外人，顧老爺子開門見山。

「我來這裡，是為了我孫子和曼曼的婚事。」

孫子？

江亭下意識蹙眉。

顧老爺子的孫子不少，但被他經常提起在嘴邊的孫子卻只有顧氏現任總裁顧雲錚。

適婚年齡的卻有兩個。

但他最近收到一個信息……

江亭試探：「不知道您說的孫子，到底是哪一位？」

如果顧老爺子想給江曼曼說的是另一位垃圾二世祖，他不反對。

但如果是顧雲錚……

「雲錚。」

江亭眼底情緒掩飾的飛快，「小顧總人中龍鳳，我們曼曼可能有點高攀……」

「我們不介意。」

「……」我介意啊！

要是顧雲錚和江曼曼談成了，那江氏還有他江亭的份嗎？！

「您看，我大伯和大伯娘也不在這，我只是曼曼的堂哥，婚姻大事我也做不了主，要不還是改天……」

顧老爺子擺手，「曼曼和雲錚是有婚約的，曼曼的父母也知道。」

江亭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

顧老爺子何許人？他在商界叱吒風雲那麼久，自然沒漏過江亭的變臉。

關於江家，顧老爺子自然也是調查過的。

江亭，狼子野心，卻也不足為懼。

江亭臉上的笑容有點僵：「雖然我很想相信您說的話，不過大伯和大伯娘正好在最近兩國全力搜尋的失事飛機上，我也……」

「來之前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顧老爺子再一次打斷江亭的話，江亭連笑容都快要綳不住了。

顧老爺子掀了掀眼皮，眼睛不渾濁反而很清明。

「你爺爺也知道雲錚和曼曼的婚事，你不信的話，你也可以去問你爺爺？」

問老爺子？

那是不可能問的。

奶奶喜歡他們一家，不代表爺爺非得跟奶奶一樣。

「既然有婚約，那商定結婚日期便好，顧老先生今日如此匆忙……」

「自然是來問曼曼的意見，能不能早點和雲錚完婚。」

江亭道：「聽說小顧總也恰好在那架失事的飛機上，現在看顧老先生連律師都帶來了，顯然是有備而來。那傳言應該也是真的。」

江亭咄咄逼人，儼然一副為妹妹出頭的模樣。

「飛機失事生還率為零，如果曼曼跟小顧總結婚，那等同於嫁給一個死人。」

「曼曼雖然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但也還活著。你們這樣對曼曼，是不是不太好？」

不得不說，江亭句句戳中了要點。

顧老先生皺了皺眉，正想給江亭一點蠅頭小利讓他別胡攪蠻纏，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就算是死人，我也嫁。」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管家恰好端著裝好的水進來，看到江曼曼醒了，連忙叫來了醫生。

一堆人過來給江曼曼檢查，江亭也被擠了出去。

顧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看他：「既然曼曼已經醒來，我想她自己有能力為自己的婚事做主。」

梁律師也道：「剛才我也聽見了，江小姐說願意嫁給小顧先生。」

江曼曼醒來，江亭已經失去了本來沒多少的優勢。

他也怕自己再留在這裡露餡，借口公司還有事先一步離開了，連江曼曼的檢查結果都沒等。

梁律師道：「還欠點定力，跟小顧先生比起來，差遠了。」

提起驕傲的孫子，顧老先生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江曼曼經過一系列的檢查，發現各項指標都達到了最低標準，主治醫生囑咐她好好休息后，便離開了。

江曼曼坐起身來，對顧老爺子示意：「請坐。」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剛才和江亭談話的時候，兩人一直都是站著的。

顧老爺子對這個孫媳婦，越來越滿意了。

然，顧老爺子那雙精明的眼還是在江曼曼身上掃視了一番，「剛才你說的，可還算數？」

江曼曼知道他說什麼。

「算數。」

「哪怕他已經死了？」

江曼曼忽然笑了，意有所指：「他死沒死，你們心裡沒數么？」

這次，輪到顧老爺子斂起了所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