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晚飯吃到八點，就在老闆想和眾人把酒言歡再次感激一番時，就見除了林士奇還在埋頭往嘴裡塞薯條外，其他幾人紛紛停下吃飯，開始收拾東西。

老闆疑惑：「咋啦這是？」

「不好意思啊，我們得回去了。」柴聰明起身，向老闆禮貌地歉意一笑。

「回去？諸位不留下來住嗎？現在挺晚的了。」老闆疑惑。

「沒事噠，我們有車接送。」白喵喵接話。

「噢噢也是，那今天就多謝各位了……」明星嘛，就算是再小的咖，那也應該有專車接送的，說不定人家住不慣小鎮上的小旅館，要回去住大酒店呢？

又和老闆客套幾句后，幾人離開餐廳。

在小鎮上七拐八拐，幾人逐漸從明亮熱鬧的大街走進了昏暗寂靜的小巷。

「就這裡吧？這兒人少。」林士奇摸摸微鼓的肚子，四處望著，一雙湛藍色的眼在黑夜裡爍爍發光。

「可以。」金燦仰頭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監控。

幾人緩緩往前，被黑暗吞沒，昏暗小巷中漸漸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半晌，幾雙明亮又眸色各異的圓眸出現在黑夜中，或高大或嬌小的身影從暗處緩緩走出。

「喵喵，車子什麼時候來？」一隻柴犬扭頭看向立在高處牆沿上的奶牛貓。

奶牛貓從自己的衣服兜里摸出手機，舉起爪子劃了划屏幕：「我的小姐妹說還有三分鐘，她們就來了喵~」

「那咱們趕快趕過去吧，明天團綜錄製，今天晚上得趕到陽城去。要是錯過這輛寵物託運車，我們就真的要花錢趕高鐵回去了。」

從明城到陽城，高鐵票一人三百，六個人就是一千八！

這是他們錢包所不能承受之價格。

索性白喵喵作為六妖中的交際貓，朋友眾多，這次專門聯繫到一個在寵物託運公司混吃混喝的橘貓小姐妹，搞到了一手消息——今晚有一輛從明城到陽城的運輸車會在這個點經過團結鎮，眾人可以藉機上車，坐順風車去陽城。

很快，六人就在街道上看見一輛寵物託運車停在路邊，其中一名負責人員下車上廁所，另一名負責人員則打開後門檢查了下寵物目前的狀況，順便換換風。

而負責人沒發現的是，就在他扭頭的瞬間，六道殘影般的身影鑽進了車廂深處的黑影里。

「砰。」

車門關閉，託運車再次啟動。

後車廂內除了透氣孔里透出的微弱光亮，可以說是昏暗一片。這次託運的寵物有點多，航空箱快鋪滿地面，六人只能縮在角落裡，避免打擾到這些睡覺的狗子貓孫們。

「林士奇你踩我尾巴了。」杜冰月冷冷出聲。

「唉喲騷瑞啦~」他眉梢一挑，狗嘴裡吐出一句道歉。

「林士奇你放屁了？！」白喵喵鼻子微動，瞬間用爪子捂住鼻子，小小圓圓的腦袋埋進了金燦毛茸茸的柔順毛髮里。

「正常排氣啦~」

「……你是不是竄了？！」唐拉斯驀地不可思議道。

「沒有！污衊！純屬是對我狗格的污衊！這個屁我有很小心地在放！」林士奇湛藍色的雙眸炯炯有神地盯著唐拉斯，舉起一隻爪子指他，「你小子！」

「小聲點，雖然後車廂和駕駛室有隔板，但還是別發出太大動靜，被人發現了就有點麻煩了。」柴聰明刻意壓低了聲音。

人類對託運的寵物數量和品種都有數，平白無故地多出六隻來，擱誰都會覺得奇怪，被發現他們就不好溜了。要是驚動了妖管局，他們偷偷蹭車的行為就會被記在檔案上，然後扣2分。

50分扣沒了，就得花錢重新回去培訓，再次參加考試拿到妖怪入世證。

沒有一隻入世的妖怪喜歡重新培訓重新考試。

「說起來，忘記問趙琳咱的團綜準備得咋樣了。」白喵喵拿出手機準備給趙琳發消息。

杜冰月瞥見，默默幫她將手機屏幕亮度調暗。

「謝謝月月喵~」白喵喵蹭了蹭杜冰月秀麗細長的脖子，嬌憨笑道。

趙琳是他們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七年裡交到的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雙方能結交的原因自然是她也是個沒名沒氣的38線糊咖導演，雖然在圈裡混但沒任何代表作。不過即使是這樣，趙琳的資源和人脈也比六人好，於是六人便邀請到她作為導演幫忙籌辦這次的團綜。

