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場無人獲勝的戰爭 其之一 Ⅷ

（一）

「這一路下來，打的太順利了，我反而害怕。」

「再害怕，他們也做不到在首都藏十幾個師，就算有，包圍下去他們全都得餓死。」

「可不是，怕什麼，難不成，拉斯特尼亞能跟我們玩縱深嗎？」

「我是怕帝國，你瞧以撒那樣子，巴不得把他那瞎了的眼都睜開來，盯著電報員看。第一集團軍上層已經有人精神衰弱了。」

「怕也沒用，不如早點把拉斯特尼亞拿下，給以撒分擔點壓力。咦，你這煙好，哪整的？」

「女僕團那裡討來的。有個不久前來的新人，有煙癮，受不了規矩不讓抽煙，背著斯蕾芙小姐帶進來的。結果還是讓斯蕾芙小姐抓到了，正好我路過現場，巧就巧在袋裡正好抽完了，就從斯蕾芙小姐那順來了。」

「那個瑪莎是吧，我記得，聽說擅長超遠距離狙擊。哎，女皇陛下怎麼不讓她去把拉斯特尼亞的那個奧托一槍崩了？才有一個拉斯特尼亞來的刺客被女僕團處刑了，不得抓住這個口子去給對面崩了？」

「你說，會不會因為那個奧托被我們的人做掉，帝國就下場了？」

「嗯，有道理，雖然我對政治還有外交一竅不通。」

「抽完了，我回去了。」

「回去幹什麼？前線安靜的都快睡著了，他們往戰壕里一蹲，死不往外打，我們的軍隊往裡面跳就是送命。」

「你裝甲部隊呢？」

「這垃圾爛地，履帶車跑幾公里就廢了，不是陷地里去就是拋錨，反正走不動道。三個將軍兩個生病，其中一個還是瘧疾，哇，拉斯特尼亞這種地方還能有瘧疾！反正在工程隊修出臨時公路前，裝甲部隊就是擺設。」

「現在樹林都光禿禿的，空軍怎麼一點作用都沒有？」

「沒仔細看敵方後勤情報是吧，帝國送了百來台高射炮過去，飛機太貴，空軍總司令直接下令避戰保飛機了。」

「那就只能幹等著？」

「快了，再過一兩天路就能修好，空地協同加上裝甲先鋒群，直接斷他們後勤，拿下之後，拉斯特尼亞也沒什麼抵抗力量剩下了。如果還剩下什麼大能魔術師或者一個人頂數以萬計個人的貴族，那就交給女皇陛下了。」

「不過，有一說一，我真沒見識過魔法戰爭的場面。」

「你自己不就是貴族嗎？扯什麼淡，自己放幾個魔法想象一下也差不多吧？」

「你才扯淡，不一樣。我就會袖子里掏花，泡妹子用的，能和女皇陛下比嗎？」

「那你要是跟女皇一樣是時間神貴族，是不是要暫停時間去偷看艾米小姐洗澡？」

「哎，別胡扯，老子好色也取之有道，艾米小姐，未成年，不能碰。人家還是女僕團的，小小年紀，絕命毒師，生死人肉白骨，我要是對她有點意思，女皇陛下在戰爭結束后，肯定得趁著她還掌權的最後幾個小時里把我皮扒了。」

「兄弟們看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所以你帶的十四個步兵師就得跟你一樣沒出息，在戰壕里蹲著？」

「那幹啥？跳對面戰壕里送死？」

「得了吧，哥幾個又回到開始的話題了。」

（二）

刺花花的白燈光。

悠悠醒轉，睜眼就是天花板，毫無新意。

打了個哈氣，總覺得身上有些不自在，手腳有些難用。

直到我欲伸個懶腰時，才發覺事情有點不太對。

「早上好，先生。」

「哦，早上……」

根本不好。

看著茉蔭與以往完全不同的豐滿胸脯，才想起來發生了些什麼事。

以及她看我像看人渣一樣，完全與她恭敬的語氣不符的眼神。

我試圖扭動四肢，卻發現被捆得死死的，根本動不了。

「喲，醒了啊。茉蔭，幫我把他扶起來，靠著牆，謝謝你。」

愛麗克斯席地而坐，手中把玩著匕首。她眼睛微眯，刀刃在指尖飛舞，劃破空氣呼呼作響。

「我讓茉蔭照顧你，是讓你來干這個的？」

「不，有點誤會，能不能讓……」

一把匕首從我耳邊飛過，扎到牆面上，割斷的髮絲在空中飛揚。

「你看不出來嗎？我很生氣。」

「我切實地感受到了您的怒火。」

剛醒憋了一肚子的屎尿都快嚇飛出來了。

芙說茉蔭休息一晚上就好，因為太困了，後面也不記得什麼事，就拉了睡袋出來睡覺了。

芙難道沒有把衣服給茉蔭穿好嗎？出了大問題啊，好妹妹！我就該等茉蔭醒了給她說明情況在睡覺的。

「那個，愛麗克斯，我該幹什麼？」

「聽憑發落。茉蔭，你想怎麼辦他？」

茉蔭緩步走到我面前，蹲下來伸出右手。本以為該打向我臉頰的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她把頭湊到我耳邊，輕聲說了句謝謝。

