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
一整夜少年的心都似燎火的春野,已經過了一年又一年,他的心掙扎又死去無數次,可是今夜這一次,少女寥寥一點笑容,就讓他心懷忐忑,寂寂里,燈光乍亮。
自那天晚上過後,兩人之間便若有若無地親密起來,雖然表面是看不出什麼,但每每哪怕只是簡單相見,宋岩都能感受到對方眉眼總是含著點兒溫柔甜甜的笑。
少年臉紅心跳得全身僵硬,想回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每每都略顯冷淡,點頭和對方錯身而過。
這樣的場面,謠言卻反而慢慢平靜下來了。
沒有傳出什麼余年對宋岩一廂情願這樣可能理所當然應該出現的新流言,可能實在是小姑娘平日里對誰都是這麼甜甜笑,宋岩也是一副認識但不熟的模樣,於是大家雖然各有猜測,卻沒有再將兩人的關係再往桃色上想。
高二這年余年還在學舞蹈。
余麗自小便有想要學習舞蹈的夢想,但一直沒有實現。生了女兒后,雖然本來想讓女兒實現她沒能實現的願望,但也沒打算強迫,好在余年自己喜歡,所以哪怕獨立撫養女兒生活艱難,但她也還是一直堅持供女兒學到了現在。
余年的舞跳得向來是不錯的,回來前那一世她一直學到了高三,直到下半學期學業實在緊張,才不得已放棄。
重新回到高二這年,舞蹈自然是又要重新拾起來,夏日裡運動會也很快就要來臨,余年這年也被拉進了拉拉隊,高一的時候,余年由於那次身體欠佳,所以沒能參加。
程朱很早之前就聽聞過余年,小學妹的名氣實在叫人難以忽視,高一的時候雖然錯過了,但這麼漂亮的小美人怎麼能不進拉拉隊?簡直是暴殄天物。
由於運動會的原因,學校里很快就熱火朝天起來,程朱來找余年商量今年再拉她進隊的時候,正是晚自習的時間。
長相甜美的姑娘俏生生往高二班門口一站,認識程朱的人也不在少數,教室里立即便竊竊私語起來。
「程朱?她怎麼在這裡?」
「不是運動會了嗎?應該是拉拉隊的事?」
「我們班也沒有參加拉拉隊的人啊。」
「雖然沒有,但是聽說去年她就想拉余年進來著,只是余年身體不好,去年沒能參加。」
「哦哦,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余年這麼漂亮,學校怎麼會不被拉去好歹撐撐場面。」
正在大家還在交頭接耳時,門口的程朱已經開口證實了大部分人的猜測,她隨口喊住了門口一名同學,道:「你好,我找你們班余年。」
這麼大的動靜,余年想不知道都難,沒等人過來喊她,她自己走過去了。
「學姐?」余年瞧著程朱,小姑娘今天依舊是乖乖巧巧的校服模樣,細嫩的一截細細的小腿在略長的校服裙遮掩下,哪怕還看不見全貌,也足夠叫人心神蕩漾。
「年年。」程朱朝余年笑,「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的呀。」
去年余年沒能來參加,程朱就說,明年要是還有機會,她一定來找余年。
「這次運動會兩個學校聯辦呢,肯定要拉拉隊撐場面的,你幫幫我吧。」尖子班很少參加這種活動程朱也清楚,於是很誠心地說,「到時候結束我請你喝東西,也不難的,我們就只跳一支舞。」
余年其實本來也沒打算拒絕,更何況對方都已經這樣說了,她又還能怎麼去拒絕呢。
於是她很乾脆點了頭:「我願意的,學姐。」
程朱一聽見這話果然開心,她連忙道:「那太好啦,我們拉拉隊還有多餘尺碼的裙子,可惜我沒有把你的尺碼的衣服帶過來,可能還要麻煩你下午去試一試,那個碼數合適,你直接帶走就好啦。」
余年猶豫了一下:「……晚上嗎?」
大晚上一個人過去,余年多少還是有些怕。
「嗯嗯。」程朱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話,下午去也行,應該有人。」
「我知道了學姐。」余年應道,「那我下午就去看看。」
事情很快就商量好,余年回到座位上,桌上還攤開著習題,文清探身過來問她:「年年,程朱學姐找你什麼事呀,拉拉隊嗎?」
余年點了點頭:「她讓我下午去更衣室找衣服的碼數。」
文清一下湊過來,一下就興奮了:「年年,你要穿那個拉拉隊的裙子嗎?」
小姑娘瞧著對方興奮的模樣,還有點不明所以,只是「嗯」了一聲,隨口答應道:「是呀。」
雖然平時很少穿那樣的裙子,但偶爾穿一次,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余年一成不變的生活上輩子已經過了太久,鮮活而熱鬧的校運會這樣的日子,說實在的,她的心裡其實是有些期待的。
上一世她也答應了,但是早已沒有了記憶,只模糊的一點影像,全是熱火朝天的快樂和瘋狂。
「我其實很想試試那個裙子吶。」余年道。
文清「嘖嘖」:「那還得了哦。」
本就一副勾人模樣,穿著那樣的裙子跳舞,她甚至不必去想,都能知道那天到時候,該是多麼火熱的氣氛了。
下午去更衣室的時候文清本來提出跟余年一起去,但是她正背書背到一半呢,余年也覺得沒有什麼一定要一起的必要,便想著自己去了。
學校的男更衣室和女更衣室就在一起,只隔著一道牆,男生在左,女生在右。
更衣室里收拾得很乾凈,還有一個洗手台,掛著毛巾,能簡單洗手擦臉。
余年一走進去,就看見了中間桌子上碼好的拉拉隊裙子,白色的上衣很短,裙子下擺是有彩色亮片的分條,很是漂亮。
宋岩這兩天訓練一直沒有鬆懈,馬上到來的比賽非常重要,雖然教練說,以他的成績,獲獎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但他心裡卻還是總是忐忑,或者應該說,總覺得一口鬱氣悶在心底,怎麼也無法疏解。
其實他清楚。
一次又一次親密的接觸讓他貪婪,當關係戛然而止,他的心在高潮被拋落,他卻渴望再次回到那個高潮。
想和她說話,想請她吃糖,想要再一次地靠近。口袋裡的糖果在夏天灼熱的空氣里融化,甜膩膩的味道,卻比不上他心底這幾日的半分焦灼甜蜜。
宋岩心煩意亂,他拎著衣服從操場走過來,還沒到,就看見一片熟悉的裙角一閃而過。
他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