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白嬌,出門幹嘛呀?」
白嬌正氣呼呼地往車裡鑽,隔壁陽台就有人叫她。
她沒好氣應道:「逛街!」
等順著聲音再看過去時,那人已經跑回去了,只留下一串響亮的聲音:「等等我,我也去,讓我也蹭個車!」
白嬌納悶,這誰啊,好不客氣。
看他們家住隔壁,派頭好像比她家還大,級別應該不低吧?
季礪寒已經坐到了前面。
白嬌看向他後腦勺,這個時候再借口失憶問他這人是誰,應該可行吧。
她:「季……」
就那麼寸,季礪寒突然清了清嗓音,掩蓋了她的發問,然後頭也沒回。
……好絕情無義一男的。
先前那人跑了出來。
是個中年婦女,梳著還是以前那種中短髮,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是個精幹爽朗的人。
快到車跟前的時候,不知道打哪兒又跑出來一個小媳婦,兩個人熱熱絡絡地聊了幾句,說是也想去,但得回去一趟,還要再叫個人過來!
意思她還得等著了?
這叫什麼事?
女人怎麼這麼麻煩啊!
白嬌這個嬌氣又麻煩的女人,頭一次麻煩起了別的女人們,恨不得探出頭去告訴她們,自己還有其他事呢,可等不起她們。
偏偏一個名字也叫不出來!
她擰著眉頭微惱,從後面踹了一腳季礪寒的車靠椅。
季裴大概真怕這女人厚起臉皮把他攆下車去,眼觀鼻鼻觀心,看到什麼全當沒看到,安靜的很。
季礪寒被莫名其妙踹了一座椅,本著首長的派頭頭也沒回一下,不過終於動了動。
他探出頭去:「魏大姐,你上車先跟白嬌一塊兒走,告小何一個地方,讓她隨後騎車過去。」
魏大姐這才想起來,人家季礪寒是要上班去的,而且車上也坐不下那麼多人。
她忙往過走:「哎呀看我這腦子,白嬌,你打算去哪兒啊,我讓小何待會兒直接過去找咱們。」
白嬌看出來人家丈夫級別高,自然換上一副笑臉,說話還甜甜的:「魏大姐,去友誼商店呢。」
「友誼商店,記住了啊,去那兒找我們!」
魏大姐交代完就趕緊上車。
季裴在這方面也會事的很,特意下來讓她先上,跟著上去也不忘乖乖稱呼:「魏奶奶好。」
奶奶?!
人家看起來也就四十齣頭,頂多四十五六,叫奶奶?
白嬌倒是不知道警衛們私底下還稱呼魏大姐老太太呢,當然這老太太是尊稱,而且人家魏大姐都有外孫女了。
果然魏大姐笑聲爽朗,還摸了摸季裴的頭,一臉慈祥:「小裴也去啊,真好,我就知道你跟白嬌同志能處好。」
然後就對白嬌說:「幸好我包里裝了幾張外匯券!你帶了多少,那裡面東西貴得呦!」
當然貴了,畢竟進口的嘛。
白嬌笑眯眯的:「我家季大哥給了我存摺,看來我去銀行取錢的時候,得順便兌點外匯券了。」
魏大姐先前就稀奇,白嬌坐著小汽車去逛街,季礪寒什麼樣的人,她跟她家老頭子再了解不過。
因此剛才白嬌一說逛街去,她就來湊這個熱鬧。
現在聽季礪寒把存摺都給白嬌了,心裡更是震驚,這相當於把家給白嬌管了。
說明什麼?
說明人家夫妻感情非常好哇!
魏大姐要沒看到這出,還真信了外面那些碎嘴巴爛舌頭的非說人家感情不好的話!
季礪寒是機關重點培養對象,也是她家老頭子重點看顧的人,他們都不怕別的,就怕他這婚姻感情上出問題。
現在看來多此一舉。
魏大姐想到這裡對白嬌更熱忱了幾分。
司機先把季礪寒送到機關,接下來就聽白嬌安排。
幾人沒一會兒就到了友誼商店。
友誼商店原本不對普通人開放,但在書里只要有外匯券就行。
白嬌到了哪還管什麼等人,直奔櫃檯,先挑選了兩身睡衣,兩身都是真絲面料,真真的真絲,這年代啥都不摻假!
又買了兩身內衣褲,兩條裙子兩雙鞋,一床色彩靚麗的床單被罩,捲髮棒,要一包,小洋傘,防晒帽,出行必備,要要要,可樂也有,快樂肥宅水誰喝誰知道,要個十罐都嫌少,真絲手繡的杯墊挺好看,這做工上哪兒買去,有雪花膏有百雀羚,不如拿盒上藥牌的珍珠霜,再拿兩隻資生堂的口紅和一套高級化妝品,啊啊啊吹風筒,冬天必備神器,這個必須有,這套茶壺咖啡具真漂亮,正好搭配那真絲手繡的杯墊,平時還能煮煮咖啡小資一下,必須要啊!
