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太乾道震
只是掐訣蓄氣而已,田老大身上搞笑的氣質瞬間當然無存,一臉嚴肅地目視前方。眾人感應之中,他的氣機急劇攀升,由陰神境界直線飆升,彷彿無有止境一般,幾乎到了假丹強度。
他深深吸氣,這一口氣悠長有力,周圍空氣都泛起了陣陣波紋,那是如有實質的靈氣被吸納入體,像是暴風龍捲一樣,強度驚人。
任誰也知道他這是要放大招了,然而季懷憂也好,裴知行也好,都沒有辦法阻止。其他田氏六劍正拼了命地給他掩護呢!
這六人劍術水平參差不齊,有的飛劍筆直來去,季懷憂信手可擋,有的卻角度刁鑽,季懷憂也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以免陰溝里翻了船,著了他們的道。
於是,過了片刻,田老大終於蓄力完畢,大吼一聲:「吃我法術,太乾道震!」
說是法術,實則是隔空出掌,積蓄已久的恐怖掌力擊出,空氣都為之震顫,波紋肉眼可見。
季懷憂馭使飛劍正想避開,那股掌力就瞬間轟擊在了飛劍身上。
這金玄劍不愧是摻入了星辰隕鐵,受此一擊,劍身幾乎彎成了一百四十度,彈飛出去老遠,都未傷到劍筋,倏地又彈回原樣。
然而受此一擊,飛劍中的真氣竟被震散了,半天都聚不起來,季懷憂空能感應飛劍,卻無法操控,那股震蕩的掌力如附骨之疽,僅憑飛劍自身是絕難清除,只能由劍主進行洗鍊了。
就連季懷憂自己,也感到真氣動蕩,經脈震顫,半晌聚不了氣,只能以步法閃躲。誅邪劍里的裴知行同樣如此,好在他一直在季懷憂身旁,掉落時季懷憂眼疾手快,一把撈住,順勢舞動誅邪劍,擋住密集刺來的飛劍。
田氏兄弟皆知老大這一招的厲害之處,嗷嗷叫著運起飛劍刺去。六把飛劍如起落的鷹隼,此起彼伏,雖未建功,卻也打得季懷憂連連敗退。
皺了皺眉,季懷憂順勢借力飛退,轉而奔向金玄劍掉落之處,撿起飛劍,左手誅邪,右手金玄,腳尖輕點,逾牆而走。
「追!中了老大的太乾道震,他十五息內都提不了氣,只能等死!」
老二奮臂一揮,眾人追上,老大則在原地調息。
季懷憂越過院牆,便見四面皆是火光,抬頭則是漫天陰雲,不,那不是陰雲,是滿城建築被火焰焚燒的灰煙,許多凡人別說被火燒死了,只要在這煙火中嗅上一口,就要閉過氣去,若無人相救,就徹底被火燒死或是毒死。
來不及辨認方位,季懷憂一面沿著大路飛奔,一面打散金玄劍中的真氣烙印。這真氣烙印本就被田家老大的掌力震散,無法重聚,季懷憂乾脆散去這些真氣,重新祭煉,反而要快捷得多。
只是受了太乾道震的影響,這些動作也艱難許多,真氣在經脈中走了半天才聚集在一處,打入劍身,又花了半晌,才祭煉成功。
這時,田氏六劍已經在他背後刺了好幾下,鮮血淋漓,只是道體自發擠壓肌肉止血,看上去才沒那麼嚴重。但滿面煙灰,衣衫襤褸,任誰看去,也不會覺得這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縱然不運氣,季懷憂憑藉三五飛步法,也在城中飛檐走壁,借著燃燒的建築躲避後面的飛劍。
也幸虧那田氏七劍的劍術都沒到隨心現化的境界,飛劍運用得不甚靈活,到了狹小逼仄之處,就畏手畏腳,像極了時速極高的跑車堵在了放學路上一樣,左穿右插,就是提不起速,追不上季懷憂。
漸漸,不知到了何處,季懷憂眼前不再是燃燒到極限的建築群,而是將燃未燃的狀態,還有許多亂兵在肆意搶掠,平民或是反抗,或是逃跑,或是求饒,結果都是被一刀砍翻。
也在這時,終於消除了那股掌力的影響,金玄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如游龍驚虹,將擋路的亂兵統統一劍梟首。
不管穿著如何,是棉甲還是鐵甲;不管身份如何,是小兵還是將領;不管功力如何,是凡人還是服氣……在飛劍之下,人人平等。沒到陰神境界,就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像季懷憂從前被那位傻傻的林素語秒殺一樣,他們根本反應不及,就被劍光斬下首級。
