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預判
在去實驗小學的路上,燕月明給自己的發小韓梅發了信息,問她在幹什麼。韓梅給的回復很快。
冷酷總裁奪命妻:別提了。
巫師小明:【狗狗疑惑.jpg】
冷酷總裁奪命妻:一大早就來學校開會,要搞什麼安全演練來著。中午竟然還不管飯,我明明看到食堂大廚也在,本來還想留在學校蹭一頓飯的。
冷酷總裁奪命妻:現在會開完了,正在校門口打車。
冷酷總裁奪命妻:你呢?
巫師小明:在跟著學長上實踐課。
冷酷總裁奪命妻:那你加油啊。還沒恭喜你順利報名呢,今天你上課我就不打擾你了,過兩天請你吃飯?
燕月明還沒回復,她的信息就再度刷新。
冷酷總裁奪命妻:不準拒絕。不準AA。
巫師小明:好的。
巫師小明:【花.jpg】
燕月明不打算現在就把小姨的事情告訴她,害她跟著一塊兒擔心,也怕她捲入自己的麻煩當中。但別人的關心他也不會拒絕,到時候見機行事就好了。
一切的一切,以安全為前提。
抵達實驗小學時,已經是下午一點。
今天有三個人,所以黎錚沒有開他的摩托車,而是從車庫裡開出了一輛黑色越野。他今天的打扮很簡約,天漸漸熱了,黑色的V領露著鎖骨,沒有太多裝飾,但處處透著一股冷調的優雅,卻又開著狂野派的車子,有種反差的……性、性感。
燕月明看得晃神,轉念想到失蹤的小姨,又覺得羞愧。小明啊小明,小姨還沒找回來,她可能還在受苦呢,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想男人?
太不應該了。
這個人還是幫了你這麼多的學長,太不應該了。
燕月明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深深的羞愧,因此坐在車裡時,一眼都不敢看黎錚。聞人景見他表情凝重,以為他只是單純地為小姨擔心,還寬慰了他幾句。
受到安慰的小明,更羞愧了。
這種愧疚感一直維持到他走進校門,見到早一步過來的董曉音,跟著董曉音去食堂吃飯。當他吃下第一口油燜大蝦,美味在味蕾綻放,他不禁流下了熱淚。
聞人景都嚇了一跳,「你怎麼哭了?」
燕月明很想忍著,可是流出來的眼淚又不能塞回去,只能伸手抹掉,「我就是覺得我太不應該了……」
他不光看了美色,還吃了美食,這個油燜大蝦真的好好吃哦。
聞人景眨巴眨巴眼,一時沒明白他的腦迴路。董曉音更是露出了好奇又帶著探究的目光,彷彿發現了什麼新物種,但她沒說話,只是含笑看著。
最後是黎錚把燕月明叫了出去,「跟我出來。」
「哦。」燕月明低著頭,磨磨蹭蹭地跟在黎錚身後往外走,既覺得難為情,又覺得自己肯定要被批評了,有點怯場。
可預想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他跟著黎錚走到一樓外面的露台上,五月的風溫溫柔柔地吹著,不似夏日那般炎熱,又不似冬日那般寒冷,清爽、舒適,讓人混沌的大腦都變得輕盈起來。
黎錚遲遲沒有說話,燕月明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他,就看見他望著遠山,眉目清冷,神色平靜。
「學長?」燕月明小聲開口。
「腦子清醒了?」黎錚這才回頭。
「我……」
「你小姨失蹤,不是你的錯。你可以難過、可以擔心,但不必懲罰自己。」
聞言,點點錯愕在燕月明眼眸中,如同花火綻放。他看著黎錚,久久都沒有移開視線。那股子令人鼻酸的感覺又來了,但這次他忍住了。
他在想,學長真的什麼都看得明白。
他理解我。
真好啊。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無聲之中,風在流淌。黎錚收回視線,重新望向遠方的明山,而燕月明悄悄地看著他,最終也走到他身邊,跟他一同眺望。
眺望的時間久了,他的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直到跟著黎錚再次回到食堂裡面。
聞人景和董曉音已經不在了,桌上剩了大半的菜,有點冷了。不過就在燕月明重新落座時,大廚又端出了熱氣騰騰的砂鍋,「米線來咯!」
