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久違的溫柔
她眼巴巴望著他，全然是一副哀懇的神色。
她的唇微微張著，沒有口紅，呈現出淡淡的柔潤光澤。
她的潤唇膏是什麼味道的？上一次好像……草莓味？是什麼質地？咬一口會不會融化？
可惜，她還不屬於他。
更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嘗到她的味道。
傅以霆將那些刺痛都掩蓋在瞳仁之後，目光變得極其深沉，他勉強地牽起嘴角：「當然。」
他當然會讓她去，他都已經為她準備好一切。
她不喜歡自己……沒有關係，他還是她的哥哥，最特別最親密的哥哥，他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的。
他會陪著她去經歷一切，去成長，去看這個世界。
傅以霆那久違的溫柔的嗓音在楚妤的耳邊響徹：「小妤，你不用擔心這一點，我會讓你出國的。」
楚妤幾乎是難以置信：「真的？」
傅以霆說：「真的。」
他離她這樣近，眼神是那樣迷幻又惆悵，不復平日的清明，甚至還能看到那眼角的紅血絲。
傅以霆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上次在辦公室我就答應你了。這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事，我知道的。」
一切像是峰迴路轉。
楚妤沒想到他突然間變得這麼好說話。
她本以為，因為她拒絕他的心意，他會不讓她出去的。可沒想到……
於是楚妤再沒有抵抗他的觸碰，仰著頭，微訝著問：「那你…不會反悔？」
傅以霆將那因為心痛而青筋畢露的手臂藏在身後，對她鄭重地說：「只要小妤你…先不談戀愛，我什麼都會答應你的。」
聲音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味道，但是眼底分明掙扎著祈求與期待。m.
楚妤能明白傅以霆的意思。
他也需要時間去接受事實，等他想明白了，一切會回到正軌上。
他會有他未來愛的人，她也會有她喜歡的另一半，他們各自都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像是被魅惑似的，楚妤在他的祈求中，點了點頭：「好。」
*
好像就是從這天開始。
傅以霆又恢復了他作為哥哥和長輩的做派，理智得沒有半點逾越，一切事情回歸原點。
他每天會定時定點上班，早餐偶爾會陪楚妤一起吃，只是沒有再要求她跟他一起去公司；
他會允許楚妤出去玩，不要求她一直呆在家裡，只要求她按時回家；
他會說一些關心她的話，但對那些曾經表白的話語卻絕口不提。
一切都似乎跟往日無甚差別。
楚妤對這個結果很是慶幸。
她慶幸兩個人並沒有因為他的表白而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更沒有因此而損害親人之間的感情。
傅媽媽因為知道楚妤已經回到家，也給她關切地打了電話：
「乖寶，跟你以霆哥哥說完了？」
楚妤語氣溫軟：「嗯，說好了。」
傅媽媽在電話那頭也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回來就好。沁柔姨很擔心你們兩個。」
她作為母親護犢子的那股勁兒又上來了：
「小妤你既然沒辦法接受，那就把他當成哥哥好了，我是絕對不會勉強你的，知道嗎？」
楚妤感激地說：「好，沁柔姨。你放心，以霆哥哥應該都已經想好了。」
頓了頓女孩子又想起要出國的事，她立刻補充說：「沁柔姨，我還想跟你說，下學期我要出去交換，去美國一年。」
傅媽媽驚詫：「乖寶你要去這麼久？」
楚妤：「還好啦，我都跟以霆哥哥說好了，他都已經答應了。至於簽證、手續什麼的，我自己這邊都弄好啦。」
傅媽媽音調更是拔高一度：「這麼快嗎？還是這麼遠吶……」
楚妤有些抱歉：「抱歉，沁柔姨，因為定得著急所以沒提前告訴你。」
「那……」傅媽媽猶豫著，最終化作一句，「既然你以霆哥哥說可以，那就去吧，等我這邊有空了就過去看你。」
楚妤甜甜地應了聲好。
傅媽媽掛斷電話，卻隱隱有些擔憂。
