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張小卿篇(二)
我叫張小卿,是一名主播,但今天並沒有如同往常,前往公司的路上。而是去了一家診所。因為從小到大的咳嗽,它又開始了。
秋風捲起一地的落葉,路上除了我神情有點冷漠,其他行人都神色匆匆,可能因為今天對於他們來說是魔鬼周一,而對於我來說是快樂調休。
聽說這一家診所的醫生還挺年輕甚至有點弔兒郎當不太正經。但是身邊生病的經過他的治療之後。身體都能夠變得健康,無論是再奇怪的病很嚴重的病,都能在這裡找到答案。我一直都懶得去看,懶到張一元這麼懶的臭小子都看不過去來說我,那能怎麼辦,去就去唄,沒準這個神醫一句話,張一元就放棄每天像蒼蠅一樣在我耳邊嗡嗡嗡了,能耳根子清凈,也不枉此行。
想著想著就到了門口,我抹了抹額,一棟別墅,八九層那麼高,敢情醫生的行業比主播還暴利呢?家裡還安裝了電梯,但是數字都不一樣,看不太懂。我撓了撓頭,突然想到沒問清楚醫生所在的樓層是哪裡,「滋」電梯里的攝像頭,歪了歪頭朝向我,我能肯定對面肯定有人正在看著我,因為電梯自己選定了一個樓層,167。
「喲,來了阿~」,門一開,一個捲毛兒髮型,配著一雙很年輕的眉眼和滿嘴的胡茬,正在扯著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看著我,恩,如果不是進門前再三確認這裡是那位神醫的家,我已經開始覺得眼前這位哥是個流氓,這輕浮的語氣,邋遢的造型兒,和流氓如出一轍。這哪裡是神醫了阿!說神棍我信!老娘雖然長得不算傾國傾城,但再多留一秒我都覺得自己很危險啊!!!
「坐唄,寶~」神棍繼續熱情地招待,甚至端起了功夫茶,我微微一笑回應了他,腳步慢慢倒退,退回電梯里,「滴」我按了關門,是的,我的直覺告訴我,趕,緊,跑。電梯里都比和外面那個人待一塊要安全。
電梯門關上前那一刻,我還春風滿面地笑著對他豎了中指。-(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我現在坐在這裡聽著我們這邊有名的神醫在講述他的感情故事,明明我剛剛已經進去了電梯,但所有的按鈕都摁不動,少數兩個可以摁的按鈕,通往的樓層也很奇怪,空空蕩蕩,彷彿空氣都是刺人的,冷到我在發抖,走廊里還有倆兄妹的追逐玩鬧的笑聲,虛無縹緲。
周圍都是白的,和我現在的腦子一樣,一片空白,想不到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裡不能亂走哦,媽媽說過亂走可是會被怪獸吃掉的~」清靈的小女孩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但我完全沒看到人,「當然如果現在不走的話,會被我吃掉。」空中浮現了一雙眼睛,就只有那一雙眼睛,純凈的眼睛卻發著詭異的光,就這樣盯著我,接著眼睛下方又露出了一個嘴巴,裂開得非常大的嘴巴,「3,2,1」她的表情越來越猙獰,像是終於能夠吃到好久沒吃過的美味。
「妹妹」咻,稚嫩的少年,一句輕輕的呼喚,眼前的猙獰像一縷青煙飛逝,聲音是從斜前面傳來的,我還在剛剛的恐怖中全身暴汗發麻,但雙腳彷彿不聽勸地被聲音方向吸引過去,彷彿在窺探一個真相,一個我無意窺探卻必須知道的真相。「哥,你怎麼那麼快就找到我啦~捉迷藏每次都玩不贏你」是剛剛那個小女孩,那個聲音我一輩子都認得出,不同剛才的瘮人,原來她挺可愛的,穿著一身可愛的粉色小裙子,正輕輕晃著一個少年的胳膊撒嬌,一臉甜笑,而少年一臉蒼白,看似身體不太好。這時候小女孩的眼神似有似無地飄了過來,惡意滿滿地瞪著我,像是警告著我不準再往前一步,行,我撤回剛剛誇她可愛的話。
少年好像也感受到了女孩的眼神,望向了我,「哥,我餓了…」女孩不由分說將她哥哥往前扯著走,就好像,這個哥哥是她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窺視到一樣…恩?我為什麼有這個想法?
「恩我帶你去吃你喜歡的草莓蛋糕」
「欸欸欸,你有沒有聽呢你」
「哈?」看著我的反應,神醫一臉無奈,我抱歉地笑了笑:「哎呀聽著呢聽著呢,就那個女的騙你感情讓你哭得和個小傻子一樣是呢吧」
「你!?話是這麼說,但是你也不用再強調一遍阿」神醫齜牙咧嘴。
要不是平時張一元老說他說話我忽視他,練就了我一邊手頭上忙工作,一邊腦子裡還騰出了個空間接收了他的垃圾信息,指不定現在還想不起來神醫在我耳邊說的他和幾個女人的感情線。不過當神醫還有這麼多感情呢?