六人的糊就和往一包500g的黑芝麻粉里沖30g的水再擱楞擱楞后的成品是一樣的，糊得都乾巴了。

腦袋在圈裡，屁股在圈外，進可攻，退可守，美美稱作「半身入圈人」。

趙琳很快就發了消息過來，說一切準備就緒，明天準時開拍。白喵喵道了謝后又點開六人的官方微博，準備發條微博預告。

至於為什麼沒有提前一段時間預告——那是因為大家也猜不準幾人湊的那幾十萬能不能籌辦出一檔團綜來。

「誒，怎麼粉絲漲了一千多啊喵？」白喵喵看著後台的消息和數據，臉上微怔，「而且都是今天漲起來的呢。」

原本他們的官博在七年的時間裡只積累下了1023個粉絲，但就在今天，這個數字竟足足翻了一倍，變成了2234！

「我知道！肯定是老闆白天直播我們的表演，然後很多人被我英俊瀟洒的容貌所吸引，但是又礙於找不到我的私人賬號，所以只能關注咱的組合號。

你們說我要不要把我的私人賬號加個我的本人認證？這樣大家找我的話，應該會方便很多吧？」林士奇的眼神瞬間充滿了無以言語的睿智。

其餘五隻：「？」

「我的舞姿也很優雅吧。」唐拉斯舔了舔自己柔順整齊的毛髮，腦袋高高昂起。

林士奇的爪子擺了擺：「我還是覺得大家是被我所迷倒了，畢竟爺這麼雄偉，被爺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杜冰月冷笑：「真不愧是雪橇犬，臉皮厚的就是不一樣。」

唐拉斯：「？可是我也是誒。」

「拉斯哥哥，有沒有一種可能，月姐姐說的也包括你呢？」白喵喵歪了歪腦袋。

唐拉斯眸子微睜：「她在指桑罵槐？」

白喵喵眨了眨眼：「不，她是一箭雙鵰。」

雪橇雙鵰：「？！」

見幾隻又有爭吵起來的趨勢，安靜待在一旁的金燦連忙出來拉架：「好啦好啦，我們先把預告發了吧，順便把其他幾個平台都發了。」

【就要快樂V：噹噹當~咱們的團綜馬上就要上線啦，5月20日早上9:00，請鎖定斗音直播間「就要快樂的團綜」（id：10278888），期待您的收看，喵~（圖片）】

正常來說，別的藝人一發微博，就會有許多粉絲飛快趕來點贊評論轉發一條龍，然而六人的粉絲在白喵喵發微博后的十分鐘里竟然都毫無反應。

呵，這些高冷的殭屍粉。

其餘五人盯著白喵喵的手機屏幕，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博登錄小號，開始進行點贊評論轉發一條龍，營造出這個官博還有活粉的假象。

動作行雲流水，熟練得彷彿已做過千百遍。

旁人看了都要感嘆一句，可憐可悲又可泣。

白喵喵又刷了一會兒後台，發現沒有任何私信和評論后才貓貓撅嘴退出微博。

就在她關掉手機后不久，原本頗為「蕭條」的微博下卻突然多了不少評論。

【就要快樂是誰？】

【還以為是什麼組合呢……搜了一下才知道是幾百年前的108線糊咖組合，娛樂圈查無此人。】

【這年頭娛樂圈門檻這麼低了嗎？什麼貓貓狗狗都能出道拍綜藝？】

【這不就是今天斗音上那在鄉村大舞台上直播跳舞的組合嗎？！白天直播賣慘，晚上團綜預告，嘖嘖嘖】

【無語，本來今天直播有人說他們是在賣慘炒作博熱度，我還不信，還替他們說話來著，還特意來關注關注他們，想給點鼓勵。結果晚上就預告個什麼團綜出來……就差把炒作兩個字寫臉上了，就當同情心餵了狗。】

【炒作可以，但是請不要故意賣慘消耗大家的同情心吧……】

【感覺這只是開始，說不定這兩天就能在網上看到他們的營銷了…】

在大多數新關注的吃瓜路人熱烈討論這是否是一套詭計多端的娛樂圈藝人賣慘炒作營銷組合拳時，一條新評論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要拍團團宗嗎？這是什麼啊？我們不太明白，但是我們永遠zhi吃。很開心，很稀飯泥們，加油哦！來自（猴子）（猴子）（猴子（狗）（狗）的（愛心）】

在評論區聊得火熱的眾人：「？」

「回復：看起來是一種很新的評論方式。」

「回復：笑死我了，發這條評論的人應該還沒小學畢業吧？」

「回復：居然還是鐵粉……」

「回復：我看了一下他的主頁，只關注了這個糊咖組合。而且這個組合的每條微博下都有他的這種小學生評論……好奇怪。」

「回復：別什麼都扯小學生，人家小學生也有很懂識字的，謝謝。」

「回復：應該是什麼人工智障AI水軍吧……」

「回復：該說不說，這組合真的好糊啊……粉絲還沒小網紅多，混得真挺慘。」

「回復：人家都要拍團綜了，說明再慘也能拿出個幾百萬上千萬來，多可憐可憐自己吧（笑）」

「回復：不管是不是賣慘炒作，不給眼神就好了。」

……

第二天一早，六人來到團綜第一期拍攝地點——陽城郊外的某處野營地。

至於為什麼是野營地……當然是這裡不要場地費啊！

幾人也不需要做什麼造型，畢竟天生麗質難自棄，他們把炸毛的頭髮梳順就已經擁有常人難以擁有的美貌了！（以上是大家用一些借口來掩飾自己根本請不起化妝師造型師的悲慘事實）

