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車內氣氛有些沉悶,青年閉著眼睛,十指交叉,似乎在座位的另一邊閉目養神。
這次再見,他的變化有些大的模樣,他穿著剪裁得體的正裝,氣質冰冷,渾身的氣壓隱隱有些魄人,文清心跳得有些快,又有些害怕,她承受不住,於是轉過頭去,望向窗外。
青年伸出一隻手,那隻很大而帶著粗繭的骨節分明的蒼白的手輕輕敲了敲她面前的車窗,他俯下身子,湊過來了一點,突然含著些溫柔的笑,不復方才閉眼時的冷冽,他似乎刻意地收斂了野獸的爪牙似的,來用柔軟的獸墊來觸碰她。
「嚇著了嗎?」青年低聲道,「剛才在思考一些事情。」
陸加全憐愛地看著她。
——這孩子似乎長大了不少,原本嬰兒肥的臉蛋褪去了些乖巧,少女的美麗已經顯露出來。她垂著眼,鼻尖小巧,在昏暗的黑夜裡,她白皙的的肌膚襯著明顯微微塗過的嬌艷欲滴的紅唇,勾人得無法自已。
可她仍舊是可愛的,可愛得他想拿手去碰碰她那垂著的,如同蝴蝶破碎的翅膀般輕輕顫抖的眼睫。
不知是不是今晚酒喝得有些多了的原因,今天晚上他參加了一場飯局,為了拿到這個單子,他看上去是人模狗樣,可是在包廂被刁難,對人強顏歡笑,虛假的吹捧讓他自己都作嘔。
好不容易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知道了宋岩要回來比賽的事,於是往這邊趕,卻不想先遇上了這孩子。
他承認自己是有些私心的。
把人叫上車來,今年冬日裡那點藏得很深的悸動卻火熱起來,他的心頭炙熱,特別想親親她的臉蛋。
「您喝醉了嗎?」文清有些疑惑地問道,車內味道很乾凈,開著窗,夏夜的風吹進來,以至於直到此時青年俯身靠近,她才聞見一點渾濁的酒氣。
「嗯。」陸加全輕輕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文清轉過頭,對上他低低地垂著的眼,他很溫柔地看著她,眼中彷彿星辰大海,有一種莫名而獨一份的寵愛的感覺。
文清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女孩兒軟聲開口:「陸……陸先生?」
這個稱呼從她口中喊出來和從方才那些叫人作嘔的商人口中喊出來是多麼不一樣,陸加全覺得自己真是瘋了,他竟然有些無可自拔地沉溺進了一個女孩子的溫柔鄉里,哪怕她還什麼都沒幹。
他想捧著她,像捧著一朵漂亮可愛的玫瑰……對,就是一朵小玫瑰。
他想親吻,珍愛。
他逐漸強大,哪怕還沒有到那個程度,可是他竟然無可自抑地想——一朵玫瑰,也許他是能養好的。
可是此時文清又看向了窗外,望向不遠處擁抱親吻的那一對小情侶,陸加全盯著她白皙而修長的脖頸直直看了幾秒,最終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又重新閉上眼,靠回座位上。
所有悸動和不為人知的心動旖旎被他重新死死壓回心底,文清又回頭看他,青年變回了最初的模樣,他半邊身子隱在黑暗裡,文清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所措,於是只點了點頭。
車窗上升,黑色的轎車在道路上平穩行駛。
文清很快下了車,女孩兒在下車后很禮貌地道了聲謝,便轉身朝家門走去。
陸加全一動不動,他仍舊閉目養神,可是心卻和那孩子一起開了門,飛進了她溫馨的家。
前面的司機是陸加全一路上來的心腹了,文清是他第一次見,卻似乎對先生很是不同尋常。
他有些好奇地開了口:「陸先生,這個孩子……」
「沒有什麼關係。」陸加全否認了他的意思,可實際上他卻明白,今夜已經過了火,哪怕他否認,方才的曖昧和心動也足以叫人清楚地窺探。
果然,前面的心腹卻反而露出瞭然的笑容,興高采烈地應和:「是是是,先生,沒有關係。」
青年苦笑。
——其實實際上,有關係又怎麼樣呢?
他可愛的小玫瑰,他不該來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