「你怎麼又發獃了」,神醫似笑非笑,手肘隨意得放在古桌上,撐著下巴,定睛一看,原來還是一雙丹鳳眼,很好看的丹鳳眼,像一隻很慵懶的貓,「不過可別說,你發獃的樣子和我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人還挺像的」
「咳怎麼?合著講幾宿都講不完你豐富多彩的感情呢?」原諒我陰陽怪氣,我已經單身五六年了,這麼一個感情史豐富的人在我面前,不陰陽幾句我都覺得對不住自己。可是我的咳嗽又開始了,我瞟了一眼手機,又是相同的這個時間開始咳嗽,我眼睛一沉,不再嬉皮笑臉。
「每天這個點都在咳嗽,重則咳血,我說得對吧。這個葯,咳嗽時拿出來喝一口,喝完這兩瓶即可痊癒。」神醫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兩瓶葯,貼在上面的注名已經舊到發黃,字跡模糊到我實在看不太清楚,心?即?我不禁皺緊了眉頭:「這葯什麼時候製作的?」
「九年前。」
「…葯的有效期是三年!!!」
拿著葯下到一樓,此時人聲鼎沸,一掃之前的杳無人煙,我還在不明所以的狀態中。回想著下來時候神醫說的一番話:
「你可能看著覺得我很弔兒郎當,聽我講下來也會覺得我不太正經,確實我遇到了很多個女孩子,可是在遇到那個人之後,她就像在我心裡盛開了一片花海,又美,又帶刺。」
「這個葯你可以放心吃,我的名聲你可以不信,但是這是我最用心研製的葯了。我從不對你說假話。」
我看了看手中捏著的葯,我到底該不該信他呢,可是他的眼神是那麼真誠,甚至那一瞬間我覺得他像是我的一個故人。
「我從不對你說假話」
我快要想起來了。
可是我想不起來了。
「我的天吶這不是神醫那當寶貝的神葯?」擦肩而過的一個大媽,定睛看了我手中的葯,眼睛都瞪圓了,一聲驚呼把全堂的堂客都吸引來了。
「來您瞧瞧,我沒看錯吧?!」那大媽把人群里一個帶著眼鏡的大媽拉了出來,「恩…確實,這可是神醫剛出山時研製后,便一直帶在身邊的,世上僅有兩瓶,姑娘…你和神醫莫不是有什麼淵源?」
「呸呸呸」大媽對著眼鏡媽咂咂嘴,「淵源再深哪比得過神醫心裡的花姑娘,這葯可是神醫為了醫治他心上人的咳嗽之疾而在山中研製了兩年,就這麼兩瓶全給你?那個什麼的花姑娘怎麼辦?」眼鏡大媽一臉沉思,突然緩緩開口:「姑娘,可否一問姑娘芳名?」
有個想法快要從我的腦子裡衝出來了,我突然聲音變得有點顫抖:「張小卿」
「姑娘,這葯,世上只有兩瓶,神醫從未給他人碰到,未給他人一口。帶在身邊九年,只為尋找他的心上人,醫她病疾。」
「但這麼重要的兩瓶葯他都給了你。」
「而這藥名,字思卿。」
我腦袋裡的神經好像崩掉了。
我慌亂地跑回了電梯,我著急地想確認一件事,理智在瘋狂叫囂著我要立刻馬上去見那個人,去確認,他。
「滴」,門開了,神醫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神情嚴肅地走近他:「是什麼東西忘記帶走了嗎?」我把葯推到他面前:「研製這葯的時間節點到底是什麼時候」我盯著他,想從他眼裡看出一點說謊的心虛,但是他聽完只對著我笑,晃得我眼睛有點疼。
「2021.06.07」
卿卿,我們認識的第一天。神醫抿緊了嘴才不讓這句親呢的稱呼從嘴巴里跑出來。他已經隱忍了太久太久,但是還沒到時候,必須得讓她在這失憶期喝下這思卿,否則將功虧一簣,種在她身體里九年的蠱,除了會咳血吸食回憶,到第十年,不解,她將萬劫不復。
雖然等了九年,但是沒關係,我就知道,我能夠再見到你。即使你忘了我也沒關係。
手掌一揮,我看著神醫還在對著我笑,很溫柔,他好像對我說了一串數字,可是我再也聽不到了。
「卿卿,你可得忘乾淨阿,忘乾淨了才好阿知道嗎…即使…你再次把我忘去…」腦袋一沉,我倒下來了。
睜開眼睛,我在神醫門口,手裡拿著葯。有點懵,回想著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好像是聽了神醫講了一下午他的桃花史,然後作為感謝他還免了我的醫藥費,可是怎麼會身體那麼疲憊呢。好像還做了一個夢,有一個嘴巴漂浮在空中要把我吃掉,空氣中還回蕩著銅鈴般空洞猙獰的笑聲。
眯了眯眼,不知道張一元現在買菜回家了沒有,我摁了置頂的手機號碼,手機那邊傳來:
「哦~我親愛的姐姐仙女兒~您打電話給我這個愚蠢的凡人。有何貴幹。」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會有一個說話這麼油的弟弟。雖然聽到了張一元的聲音,我的心神終於有些安穩。
「晚上想吃玉米海帶湯。」我扶了扶額,頭很痛,痛到炸裂,有什麼東西快要想起來,但是又想不起來,像是被什麼無形阻止了一般,阻止我想起來,彷彿我腦子裡,有一塊禁地,連我都進去不了。
抬頭一看,有一個人正在窗邊看著我,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