熱氣蒸騰,模糊了燕月明的眼鏡。
樓下,聞人景跟在董曉音身後,一邊走一邊嘟噥,「我們為什麼要那麼快走啊?砂鍋米線馬上就要好了。」
董曉音:「你小孩子不懂。」
聞人景反駁:「我怎麼不懂?不就是怕學弟尷尬嗎?我是學長,我會關照他的,你們就是不信我。」
董曉音微笑,「你啊,別整天裝得小大人似的。少年裝腔,一時過癮;大了裝嫩,天打雷劈。」
聞人景:「……」
與此同時,縫隙里,小山村。
喜事變喪事,到底是怎麼個變法?闕歌可以回答你:就是全村人都死了的意思。王宅前的流水席還在擺著,正在吃席的村民們根本不需要離開,原地死亡,再變成鬼,接著吃自己的席。
多方便啊。
她再抬頭看向天上的明月,那月亮又大又圓,比現實世界抬頭看到的要大得多、也近得多。規則升級了,小山村的危險程度也提升了一個等級,因為它沒有了白天。
明月永遠高懸,灑下的月光彷彿成了一個牢籠,囚禁著這座山村裡的亡魂。
沒錯,這座村子里有鬼。
晉陞到高等級的縫隙,誕生了最基礎的NPC——鬼。這裡的鬼沒有實體,沒有思想,只有怨氣,他們不會跟你交流,只會按照規則殺人。
首先,你不能穿著紅色或攜帶任何紅色的東西在村子里亂晃。
其次,吃席變成了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你不能再坐下吃席,否則你也會變成鬼。
再者……
一條條規則,堪稱奪命鐵律,稍有不慎就會招致災禍。因此四人進入縫隙已經兩天,可探索到的地方依舊有限。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們勇闖王宅,雖說最後有驚無險地退出來了,但過程之驚險,讓膽大如闕歌也心有餘悸。
「闕歌?」連山在背後叫她,「你去休息吧,我來守夜。」
此時此刻,他們又退回了茅草屋。此處遠離王宅,相對安全。闕歌回頭問:「副隊的傷怎麼樣了?」
「是輕傷,有黎前輩在,都處理妥當了。」連山想起剛才的事來,也是滿背的冷汗,因此看到闕歌還神色平靜,不由心生佩服。
他頓了頓,說道:「你也去休息吧,等一會兒我再叫你來替我。」
闕歌沒有矯情,只是等她回到屋裡時,發現老師黎和平還沒有睡。大黃則趴在爐子旁邊取暖,尾巴甩過來、甩過去,還在生悶氣。
剛才在王宅里,它又被黎和平一把揪住了命運的後頸,這可能讓它覺得自己很沒有面子,所以哪怕跟黎和平待在同一間屋子裡,都要拿屁股對準他。
黎和平在燈光下看地圖,看到闕歌進來,便招手讓她過去。兩人商量一番,黎和平道:「等休息過後,我們去探一探水路。」
上方城,還是一片風和日麗。YushuGu.COm
花園路111號所在的小公園裡,寧靜祥和。一對情侶正在長椅上你儂我儂,幾個中年人圍坐在石桌旁下棋,高談闊論。推著嬰兒車的婦人停下來系了一根鞋帶,而距離111號不遠的地方,某個樹蔭濃密幾乎照不到陽光的陰暗角落裡,隱約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響起。
那是同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跟誰打電話。
「他們都在實驗小學,沒有離開?」
「很好。」
「這群蠢貨,以為去了外面就可以引我上鉤?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不如將計就計,在這花園路111號做些手腳,等他們回來,就會掉入我的陷阱。」
「人類總是自以為是,而他們終將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不,我自己去。」
「你們這群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陰影處走出一個人來。他穿著一襲黑衣,戴著黑色的禮帽,帽檐微微下壓,擋住了那張戴著口罩的臉。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神秘的男人,而當他開始走動,明明距離111號還有最起碼五十米遠的距離,卻一眨眼就到了。