按道理，自己兒子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把女孩子放出去才是……難道他也要一塊過去？
這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小妤她知道么……
傅媽媽心事重重地拿著手機，總有些什麼不好的預感，想理清楚卻又理不清思緒……
而解決了心結的這個下午。
楚妤放在心頭的重擔彷彿被卸下，她想起和許亦辰的約定。
想到傅以霆那句「不要戀愛」，她想，她只是去和許亦辰去一趟學校，這……應該不算戀愛吧。
畢竟，他們只是朋友。
於是她按照許亦辰約定的時間，到達了學校的門口。
遠遠地她就看見男孩子一身休閑裝站在學校的門口前，清晨的陽光籠著他，少年眉眼裡溢滿了溫柔的笑意。
他朝著她走過去，就幾步路的距離，向她招了招手。
楚妤往前走上去，說：「我遲到了嗎？」
許亦辰低頭看她，耳朵有一點紅紅的，「沒有，是我提前到了。」
「…那就好。」楚妤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們進去吧。」
「好。」
兩人走過高中時走了無數次的街道，慢慢地走到了學校的大門口。
守在門口的大叔還是之前那個胖胖的，他人特別好，以前他們遲到的時候，他都盡量不會記名字，只是裝模作樣地看了看他們的校卡就揮一揮大手放行了。
而現在作為以前的校友回母校，也不怎麼攔著。
只要登個記就能進去。許亦辰在本子上寫下兩人的名字，和她走了進去。
現在是暑假的八月份，高一高二年級都在放暑假，只有苦命的高三黨還在補課。
遠處的教學樓傳來一陣陣讀書聲。
近處的矮樓牆上藤葉繁茂，花壇里開滿了夏天的花，花圃里一簇簇紫的，粉的繡球開得花團錦簇。
兩人橫穿過操場，爬樓梯上了五樓，從前他們的高三一班，現在坐著新一屆高三的學生。
透過藍色窗帘的間隙，能看到裡面老師正在講課，黑板上畫了一個圓圓的地球，各種箭頭標著季風洋流。
楚妤問：「你為什麼今天想回來高中呢，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是想回來看看。」許亦辰眼睛亮亮的，「但是一個人來好像有點奇怪，所以就叫上了你，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趣？」
「不會。」楚妤搖了搖頭，「而且你上次幫了我忙，禮尚往來。你既然邀請，那我肯定要答應表示感謝啊。」
「不過是個小忙而已，而且你都請我吃飯了。」許亦辰顯得有點失落。
但他的情緒消退得很快，他指了指遠處的方向：「你看，那是我們以前經常打水的地方。」
楚妤朝那個方向瞥去一眼：「我以前好像很少看見你去打水誒。」
許亦辰揚眉：「那可能是你比較少留意我？」
「也不是這樣說。」楚妤歪了歪頭，「就是你高中的時候，給人感覺很神秘，獨來獨往的，好像沒有人能走近你。」
「不只是我這樣認為的，妙妙也這樣說，好像大家都是這樣覺得，所以沒有人敢接近你。」
許亦辰冷不丁地問：「那你呢？」
楚妤詫異，指了指自己：「我？」
許亦辰說：「你也給人感覺很難接近，你知道嗎？」
在他的眼裡，她像一朵長在高處的潔白淡雅的花，高處不勝寒，沒有人敢靠近。
楚妤笑著反駁：「我哪有？」
「有的。」因為她的笑，他也笑了，「以前就聽到有男同學說你看起來太漂亮太溫柔，都不敢靠近跟你說一句話，怕嚇到你。」
她幾乎是大大的詫異：「哪有這麼誇張，我怎麼沒聽過？」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他說。
兩個人一起站在五樓的欄杆處，低頭去看樓下的池塘。
夏天裡，池塘里的荷葉一片片的緊緊挨著，放眼看去是滿池的翠綠。
還沒到花期，一株株淺紅色的荷花亭亭玉立地從荷葉中伸展出來，開著淡粉色的花苞。
楚妤身子微微倚著欄杆，耳邊是少年低啞而鄭重的嗓音。
許亦辰垂眸，忽然又提起剛剛的話題說：
「其實我沒有那麼神秘，只是因為沒時間和大家交流而已。」
「我爸爸對我的期望很高，我對自己的期望也很高，所以我一心只想著未來，沒心思關注別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