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安思文在大門口等她媽，拎著大包小裹，懷裡抱著一隻裝雞蛋和鴨蛋的小竹簍。

傍晚夜幕降臨，大院里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光，鍋碗瓢盆叮噹混響中，空氣里瀰漫著飯菜誘人的香味。

她從學校過來生怕趕不上車，沒敢吃完飯再過來，路上還不覺得餓，此時聞到飯菜香味，忍不住輕輕嗅了嗅，咽了咽口水。

「安安！」

遠遠地就有人叫她名字。

安思文望去，眼裡一下點亮，「媽！」

她長得白白凈凈，人也小小一隻，帶那麼多東西，這一路在車上都不知道怎麼擠過來的。

殷媽看著就心疼，趕緊過來把東西都接過來，順便翻開她袖子一看，果然細細的手腕都勒紅了。

她忍不住輕聲訓斥，「東西不好拿就放在地上，你再拎這麼重東西，小心真長不高了！」

安思文吐了吐舌頭，一臉俏皮，「媽我長個兒了，開學體檢有一米五八了！」

殷媽忍俊不禁，「好好好，你長個兒了！」

然後趕緊說，「餓了吧，走，跟媽回去吃飯……」

安思文忙搖頭，「學校食堂吃過了，媽你回去吧，我先走了，不然趕不上車了。」

結果話剛說完，肚子咕嚕咕嚕響了起來。

殷媽又心疼又想笑。

「你這麼晚一個人回學校媽不放心，再說首長和夫人都同意了的，還讓你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

說完拉過女兒軟乎乎的小手。

安思文遲疑一下，這才跟著她媽走進大院，她媽在這裡當保姆，她還是頭次走進這裡，對於這個在外人眼裡多少帶著一絲神秘色彩的地方，她滿眼都是好奇。

殷媽問了問家裡，不忘叮囑，「待會兒去了人家家裡，記得要禮貌，要喊叔叔阿姨。」

安思文乖乖點頭，忽然看到少年從夜幕中遠遠地走來，肩上撂著軍綠色挎包，手裡拎著一隻行李袋。

他身量已經長成，骨架不亞於大人，但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單薄，眉眼低垂著，在稀落的燈光中顯得分外疏離，冷漠。

經過安思文的時候，安思文出於禮貌，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賀端。」

對方眼皮都沒抬一下，經過她徑直走了。

殷媽問，「你認識？」

「我們一個班的同學。」

安思文眼裡閃爍著一絲崇拜，"他學習很好的，中考第一名考進一中的，過兩天我們就有入學考試，別人都說年級第一鐵定是他的。」

殷媽看女兒一眼，意有所指，「高中三年很重要，媽希望你沉下心好學習。」

安思文渾然不覺，"我知道，我一定努力刻苦用功，爭取考上好大學！"

殷媽笑了笑，「好。」

白嬌見到安思文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女孩好軟啊，小臉白白嫩嫩，還帶著些許嬰兒肥，五官小巧，一雙杏眼像含著水一樣濕漉漉的，說話也細聲細語，軟的就像塊小奶糕。

對著季礪寒說，「叔叔好。」

對著她剛喊了一聲「阿」，又趕緊喊了一聲「姐」，似乎覺得哪裡不對，一下被為難到了，神情也變得迷茫了。

白嬌瞬間笑了。

季裴先前被他爸要求放下筷子，等殷媽接到她女兒再吃飯，只能在桌前百無聊賴地等著，現在一看安思文那小傻子一樣的表情，就知道什麼情況。

他當初冷不丁看到這后媽的時候，不也以為哪個漂亮姐姐嘛。

他早提醒他爸笑一笑十年少。

他暗戳戳地瞟了他爸一眼。

季礪寒眉頭微微皺著，正盯著安思文嘴巴，似乎想看看女孩嘴巴里到底會吐出個什麼稱呼來。

殷媽悄悄教女兒，「叫白姨。」

安思文忙改口，「白姨好。」

殷媽沒忘記介紹季裴，「這是季裴，你季叔叔的兒子。」

季裴靠著椅子，挑了挑眉。

安思文碰觸到他視線，張了張嘴，沒敢吭聲。

季礪寒突然想起什麼，"思文是不是也在一中上學？"

殷媽忙點頭，「對，她考了一中。」

季礪寒看向季裴，「你不認識人家？」

季裴嗓音粗嘎嘎的，「不認識不知道也不了解！」

一副混不吝。

季礪寒眼裡閃過不贊同，扭頭便問殷媽，「思文哪個班？」

「一三班。」

季礪寒再次看向季裴，「你們同一個班。」

似乎責怪他連同班同學都不認識太不講禮貌了，又說道，「思文學習成績好，你以後多向人家學習，人家生活上要遇到什麼困難，你也要學會主動上前幫助，知道了嗎？」

季裴在他爸的注視下慢慢挺直腰桿，安安分分道，"知道了。"

殷媽笑了笑，也交代女兒，「你們以後一起進步。」

安思文怯生生地點頭。

殷媽跟季礪寒和白嬌說一聲，就帶安思文去廚房吃飯去了。

兩人一走。

季礪寒就問季裴，「你在學校沒欺負人家吧？」

「沒沒沒！」

季裴一臉冤枉，"其負啥欺負，我之前都不認識她，開學才幾天啊，學校那麼多人，我哪能都認得住！"

