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季礪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一個小小的遊戲機面前,他竟然有地位不保的一天。
好不容易說動白嬌吃飯,但她吃飯的時候玩遊戲,上廁所的時候玩遊戲,為了玩遊戲頭次睡覺之前連澡都不肯洗了。
他每天晚上會陪著她睡覺,等她睡著之後再去書房工作。
今天,白嬌也不需要了。
她眼裡一心一意只有那個遊戲機。
以至於季礪寒工作結束,回到房裡,她還在繼續。
「嬌嬌,該睡覺了。」
季礪寒提醒她。
白嬌頭也沒抬,「你先睡叭!」
季礪寒無奈,留一盞檯燈,上床之後從後面把人圈進懷裡,下巴輕輕抵在她溫暖的頸窩,看向那個小小的屏幕。
他很好奇,究竟什麼樣的遊戲讓她著迷成這樣。
看了片刻發現就是不停地接雞蛋…
玩法可以說極為枯燥單一了。
只不過遊戲的難度會慢慢提升,考驗人的反應能力和手速。
他家嬌嬌每次通關只差那麼一點,然後只能重頭再來,再差那麼一點,再重頭再來,如此循環,反反覆復。
季礪寒好像明白點什麼了。
掛在驢前面的那個張嘴可得的小蘋果,只要吃不到嘴裡,小毛驢是不會停下來的。
不這個比方不恰當他家妖妖才不是小於功不,這個比萬不信當,他家嬌嬌才不是小毛驢。
他道,「嬌嬌,要不要給老公玩玩?」
白嬌久不通關,已經到了被氣壞的邊緣,聞言把掌機扔給了他。
她要去洗個澡冷靜冷靜接著再戰,她就不信她今天通不了關!
等洗完澡出來,就見季礪寒居然已經打到了最後一關,然後,然後就r了!
白嬌震驚,「季礪寒,你這是單身多少年的手速啊!」
季礪寒輕輕皺眉,「單身多少年?」
他認真算了算,"跟你結婚之前,單了三十四年零六個月。"
白嬌簡直笑不活了,手指微彎,輕輕刮他鼻尖,「可真是個傻老公。」
反了她了。
季礪寒轉瞬把人壓在身下,「說老公傻?」
白嬌瞬間被他火熱的氣息燙到了,忙求饒,「嬌嬌錯了,真的錯了!」
錯了也不管用。
要罰才記得住。
這還不算,最後季礪寒在她耳朵後面那塊敏感的皮膚上不輕不重地啃咬著,逼問她,"遊戲和老公哪個重要?」
白嬌語不成調,「老公,老公重要。」
「說完整。」
「啊,遊戲不好玩兒,老公最重要~」
白嬌對遊戲機總算沒有那麼沉迷了,當然了最關鍵的還是季礪寒幫她打通關了。
春節臨近年味重,季礪寒工作一年忙到頭,終於空閑了下來,白嬌做的是服裝生意,過年前一段時間,生意是最好的,不僅制衣廠的客戶訂單增加,兩個服裝店也是生意火爆,制衣廠年前二十五號放假,兩個服裝店卻是大年三十上午才停業。
停業之前,白嬌每人發了兩百的過年紅包,犒勞店員們的辛苦,兩百塊相當於她們平時兩個多月的工資呢,店員們高興壞了,紛紛說著吉祥話。
馬小芬這半年以來進步神速,兢兢業業管理著兩個服裝店,既有功勞又有苦勞。
白嬌單獨給了她一個一干塊的大紅包。
馬小芬感動到淚光閃閃,半年前她被趕出家門,身無分文,無路可走,差點結束生命,現如今因為白嬌的看顧和信任,有體面的工作,能養活自己,能負擔馬小帥上學的生活費,甚至每天衣鮮亮麗地進出服裝店,身邊所有人都高看她一眼,因為這份底氣,養父母一家從迫不及待甩掉她,到眼巴巴地祈求她回家一趟,都不敢再像從前一樣對她有任何不敬。
從前她的生活是灰色的,如今明快鮮艷,從未有的充實。
她的好日子是白嬌帶來的,她想到這些連說吉祥話的時候都幾次眼眶泛紅,又幾度哽咽。
白嬌只有一句話,「好好乾。」
