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解惑

李軒的話輕巧的猶如今日換個與他品茗的人般，信口開河。

蕭樂欣冷冷一笑：「換誰，蕭芳苓嗎？她還真是願意為你做任何事？軒王殿下得此良緣，難道不應該好好珍惜嗎？畢竟她可是願意為了你做任何事！」

李軒一聽以為蕭樂欣誤會了，趕緊開口解釋：「只要你願意，你將來是我唯一的皇后。她，孟玉茹只會是妃子，永遠屈居於你之下。」

蕭樂欣輕笑出聲，李軒還真是會省事，不論「過去」還是眼下，說的話都是如出一轍。

「你笑什麼？」李軒開口問道。

「祖父回京只為見家人，陛下並不能以此為由給他定罪，恐怕你們一早就設好了圈套。眼下祖母為撇清關係與祖父長房分家，蕭國公府可撐起門庭也只餘下二房。」

蕭樂欣目光直視，一臉平靜的開口道：「可大哥哥走的是仕途，絕無可能承襲祖父勛爵，餘下的也唯有三房的五哥蕭浩廣了。沒成想我那病懨懨的三叔父才是真的扮豬吃老虎啊。軒王殿下一早就已排兵布陣了吧？」

李軒訝異於蕭樂欣的聰慧，眼前的她比之當年的傻白模樣可更是得他歡心。既然已經說開了，那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此話怎講？」李軒親手為蕭樂欣添茶。

蕭樂欣看著他添茶的動作越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一個人與另一個人接觸的久了，時間長了就會習慣對方的習慣，久而久之也會無意識地沿用他覺得好的地方。

蕭芳華添茶時與旁人不同，她是左手執壺柄，右手托壺身，因為她一貫是左手為主導的。

而李軒，蕭樂欣記得他並沒有這個習慣。

而且，蕭芳華自小做事小心謹慎，在王氏刻意的打壓為難下，普通的杜衡香自然是用得起的，可若是裡頭再加了一味白芷，那價值可就不下二兩雪花銀了。

這絕不是三房能用得起的！

蕭樂欣不解的是，李軒什麼時候跟蕭芳華扯上關係的，蕭芳苓向來心高氣傲，怎會允許蕭芳華跟她平起平坐。

「娥皇女英，軒王殿下還真是艷福不淺。」蕭樂欣冷嗤了一聲，「軒王殿下的手伸得也太長了，蕭國公府只怕已在殿下掌握之中了吧？現下我只問軒王一句，二哥哥之死也是殿下的手筆？」

「怎麼辦，你真的很聰明，遠比以前的你要可人的多。」李軒一臉玩味的笑，灼灼目光中是滿滿的征服欲。

「對，蕭浩然之死不過是借了你的地方，可這並不是本王的手筆。蕭國公府還真是卧虎藏龍之地，就連本王也未想到，蕭博藝父子有這等本事，蕭浩廣武功不錯，辦事也牢靠。當然順水推舟的本事還要屬你四姐姐，可惜她是個女子，否則朝堂之上必有她一席之地。」

聞言，蕭樂欣心中的猜想已被證實。此刻想來蕭浩廣確實有這個本事。

當初她問李宸瑾世上是否有一招斃命，身體卻沒有一點外傷的功夫時，她就已經開始懷疑蕭浩廣了。

「過去」，祖父幾次想傳衣缽於他，定是瞧出蕭浩廣有這個本事。加上二房出事後的當天，他就無聲無息的離家雲遊去了，想想都覺得事情蹊蹺。

現下看來，出手的是蕭浩廣，負責善後的則是蕭芳華了，可恨的是蕭芳苓豬腦袋，無端端的成了替死鬼，還拉了自己當墊背的。

「祖母急切與祖父長房撇清關係是因為三叔父已得了陛下與殿下的重用，蕭國公府將來會由三房承襲。想來此刻我弒殺庶兄的罪名是傳遍整個京都城了吧，祖父也是因為包庇我才罪名成立鋃鐺入獄！」

李軒笑而不言，他發現同樣是聰慧，蕭樂欣與蕭芳華是截然不同的，一個看破不說破，大智若愚；另一個卻是謀劃在胸，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胸有溝壑似男子。

如此看來，還是他的欣兒更討人喜歡。

「你真的很聰慧。」

「軒王殿下的讚譽，臣女受不起。」蕭樂欣冷笑數聲，起身欲離開。

李軒立刻伸手去攔，等候在一旁的青雲出手快如閃電，長劍一劈就擋開了李軒的手，同時將蕭樂欣護在身後。

「放肆！」

李軒驟然黑了臉色，他一出聲身後的護衛就一哄而上，長矛對準了蕭樂欣與青雲。

青雲面不改色，左手緩緩拔出長劍，劍鞘一出，殺氣泠然。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李軒沒想到李宸瑾竟然派出了長虹劍的傳人，怪他當時眼拙，竟然沒瞧出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居然是長虹劍的唯一傳人。