「嘖,果然還是飛劍痛快啊!」雖然沒有親自動手,裴知行還是感到一陣暢快。
若是用尋常劍術劍氣,擊殺這些人同樣是易如反掌,但總有人能反應得過來,就算無法抵抗無相劍氣,也能避免被一擊致命。
重新掌控飛劍,季懷憂也就不再那麼著急忙慌地逃命了,饒有興緻地回望過去。
由於他一直在複雜的城區里繞來繞去,後面的六人的隊形已經亂了,兩個輕功步法好一些的跟在最前,三個輕功一般的跟在後面,還有一個已經被徹底落下,看不見身影。
前面兩人和後面三人用的輕功路數也是同出一門,只是前面兩人在空中時,身周隱隱有波紋泛起,風聲卻不大,顯然是馭氣水平更高,天地元氣不但不是阻力,反而是助力;後面三人就純靠體內真氣和一身蠻力了,舉手投足間風聲呼嘯,速度卻不怎麼樣,被拉出幾十丈遠。
看了半天,季懷憂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反而和前面兩人飛劍相拼了數記。
這田氏兄弟也不知是否祖墳冒青煙了,兄弟七人居然都是陰神,只是修為不齊,有陰神一重,有陰神二重,唯有被奪了飛劍、施展太乾道震的老大是陰神三重。若非如此,這七人也不會被安排來找季懷憂奪取登仙籙。
但季懷憂得了屈行謹這位真人的指點,戰力水平升了一大截,就算被七人圍在陣中都不落下風,現在只兩人能碰得到他,又哪裡會落敗呢?
恰恰相反,既有混元真氣這修為碾壓,又有摻了隕鐵的金玄劍在,最前的兩人接了幾劍后,悶哼一聲,只能放緩腳步,匯入后三人的隊形里。
季懷憂這時也驅逐了體內的太乾道震的真氣余勁,不欲與他們糾纏,飛上高空,辨了方位后,就一路向北。
路上遇到亂兵劫掠,就一劍殺之,就這樣突圍至城北,卻見城牆高聳,城門已閉,無法再向前去。季懷憂或可飛躍過去,百姓則只能困在城下。
洛京城城北,也就是皇城所在,除了皇宮,還有許多達官顯貴也住在此處。平時城門開著,若有人謀反,或有亂兵攻破洛京外城,此處便封閉起來,以保證坤廷和王室的安全。
但現在,洛京東西南三面被圍,只有從北面能逃出城去,城門一關,北城的百姓非富即貴,自然是安全得很,其他百姓就只有困在城門下,坐以待斃了。
坤國國勢日頹,民間也尚武成風,竟有許多百姓拿起刀槍徒手攻城,想要打開城門,不過須臾就被城樓上的箭雨射殺,而他們的刀劍砍在城門上,竟是徒勞無功,刀劍直接崩斷。
見此,城下的百姓議論紛紛,或喝罵或求救,城上的將領卻無動於衷。
劫掠最快的太平軍已經到了這裡,只是三三兩兩的,往往被百姓中的武者擊殺。雖然如此,眾人也氣勢低迷,等更多太平軍到了這裡,只靠百姓中人數不多的武者迎擊,不過是送死而已。
季懷憂悄然混跡人群,乾脆暗中祭出金玄劍,就想斬斷門閂,打開城門。誰想城門上光盈盈的,飛劍斬上去就被彈飛老遠。
太乙九宮陣?又開啟了?不過這次似乎只是籠罩了皇城。
季懷憂心中不爽,卻也無法攻破陣法,只得收起飛劍,繼續隱藏,只是有亂兵過來燒殺時,暗助幾位武者。
這些武者本身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練了些粗淺外功,刀劍嫻熟而已,殺了幾人便感覺手腳無力。正惶恐時,卻覺身軀一震,好似甘霖天降,澆在身上,手腳輕靈了許多,揮舞刀劍也輕了許多,眼力也凌厲許多,出招快准狠,竟是一直堅持了下去。
又有百姓在一旁鼓舞士氣,送上飲食,眾人合力拆了路邊房屋,搬了樑柱作拒馬,大有堅守城下的打算。
過了片刻,許多劫掠的軍士匯在一處,都向北面而來了。城北,非富即貴,是許多太平軍將領最想劫掠的地方。
這次,來的太平軍就不是個位數了,而是上百軍士,皆手握刀槍,背負弓弩,甲胄整齊,一看就是精兵。
本來士氣高昂的百姓,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