我還沒搞明白什麼情況，她已經轉過頭去對愛麗克斯說：「我想請先生說清楚自己到底幹了什麼事。」她給了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太好了啊，約克，給三分鐘狡辯的機會。」

「在那之前，愛麗克斯，還記得昨晚你睡著之前都發生了什麼嗎？」

「還能發生什麼，喝了酒，然後……」

她臉一紅，手上轉著的刀停了下來。

「我和你做了嗎？」

「沒有，你直接賴我身上睡著了。那我就從這裡說起吧。」

我將後來芙過來，直到我睡前的記憶都講給了她們聽，中間詳實解釋了為什麼茉蔭衣冠不整。

聽罷，愛麗克斯也沒多說什麼，默默來把我手腳上捆著的繩子解開了。

然後我就一臉驚詫地發覺捆住我手腳的是她的內衣，這傢伙在某些方面真是一點也不考究。

然後震驚我和茉蔭一整年的，她「顯山不漏水」地就這麼把內衣穿了進去，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怎麼穿進去的，大概這就是我拓撲學還不如我教的學生的原因。

「也就是說，全都是那個不負責任的女皇的問題了。」

「啊……啊啊，看來是的……假酒問題不算吧？」

「這貪官是她治理國家期間出現的，怎麼不演算法？貪貴族酒精這種戰略物資的臭蟲，就該給他上點刑具，她就算女皇也難逃其咎。」

「好吧，不管你怎麼看，茉蔭。」

「我在聽，先生。」

「可以說說你今年到底多大嗎？」

「直球，下流，人渣。」

「不不不，別這樣，會錯意了，我是說年齡。」

「不是未成年，其餘保密。我有權保密。」

（三）

「作為一個人類，瑪麗，你真的讓我，唔，倍感吃驚。」

「這是為什麼呢？」

她向虛空中某種奇怪的意志發問。

「為了獲得自己的靈魂而向我求助的幻想種有很多，而你，身為人類，唔……好吧，靈魂缺損對於你們這些生靈來說，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何必求助於我呢？缺少感情的靈魂，哦，看看他們，哪怕只是你的那些國民，有多少渴望權貴的人想要你這種靈魂！」

「是嗎，可是我不需要。而且，你承諾不收我報酬來幫我，是有什麼要求嗎？」

「你是千百年來第一個敢這樣和我說話的女性人類，哈哈哈哈，有趣。當然，我有我的目的，不過，我想你大概和這件事不會扯上什麼關係，這世界上幾乎所有生靈都不會跟這件事產生關係。」

「難不成，是克拉麗絲嗎？還是說，我該換個名字稱呼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很聰明，比大部分人類聰明的多，她明目張胆地在人類中坐著女皇的位置一千多年，我搞不明白，為什麼鮮少有人能認出她並非人類？」

「或者說，她是不是人類並不重要。」

「你說的有道理。我來猜猜，如果我沒有出現，你是否會把你的靈魂給那孩子……那孩子我是指克拉麗絲，然後去補全你靈魂中的缺損？」

「確實，我會這麼做。你稱她孩子？天吶，很難相信這世界上除了神會有比她還長壽的存在。」

「這存在是有的，就在你面前和你談話。而且這不重要，包括神，七神的存在，用人間的東西來比喻，就是不理國事縱情享樂的君王。」

「那麼，這君王的國度什麼時候會毀滅呢？」

「在克拉麗絲對七神徹底失去信心后。看見自己的父母輩如此墮落，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她這孩子應該會把七神趕來人間，自己坐上神王之位吧。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唉，明明一兩千年前對這種東西毫無興趣……」

「就別管她了。純凈之魂真的能幫助我補全靈魂嗎？」

「放心，自然可以。不過你最好別傷害純凈之魂以及現在的肉體，克拉麗絲聽說了，可能要滅絕你的未來。咦，你說，克拉麗絲會不會是為了純凈之魂……」

「是嗎，不過我不在乎。再見。」

「瑪麗」切斷了通訊，繼續陷入了等待靈魂補全的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