突然想到安思慧都有上夜校提升自己的打算,年後應該也讓馬小芬抽空上上夜校。
誠然當初為了讓馬小帥安心給自己賣魚,才帶上馬小芬,但馬小芬自己爭氣,求上進,人也老實,培養培養將來是她的得力幹將呢。
她心裡安排的明明白白。
季礪寒叫小方回家過年,親自開車過來接的白嬌,年前殷媽大掃除,置辦年貨,家裡半點不勞兩人操心,此時帶著季裴和安思文兩個人包餃子。
白嬌進門看見三個人身影,奇怪道,「殷媽不是今天帶安思文回老家么?」
雖然殷媽極力請求留下來,但過年大團圓的日子,季家不肯留人,再說季礪寒年後還有其他安排。
季礪寒道,「她們包完餃子再走。」
殷媽說是包完餃子就走,但還是給季家做好了滿滿當當一桌團圓飯。
又提前拜了早年。
臨走之前安思文給季裴放下一張假期學習計劃表,囑咐他不要忘記學習。
季裴期末考試考了一份迄今為止最好的成績單,班級排名第五,年級排名前六十,正是非常嘚瑟的時候。
他一臉嫌棄,「就我這種天才還需要學習計劃表啊!」
白嬌朝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要不是思文監督,你成績能提升這麼快嗎?"
好吧,在女同志面前就該能屈能伸。
季裴立馬老實了,「謝謝安思文同學,安思文同學再見!」
他臉上沾了好多麵粉,跟只大花貓似的。
安思文不禁掩唇笑了,但還是很禮貌地揮手道別。
母女兩身影漸漸消失。
季礪寒就喊白嬌過來貼對聯。
白嬌不可思議,「貼對聯這種事你居然還要勞煩我?!」
特意勞煩她的。
專門留到她回來才貼。
就是想跟她合體貼對聯。
看她一臉不樂意,他低頭親了親她臉頰,小聲道,「乖乖,這是我們的儀式感。」
季裴,「我來我來!」
結果衝過來就被秀了一臉!
不過已經見怪不怪了!
季礪寒反而耳朵尖都有些紅了,顧左右而言他道,「季裴你去貼福字。」
季裴簡直搞笑死了,他爸要不要每次害羞成那樣,看看他白姨有多淡定!
這個時候央視還沒有春節聯歡晚會,中午吃了團圓飯,晚上季礪寒便帶白嬌和季裴到禮堂看機關組織的晚會,再到底下部隊慰問一番,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個年。
睡覺之前,他給季裴枕頭底下壓了壓歲錢,還有糖果花生核桃棗大蔥之類。
摸摸兒子腦瓜,祝他,「來年特別聰明,學習越來越上進。」
上樓把另一個紅包和另一袋糖果花生核桃大蔥棗壓到白嬌枕頭底下。
白嬌從後面抱住男人腰身,趴到他背上甜甜道,「我也有啊?」
季礪寒坐起來把人摟進懷裡道,「嬌嬌也有。」
他捏了捏她的臉,「祝嬌嬌來年平安健康,一切順心。」
白嬌樂不開支,用力親了他一口。
「好嘛,那我也祝季礪寒一年四季季平平安安,一年十二個月月事事如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高高興興!"
就是貧嘴。
季礪寒卻很高興,往年雖然過年也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今年有她陪伴卻是很不一樣的高興。
這是他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季礪寒親吻她,格外動情。
「嬌嬌…」
她的名字繞過舌尖,繾綣溫柔,那是一種讓他分外幸福滿足的感覺。
他太喜歡她,抱著不夠,親吻不夠,愛也愛不夠。
難得沒人打擾,一直纏綿到天明。
清晨白嬌像個麵糰一樣手腳發軟,全身柔弱無力。
但是季裴起來了。
上門拜年的人也來了!