他也沒有託大地直接走正門,那從容的步伐將他帶往大樹成蔭的房屋側面,他抬手在牆面上輕輕一敲,彷彿一位紳士在叩門。
「噠、噠。」兩聲,門開了。
外牆上竟憑空出現一扇門來,他從容自若地推門進去,如同在逛自己家一樣,環視一周,便邁步走向樓上。
他去的第一間房就是燕月明的卧室,推門進去,正好跟桌子上的小綠對上眼。
「這他媽什麼丑東西?」
另一邊,屋外。
系鞋帶的婦人攏了攏耳鬢的秀髮,指尖拂過耳麥,「有人進去了,監控沒拍到。」
消息火速傳遞,抵達實驗小學。
燕月明吃飽了飯,剛放下筷子,對面的黎錚就接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很短,只有五秒鐘,黎錚說了一句「我馬上過來」就掛斷了。
「出什麼事了嗎?」燕月明問。
「鴆出現了。」黎錚語氣平靜,卻把燕月明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識地往四周望去,眼神里既有緊張又有激動,還有一絲絲害怕,「在哪裡?」
「花園路111號。」
「花園路?!」
不怪燕月明驚訝,之前明明說鴆有可能會追到實驗小學來報復他們,董曉音那邊還會提前在這裡做好埋伏。可轉眼間,怎麼鴆又出現在花園路了?等等,難道說……
他思索間,黎錚已然起身往外走了。燕月明一路小跑跟著,「你們早就料到了?花園路才是真正的埋伏地點?」
黎錚:「監控拍不到鴆的身影,所以董曉音留了人在花園路四周。只要有人試圖靠近,就一定會被發現。」
燕月明:「那我們現在立刻趕回去?」
黎錚:「不,不是我們,是我。你留在這裡,去找聞人景。」
「學長?」燕月明想要爭取一下,可話音剛落,董曉音的身影就出現在前方的旗杆下面,朝著黎錚揮了揮手。
黎錚再不等燕月明,從道路旁的欄杆翻過去,瀟洒利落地穿過繁花走廊,與董曉音匯合。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彼此的腳步都沒有停下,甚至更快了。
走廊的前方是一座假山,假山上垂下綠色的藤蔓遮著一個小小的洞口。一個穿橙紅色制服的四隊隊員正等在那裡,看到兩人過來,連忙掀開藤蔓,露出洞口。
幾人魚貫而入,剎那間便消失在校園內。
燕月明只能看著,根本追不上,而這時,聞人景也過來了。
他倒是不急,手裡不知道哪兒找來一把印著房地產廣告的小扇子,彷彿一個坐鎮後方的軍師,道:「他們進縫隙里,大概是要抄近道回花園路。」
抄近道還能這樣抄?別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縫隙,用來抄近道?燕月明嘴巴微張,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聞人景彷彿看穿了他的疑惑,道:「有書的地方,譬如圖書館、書店,尤其是學校,出現的縫隙超過半數以上都是同一個,叫做——黃金國。」
燕月明微怔,「黃金國?」
聞人景:「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的那個黃金國。黃金國是一個超大縫隙,出入口很多,也很特別。具體的以後告訴你,總之,你只要對它有足夠的了解,就能在裡面找到最近的路,從這個縫隙,一下子去到另一個縫隙。」
燕月明第一次聽到還有這樣的縫隙存在,不免驚訝,但隨即他又忍不住擔心起來,「可畢竟是縫隙,肯定有危險,一定要從裡面走嗎?」
「速度就是一切。」聞人景的小臉上滿是肅穆,「鴆一旦發現異常,就會立刻遁走。殺死他只需要一刀,可他逃脫的方式有千萬種。」
與此同時,花園路111號。
「哦?黎錚和董曉音進縫隙了?」鴆站在窗邊,接到了一個電話。他並不驚訝,甚至有點想笑,「是朝這邊來了吧?聲東擊西,想靠這個抓住我?」
「他們以為我真的那麼蠢,連這都預判不到嗎?」
「現在那個燕月明和聞人景是不是落單了?」
語畢,他的神色冷了下來,如同另一隻手裡拿著的剪子一樣,泛著金屬的冷光。他一剪刀下去,小綠那頭茂盛的朋克系長發就被無情剪斷。
連同頭髮一塊兒落地的,還有他冰冷的話語,「給我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