「哇好多攝像頭啊。」白喵喵看向面前的一二三……四台攝像機，明亮圓眸里流露出一絲歡喜。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多攝像機了。

上一次見還是在去年參加男生女生向前沖的時候，畢竟這項節目也是他們這幾年裡唯一一檔「常駐」的衛視節目，不僅可以增加曝光度還可以為家裡添置一些傢具，簡直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鵰一石二鳥！

等僅有的幾台設備調試完成後，直播正式開始。

「大家好，歡迎來到《就要快樂的團綜》！我們是『就要快樂』組合，我是白喵喵~」

「大家好，我是柴聰明。」

「大家好呀，我是金燦。」

「門面擔當，林士奇是也！」

「IamTangLasi.」

「杜冰月。」

「我們想要拍攝一檔以自己為主角的綜藝，便有了這檔團綜。」白喵喵眸子微彎，向鏡頭解釋道。

大概是經過昨天晚上的預告，直播間在開播之後也有了那麼幾百個來吃瓜的觀眾。

【姐幾個真來啦？】

【反正帶薪摸魚，不摸白不摸。】

【雖然很大概率的故意賣慘炒作，但是這裝得是不是有點像了？誰家的團綜會在斗音搞個賬號開直播啊？都是影視軟體上開專欄播出吧……】

【這設備看起來也太簡陋了吧，這清晰度有1080p沒有？】

【怎麼直播間還有迴音啊……哪裡淘的二手設備…】

【單走一個6字，隔壁唱山歌的大媽熱度都比他們高】

【真的有人認真在看嗎？都是來看樂子的吧，這種故意賣慘炒作的綜藝狗都不看吧？】

而此時，黑曜山深處——

「哎呀猴大，你能不能把手機抬高點啊我都看不到啦。」黑色狗頭伸得老長，努力地往兩隻猴頭中間的縫隙鑽去。

「就是就是。」另一隻狗妖連忙點頭，整個身子都快掛在猴子背上，「你也讓俺倆看看呀，我要看喵喵！」

「行了行了憋擠憋擠，這手機有點卡了，等人類放假來山上旅遊了，俺就再去撿幾個來。」體型最大的猴妖也就是猴大，他舉著台款式老舊的智能機，屏幕上正在播放六人的團綜直播。

七年前，猴大在山崖下撿到了一個小黑包，裡面有幾樣人類的小玩意兒，其中一樣就是這黑殼子。他雖然是山裡土生土長的妖怪，但也知道這叫手機，是人類用來上網的東西，基本上是人手一個。

自從撿到了手機，猴大算是打開了新世界，也成了山裡的紅人，其他妖怪都來向他討要手機追個劇看個節目啥的。

時間久了，更多的妖怪回去撿人類旅遊爬山落到山崖下的電子產品，什麼筆記本電腦啊平板啊手機啊相機啊應有盡有。

家家戶戶基本實現了初步上網自由。

而「就要快樂」組合，正是猴大當年撿到的這台手機的主人那時在追的星，作為「繼承人」的猴大也追了起來，這一追就是七年。

猴大看過這麼多人類明星，還是覺得這幾個人最順眼。

……

團綜沒有劇本沒有綵排甚至連主持人都沒有，每期導演趙琳都會給大家設置一個任務，大家只需要按照要求完成任務即可，就是這麼簡單這麼隨便。

趙琳：「這裡的300塊錢就是大家這三天的生活費了，包括住宿費與伙食費以及路費等都需要自己想辦法解決哦。」

「你說奪少？！」林士奇眼神睜大。

「三百生活三天？可是我們有六個人誒。」雖然白喵喵偶爾沒錢的時候也就是變成原型吃點貓糧勉強混日子啦，但是她吃貓糧的時候也沒這麼節省啊，都是像吃薯片一樣，直接仰頭往嘴巴里倒的。

「如果是300三天的話，那一天就是一100，一個人一天17塊錢左右。吃點便宜的東西，應該也能夠勉強過活吧？」最早認清現實的柴聰明摩挲了兩下下巴，認真思考道。

「但我們還要解決住宿問題。」金燦秀氣的眉毛輕輕蹙起。

總不可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吧？大家擱山裡還要找個山洞避避風呢。

「要不住橋洞吧？」林士奇撓撓腦袋。

「到時候你沒吃飽，蚊子倒是飽了。」杜冰月瞥了一眼林士奇。

「無所謂，反正我皮厚。」林士奇嘿嘿一笑。

就在眾人為住宿問題煩惱時，只見唐拉斯低頭盯著手機，頗為認真地思索著什麼。

林士奇立馬湊過去，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唐哥，看什麼呢？找解決辦法嗎？」

柴聰明：「拉斯你有辦法？」

金燦微微一笑：「關鍵時刻還是拉斯靠譜。」

見大家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唐拉斯嘴唇微抿，臉上劃過一抹不自在：

「在找附近哪座橋的橋洞遮陽又避風…」

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