季礪寒撫過她光滑的後背,親親她帶著若有若無香氣的頭髮,"乖乖再睡會兒,我下去接待客人,待會兒給你端飯上來。」
外面熱熱鬧鬧,喜喜慶慶。
但白嬌是真的困,一整晚,她醒著的時候他在那個,睡得迷迷糊糊他也在那個,一整個晚上纏著不肯停歇,好像第二天就到世界末日似的。
以前明明那麼一個清心寡欲的人。
她平時也把他餵飽了的。
怎麼還要不夠呢?
白嬌迷迷糊糊想著,迷迷糊糊眼睡著,不知什麼時候嘴裡喂進水來,又頂進來一瓣椅子。
她睜眼就看到男人英俊的面龐。
男人摸她肚子,「嬌嬌餓不餓?」
白嬌咀嚼著橘瓣,酸酸甜甜的汁水充盈在唇齒之間,她點頭,含糊道,「季礪寒,幾點了?」
「快中午了。」
季礪寒告訴她中午到魏大姐家吃飯。
不過擔心她餓著,給她做了一晚餃子湯墊肚子。
白嬌過年置辦了一身紅色套裙,外面穿一件米白色的貂皮大衣,走在哪兒都亮眼得很。
魏大姐跟疼小孩一樣疼愛她,過來就給她抓了一把奶糖。
魏大姐家裡幾個子女都回來了,也是熱熱鬧鬧的,飯後季裴跟她家小孩兒玩耍,白嬌跟她家幾個子女打牌玩兒。
季礪寒跟司令說了會兒話就過來陪她。
過年無非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不過到了初三,季礪寒就帶著兩人回老爺子那邊,家裡住了一個禮拜,一家人又到了首都的裴家。
季礪寒的姐夫叫裴雲清。
裴家和季家是姻親。
即便裴雲清犧牲,季礪寒的姐姐季紅英玉殞香消,兩家一直以來也沒斷了關係。
每年過年的時候,季礪寒有時間就帶季裴來首都一趟,季礪寒要是抽不開空,裴家會來人到新成市拜年。
一家三口出了火車出站口,裴家的人早在外面等候。
是裴家老大和老三。
白嬌紅裙鮮艷,貂皮大衣給她增添無盡的富貴和慵懶,那張皮膚雪白的小臉更是叫人驚艷。
兩人都沒料到季礪寒的新夫人那麼嬌氣漂亮,都晃了神。
見季礪寒始終牽著她的手,像是走到哪裡都怕有人搶走一般,把人看得特別緊,雖然沒法想象他那麼冷淡的性子會這麼在乎一個人,但想來對新夫人感情不一般。
只是季裴……
兩人下意識看一眼季裴,見他神情自若,對待后媽也是再自然不過,不禁鬆了口氣。
寒暄過後就說,「老爺子老太太接到電話就一直盼著你們來,就等這一天呢,還專門在吐魯番餐廳訂了烤全羊,季裴,爺爺奶奶還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
季裴跟裴家人再熟悉不過,過年見,平時電話也不斷,而且裴家全家上下特別喜歡他,他跟回自己家一樣熟悉。
見了裴家老大和老三,一口一個伯伯叔叔,聽說晚上有烤全羊,爺爺奶奶還準備了新年禮物,立馬喜不自禁。
「我也給爺爺奶奶準備了過年禮物!」
裴家老大老三故意逗他,"哦,就只有給爺爺奶奶準備過年禮物,我們沒份兒啊?"