說完就心虛地埋頭吃飯。

白嬌突然道，「去廚房給我拿點小鹹菜來。」

「哦。」

季裴站起來才反應過來，他為啥這麼聽后媽的話？

但站都站起來了，算了，給她拿！

他去了廚房。

安思文正一個人坐在小桌子前吃飯。

季裴雙手插兜，「你媽呢。」

同樣是少年人，他跟賀端一樣雖然身量高，但有著少年人的單薄，只不過賀端清清淡淡，安安靜靜，他眉眼桀驁，微抬起下巴，下巴都劃出倡傲的線條，神色也是居高臨下，看著很不好惹

光站在那裡，整個廚房都彷彿變得擁擠起來。

安思文開學頭一天就聽女同學們在宿舍議論過，說他會打架，還特別凶，招惹誰都不要招惹他。

她雖然沒被欺負過，但多少有點怕，兩隻手放下來忙應道，「她幫我洗外套去了……你是不是要啥？」

女孩子眼睛撲閃撲閃，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看起來特別好欺負。

季裴插兜里的手指都忍不住動了動，但好歹有他爸耳提面令，怎麼也不會欺負到女同學頭上。

他嗓音粗嘎嘎的，「白姨要小鹹菜。」

安思文差不多猜到他跟白姨是繼子後母的關係，不過他們看起來關係很好。

她忙站起來找小鹹菜。

找了一圈才發現鹹菜罐在櫃頂上放著。

她伸手沒摸著，踮起腳努力摸……再踮腳再努力……終於摸到個邊邊！

她心裡一喜，打算再努力努力，少年一隻手伸過來，輕輕鬆鬆把鹹菜罐拿走了。

季裴抬腳離開的時候，小聲咕噥一句，「小矮子。」

安思文，「…」

她不矮，她有一米六！

一不小心就把心裡除了考大學之外的願望說出口了！

季裴腳步停頓一下，扭回頭來，一臉戲謔，「那兩厘米偷來的？」

安思文臉唰一下紅了！

白嬌在外面，"季裴，你不要欺負女同學！"

季裴忙跑出來，「我沒有！」

就這后媽耳尖！

他瞪一眼，擰開蓋子把小鹹菜夾到小盤子里，親自送到后媽面前，"你的小鹹菜，你趕緊吃！"

試圖堵住后媽嘴巴。

季礪寒說實話沒聽到他欺負人，但他那副神情又有些欲蓋彌彰，問白嬌，"他怎麼了？"

白嬌，「他叫人家小矮子，我都聽到了！」

季裴，「……」

季礪寒把季裴教訓了一頓才上樓的，原本直接去書房，經過卧室的時候不由自主停在了卧室門前。

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她剛回來，應該放下工作陪她說說話的，他這麼想。

白嬌正打算洗個澡，突然見男人進來，撲進男人懷裡就喊了一聲"爸爸"。

季礪寒渾身僵住，魂都差點飛了。

白嬌鼻尖親昵地蹭著他胸口。

他低頭看著女人，滿臉複雜，「你叫我什麼？」

白嬌抬頭，「爸爸。」

一臉嬌憨。

季礪寒教訓季裴都從來沒想過動手，這時候手掌卻特別癢，想照著她屁股很打一巴掌，狠狠教訓一頓。

白嬌看男人臉都黑了，一邊把玩著他襯衣扣子，一邊無辜地解釋，「人家小姑娘剛才想叫我姐姐的，肯定以為我是你女兒，我叫你爸爸有錯嗎？」

滿嘴胡言亂語。

季礪寒看出來她故意作弄人，但橫在兩人之間十幾歲的年齡差卻是不容改變的事實，就算開玩笑他也接受不來。

他扶著她肩頭把人推開，臉色還是有點不太好看，「你早點休息，我晚點再回來。」

他要平靜平靜。

說完就想走了。

人家男友巴不得女朋友喊爸爸呢，多滿足男性徵服欲的小情趣呀，放他這兒瞬間好像身上壓了一座大山。

滿臉拒絕不說，那眉頭皺的快夾死蒼蠅了。

代溝啊代溝，這就是代溝。

白嬌翻了個白眼，無語至極，但還能T恤，趕緊想辦法把男人哄回來。

她忙道，「季大哥，你等一下下。」

季礪寒沒回頭，聲音還有一絲飄忽，"…你說。"

白嬌，「我買了一件衣服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看，我穿上你幫忙看看。」

她表現的特別正經。

季礪寒在這種小事上一向不願意讓她失望，便點點頭，「你穿吧。」

他坐去了沙發，隨手翻起一份報紙。

白嬌回到了裡屋，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季大哥。」

她嗓音有些害羞。

季礪寒下意識抬眼，就見女人穿著一件尼龍薄紗睡裙倚靠在了玻璃隔斷上，薄紗下面曼妙的身體若隱若現。

她抬手攏起長發，胸口和脖頸更是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

「好看嗎？」

她嗓音勾人。

季礪寒渾身血液猛地往頭頂涌去，隨後鼻子一熱，他迅速掏出手絹站起來就往外面走，「……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