要麼說購物的女人最瘋狂。
這瘋狂勁不僅要命還會傳染。
魏大姐開始還看得傻眼,後來眼紅得不行,一等上那兩人就開始緊跟白嬌步伐,「白嬌,白嬌,上海來的羊絨衫要不要,快幫我看看深駝色這件好還是藍色的!」
白嬌:「淺駝色,淺駝色,你年紀又不老!」
「藍罐曲奇,大白兔糖,我給我外孫女買,你給季裴也買?」
「買什麼買!你自己東西買夠了嗎!」
「義大利真皮夾克,我給我家老頭子買一件天冷穿,你給你家季礪寒來一件?」
「一千塊?!他們自己想穿自己會買!」
……
司機跟在後面拎東西,拎不下還有季裴,司機眼見新夫人這個瘋狂勁兒,忙提醒:「自行車,自行車,給您自行車留點錢!」
季裴這趟出來主要跟這個后媽把被坑了的三百塊拿回來,可真等到開口,他還有點抹不開面子,也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結果他還猶猶豫豫的時候,人家跟散財娘娘一樣把錢花出去了一大半!
他頓時急了,再顧不上啥臉面,趕緊湊到白嬌跟前一個勁兒叫道:「白姨,白姨!」
白嬌頭也沒抬:「說!」
季裴:「我有事跟你說,你跟我過來一下下!」
白嬌:「沒時間!」
季裴差點把拎在手裡的大包小包都摔地上不幹了!
可他生氣也沒用,轉眼白嬌就跑去了樓上。
他連忙跟著跑上去。
白嬌又看到啥了,瓷器!字畫!一大排貂!還有珠寶首飾!
白嬌記得這年代好多沒收的瓷器字畫就是這麼低價賣出去的,過兩年轉手就能賣個幾百萬,再過幾年,甚至能賣到幾千萬!
她還創啥業,買這些玩意兒就什麼都有了!
白嬌看中一隻碗,一眼看出來是乾隆時期的琺琅彩黃地,她眼紅的滴血,這個肯定值錢,首都未來一套四合院跑不掉!
一問果然如此,外匯三萬塊!
季裴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身邊,又氣又埋怨:「你能不能走慢點!累死,累死我啊!」
白嬌抽空看一眼這便宜繼子:現在出去把他賣了能不能換來三萬塊外匯?
顯然他不值那麼多!
那還能咋辦?
只能忍痛割愛!
白嬌心痛地掉頭去看貂。
啊啊啊這貂貂也太美膩了!
真材實料不說,看看這款式,看看這格調,再看看這不用摸都知道多柔軟密實的手感,一點不亞於後世大牌品質!
她瘋狂心動了,一問價格,幾千到幾萬的都有!
錢到用時方恨少!
她連幾千塊也掏不出來!
魏大姐看的是珠寶首飾,金子中間斷供幾年,近幾年才放開的,她想買金的,但又喜歡人家亮閃閃的珠寶,正下不了決心。
「白嬌,白嬌,我買哪個!」
白嬌轉頭一看,櫃檯里擺著各種金銀首飾,珠寶項鏈,款式雖然沒那麼新潮,但勝在價格美麗。
她自己買肯定白金項鏈,珍珠項鏈各一套,誰戴金的啊,老土,但魏大姐買她就建議:「買金,才四十塊一克,走哪兒都是硬通貨,以後還要漲,不買白不買!」
季裴剛才被后媽一眼看過來,也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那眼神竟然有種把他當豬上秤的感覺,他頭皮一麻,退縮了片刻。
此時鼓起勇氣又湊上來:「白姨,你跟我過來一趟,我真有事!」
這破小孩,煩不煩!
白嬌以前就聽說出去逛街最討厭帶小孩,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她惱怒:「說你的,我耳朵沒聾還能聽得見!」
這態度,她是他祖宗他都信。
季裴聽得血壓升高,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壓下去,然後好聲好氣道:「咱們到那邊說,就算我拜託你了!」
司機看得都咋舌,除了在他爸面前,啥時候見這小霸王這麼屈就過啊。
白嬌哪管什麼小不小霸王,在她面前但凡不服管的都得哪邊涼快哪邊呆著去,何況她滿眼眼花繚亂都是什麼貂啊,首飾啊,字畫啊,都是值錢玩意兒,恨不得全部搬回家,哪顧得上這神神叨叨的小霸王!
她頭也不回:「等會兒的!」
季裴差點哭了,事實上眼角都滲出來點眼淚水來了,硬生生被他逼了回去。
也是,他從小到大除了在他爸面前,到哪兒不是被捧著的那個,偏偏這后媽別說給他臉面了,渾身上下寫滿嫌棄和厭煩。
他可不生氣,可不委屈。
但想想那三百塊還是不死心,心一橫又湊到白嬌身邊:「等不了了!」
再等錢就沒了!
白嬌心裡正不順,被他煩也煩死了,一跺腳一轉身:「去那邊!」
季裴趕緊跟上。
兩人到了角落裡。
白嬌:「說!」
季裴:「我那三百塊,你得還給我對吧?」
白嬌一雙狐狸眼都瞪圓了,雙手抱胸,氣勢彪悍。
季裴一陣頭皮發麻,硬邦邦的改口:「我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這件事是你先不講道義,到我爸跟前出賣我,我拿回封口費本來就是應該的……要不算了,這件事我也不想計較了,你給我一半就成了!」
就這破事還值得浪費她時間?
白嬌:「沒了!花了!一分錢都沒了!」
說完就走。
季裴忙攔住她,眼睛都發紅:「你說沒有就沒有,你說花完就花完?你到底給不給?」
司機在不遠處跟著,看這架勢生怕兩人打起來,暗暗捏了一把汗,這兩一個首長的新夫人,一個親生兒子,萬一打起來他幫誰?
不對,這哪是幫誰的問題,這是不論哪個受傷,他回去都交代不了的事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