「我跟伯伯叔叔拜年,二位過年好,新年新氣象,祝福二位身體健康,步步高升!」
裴家老大和老三哈哈大笑。
跟季礪寒聊了聊工作上的事,也沒忘記四合院的事。
老大說,「我託人看下那麼幾個院,產權沒糾紛,都是著急賣房出國的,價格也好說,你們先在這兒住兩天,趕明兒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季礪寒點頭。
白嬌心花怒放。
裴家兩位老人住在一個幽靜的院里,子女們一早就招來了,孫子孫女外孫女外孫諸多,十來號人,也是熱熱鬧鬧一大家口子人。
兩個老人素來疼愛季裴,季裴跑過去叫「爺爺奶奶」。
兩個老人高興的眼睛都有些濕潤,摟著他摸摸腦袋,摸摸衣服領子,問問這個問問那個,始終捨不得放開。
其他人神色動容。
就是那些小輩,對待季裴也極好,老大家的小閨女得了一台微機,還是國外的姨媽特意送給她的,聽說季裴要來,叫她爸把微機直接搬過來了,非要送給季裴。
老三家兩個兒子也是急於分享自己的圖書文具和新鮮玩具。
晚上到餐廳吃烤全羊,季裴附在白嬌耳邊悄悄道,「爺爺奶奶對我跟親孫子一樣,他們是不是對我太好了?」
白嬌不習慣住別人家裡,過來之前就讓這邊訂了賓館,晚上睡覺的時候想起來,就跟季礪寒提了提。
季礪寒也沉默了。
白嬌看他一眼,閑閑地啃著蘋果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他也不是傻子。」
是傻子也覺察出不對了。
老太太老爺子看到他親得跟什麼似的,摟住都不捨得鬆開。
季礪寒拉了窗帘,過來床邊。
「當初我母親沒走之前,兩家人商定過,如果瞞不下去,就等他大一些再說。」
他有很多顧慮,"他剛上高中,過兩年就考大學,這個時候如果情緒不穩定,我怕耽誤他。"
白嬌干百年也沒跟人組織過家庭,說起這些事就頭疼,擺手,「我就提醒提醒你,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起來首都真不錯。
八十年代有八十年代的風情,地勢開闊,道路平坦,古建築數不勝數。
白嬌稀罕四合院,更稀罕季礪寒帶她到處玩玩,她丟開啃了兩口的蘋果,過來從後面抱住他脖子,「爸比,明天帶我玩兒,嬌嬌要爬長城,要看皇家宮殿,要到皇帝祭天的地方觀光觀光,要吃烤鴨,要去老莫餐廳,還要到王府井買買買!"
她對這個地方顯然很熟悉。
知道烤鴨不奇怪,還知道老莫。
季礪寒愈發好奇她的來路,把人從脖子上拉下來抱進懷裡,寵溺道,「嬌嬌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兒。"
本來要說不許叫爸比了。
算了,私底下她愛怎麼叫怎麼叫。
當初黃老的法子最終還是沒有管用。
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有孩子,就把她像女兒一樣疼愛。
有這麼一個大寶貝,也足夠他勞心勞肺。
果然白嬌就不叫他省心,「明天出門逛我要坐林肯!」
季礪寒一臉黑線,「還忘不了那個人?!」
白嬌,"??"
她才想起來當初程士介就坐著一輛林肯車,這男人,居然還記得這種細節。
她翻白眼,「那換個車。」
季礪寒,「賓館的接待車有桑塔納坐不坐?」
「不,我要坐紅旗加長車!」
她晃季礪寒胳膊,"本寶寶有的是錢,我可以給錢的!"
真奢侈。
季礪寒按眉心,真的不省心。
不過第二天還是托賓館弄來了紅旗,但是兩人剛要上車,有個長得挺有氣質的女人跑出來,嗓音尖細,「為什麼他們有紅旗坐,我們沒有?!」
賓館接待,「他們……」
對方,「你們不公平,你們歧視華僑啊!」
說著就把車門拉住,不讓季礪寒和白嬌上車走。
女人的男伴胖胖的,梳著油光水滑的大背頭,過來喘著氣勸說道,「舒儀,舒儀,不要鬧啦……」
女人似乎十分煩他,「你住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轉頭從包包里掏出幾張外匯。
要跟季礪寒交涉。
季礪寒臉上沒什麼表情,低頭跟白嬌說,「嬌嬌你先上車。」
白嬌剛坐進去,就見女人盯著季礪寒的側臉愣住了,細長的眉毛高高揚起,鮮紅的嘴唇微微張開,一臉的吃驚,「季……礪寒?!」
舒儀,舒儀。
白嬌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猛然想起來什麼,心裡咯噔一下,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