「他為了你真是煞費苦心！」

李軒手一揮，示意侍衛不可輕舉妄動，放兩人離開。

蕭樂欣見李軒面有忌憚，心下一松，當即和青雲回城。

「走。」

青雲護著蕭樂欣，兩人往城門口退去。

「咚，咚咚咚，咚咚。」

青雲伸手敲擊城門，這是之前商定的開城暗號。可她一連敲了數下，城門還未見動靜，不由得變了神色。

「姑娘！」

蕭樂欣變了神色：「怎麼回事？」

「城門不開！」

「再敲！」

青雲依著之前的敲門暗號再次敲了數次，可城門依舊是巋然不動。

蕭樂欣心下一泠，怕是已經出事了。

「哈哈哈，本王言出必行，方才說話的話全部當真，你真的不再好好考慮下。」

李軒得意的笑容在兩人身後響起。

蕭樂欣回眸望去，冷聲開口道：「呂弦是你的人。」十分肯定的語氣令李軒倒是心下一驚。

李軒怔愣了片刻后，臉上的笑容更盛：「你果然都猜對了，不愧是本王喜歡的人。」

聞言，蕭樂欣只覺得跟吞了只蒼蠅似的，反胃的很。

她一早就知道呂弦會成為李軒麾下的一員猛將，可在「過去」，這是在祖父默許的情況下。眼下，她並未愛上李軒也為未成為軒王妃，祖父更不可能成為李軒的助力，他怎麼會這麼早就收攏了這些人？

李軒的每一步棋似乎都精準的踩在了每一個重要的時刻和人上，只是與「過去」不同的是，他似乎一早就認準了誰對他是有利的。

除了她！

為什麼？蕭樂欣眉頭緊皺，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重活一世，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他。

這一世的李軒有著他這個年紀所不應該有的沉穩老道，眉宇間自有一股上位者的端然威儀，可隱隱的也有一絲歷經了歲月的滄桑與悲涼。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自有一股熟稔，蕭樂欣那個深藏心底的懷疑種子在這一刻突然生根發芽……果然真如她所想，那麼一切都能解釋的通，可若真如她心中所想，李軒對她的執念又怎麼解釋的通？

既然空想得不到答案，蕭樂欣就寧願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上前一步揚聲開口道：「李軒，你想知道我為何誆騙你跳進荷花池嗎？因為……恪兒。」

「欣兒，你別信他的鬼話！」

蕭樂欣嘴裡輕吐出的「恪兒」兩字被城樓上突然傳來的大喊聲給遮住了。

城樓上，呂弦手中的刀架在蕭博聞的頸邊，似是在逼迫他打開城門。

蕭博聞啐了一口，一臉鄙夷之色。

「呂弦，我爹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將仇報。你助紂為虐，你對得起你心中的道義，對得起這望縣的百姓嗎？」

呂弦輕輕一笑：「末將追隨的是李氏君王，效忠的是未來的君主，君權就是我心中的道義。倒是國公爺與蕭大人，難道真要為了幾個通敵叛國的亂臣賊子自毀前程嗎？」

「你顛倒是非黑白，枉顧人倫，簡直天理不容。我蕭家子孫絕不會束手就擒。」蕭博聞已是抱了就死的決心，他朝著城樓下大喊，「欣兒，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定要好好活下去！」

「父親！」蕭樂欣大喊著，伸手奮力地拍打著厚重的城門，她一把抓住青雲，「救我父親。」

青雲抬眼望了眼高聳的城牆，她可以飛身上去，可是帶一個人就有些困難了。

「別管我，你先救我父親。記住，呂弦不留活口，殺雞儆猴，穩住軍心。」蕭樂欣急急交代幾聲，見青雲不動作，立刻疾言厲色道，「快去。」

「姑娘，其實……」青雲欲言又止，她心中也有疑惑。

王爺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他一早就得知呂弦有問題必是做了準備的，怎得還能讓呂弦劫持了蕭大人。

難道王爺的計劃出了問題？青雲猶豫片刻，暗自籌劃著，自己上城樓瞧一眼的功夫想必姑娘也不會出什麼事。

「姑娘，屬下去去就來！」

青雲飛身上城樓的一瞬，李軒就快步上前一把箍住蕭樂欣飛身上瞭望台，隨後從身後抱著她，左手緊緊捏著她的下頜，逼著她目視前方。

「放開我！」蕭樂欣抗拒李軒的接近。

李軒厚重的呼吸盡在耳畔，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我們的恪兒，本王怎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