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身世之謎

蕭芳苓被發配大岩庵時，蕭樂欣一行人正好到了京都城與望縣的驛站。

知琴知棋下馬車補充水源，其他的人更換馬匹，半個時辰後繼續上路，在天黑前他們要到五裡外的鎮上，否則就要露宿野外了。

坐了這許久的馬車，蕭樂欣也覺得有些累了，正想著戴上惟帽下馬車透透氣，突然馬車外有聲音傳來，聽音似乎還是一個孩童。

「請問車內是蕭國公府六小姐嗎？」

人對孩童總是少了些戒備心的，蕭樂欣掀了車簾往外看去，見到馬車外笑盈盈的人時已是為時過晚。

虎子在她掀了車簾的一瞬就手腳麻利的拿了帕子捂住了蕭樂欣的嘴。

蕭樂欣張嘴的一瞬，頓覺的渾身無力沒過一會就意識朦朧，整個人昏了過去……

知琴知棋做好補給回到馬車。剛走進，知琴就發現不對勁立刻跳上馬車查看，撩起帘子一看馬車內已是空空如也。

「呀，姑娘人呢？知琴，姑娘呢？」知棋大驚失色。

知琴不多言，她舉起手吹了一記響號，不過須臾功夫，一人騎著一匹馬疾馳而來。

是早已等候在驛站附近的青雲。

「姑娘無故失蹤，快想辦法通知王爺。」知琴驚叫。

青雲翻身下馬仔細查探了附近的情況，最後沉沉目光看向驛站前方的竹林：「應該是朝著西北方向去了，我去追，你留在驛站等消息。「

「好，一定要找到姑娘把她平安帶回來。」

知琴知道青雲功夫比她厲害，追敵能力也比她好，加上這幾年她在後宅養尊處優慣了，眼下確實比較適合在後方坐鎮。

青雲重新翻身上馬，循著一路上的痕迹尋去。

等人跑遠了，知琴回過身才發現傻乎乎的知棋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

「知琴，你……你是王爺的人？」

知琴愣了愣隨即微微一笑，她伸手摸了摸知棋的臉：「看樣子也不是這麼的傻裡傻氣。」

「那，姑娘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知琴想了想點頭：「姑娘應該是發現了，但是她不趕我走，我就不會離開姑娘。」

聞言，知棋放心的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說著，她一把握住知琴的手，一臉鄭重：「知琴，你可千萬要找到姑娘。」

「嗯。」知琴點頭，王爺一早就有準備，這下手之人絕對逃不出他們的掌控。

……

蕭樂欣在一陣顛簸晃悠中醒來，只覺渾身無力，腦袋也暈乎乎的，這是中了十香軟筋散。

蕭樂欣收斂心神，發現自己是在一輛馬車上，身上除了原先的衣衫還被罩上了一件粗布麻衣，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為了行路途中避人耳目，方便行事。

沒想到對方還是個心細之人，方才掀開車簾看到虎子的一眼，蕭樂欣就知道綁她的人是誰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好她也在找他呢。

蕭樂欣重重拍了拍馬車壁，開口叫人：「我要喝水？」

外面駕車的是王廣，虎子坐在他旁邊嗑瓜子。聽到蕭樂欣的叫聲，王廣瞧了眼虎子，虎子立刻放下手中的瓜子，拍了拍手掀了帘子鑽進馬車。

「你醒了，六姑娘。」虎子人如其名，說話虎里虎氣的。

上次太平別院后，他就把蕭樂欣當熟人了，說話間滿是熟稔。

「我要喝水。」蕭樂欣沒好氣的又重複了次，語氣淡淡的，栽在一個孩童手裡，心裡多少是有些不舒坦的。

虎子拿了水囊遞上前，蕭樂欣不客氣的伸手接了，下口水落肚，嗓子眼頓時舒服了不少，連帶著身上也有了些力氣。

「哎，你不怕我在水裡下藥嗎？」

蕭樂欣冷聲回敬道：「方才著你的道是因著你年紀小，想著孩童總不會有什麼壞心。你以為我還會上第二次當媽？」

虎子聽出蕭樂欣話語里的不高興了，他摸了摸後腦勺：「這都是老大教我的，你要怪就怪他。」

「你老大叫什麼？」

聞言，虎子立刻警覺起來：「你想做什麼？我可不會出賣我老大。」果然，長得好看的姑娘心機也重。

蕭樂欣冷笑了聲：「你們綁我這一路估摸著是要去望縣吧，這馬車簡陋應是你們從其他人手中賤賣得來的，走得慢。既然不堵著我的嘴，那我總是要與你老大說話的，總不至於也讓我喊他一聲老大吧？」

虎子樂呵：「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只要你願意我虎子就讓老大也收了你。」

「我堂堂國公府的六小姐難道落魄到要上你們黑風寨當山匪？」蕭樂欣白了一眼，言語里滿是不屑，眼角餘光掃了眼帘子，她這話是故意說給外面的「老大」聽得。

「我們不是山匪！」虎子瞪著眼睛反駁，他氣呼呼地一把掀了帘子喊，「我老大以前可是軍營里的官，征戰沙場的。老大，你說你以前是跟著哪位將軍的？對了，趙遠趙將軍，你肯定聽說過。」

王廣回頭匆匆瞪了眼虎子，冷聲開口道：「傻子，她炸你的！」

趙遠趙將軍？

蕭樂欣眉眼微蹙，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聽過。是了，靜和長公主親臨蕭國公府那日，圍觀的人群里就有人在議論。

「不過一個賣國求榮的無恥之徒，我為何要聽說過。」

話音一落，王廣驟然間勒停了老馬，回過頭聲音陰沉地警告：「趙將軍沒有通敵叛國，他是忠君愛民的良將，是李楨瞎了眼聽信了讒言，誤殺了趙遠將軍一家，就連襁褓中的女嬰都不放過。李楨才是有眼無珠的昏君！」

「放肆，如此膽大妄言，當今聖上豈容你這等小人置喙！」

蕭樂欣自小接受的就是君權至上的教育，乍然聽聞有人如此詆毀當今聖上，下意識的就反駁。

可下一秒，她驟然想起當今聖上確實不能稱為明君，甚至枉為人兄，人夫，人父。

不論是「過去」，還是今生，李楨因忌憚李宸謹故意流放他至偏遠地區，難打的仗都是李宸謹上。

不僅如此，李楨還給李宸謹下慢性毒藥，致使宸王雙腿殘廢，大周一代戰神最終成了只能坐在輪椅上度日的廢人。

更重要的是，李軒「子承父業」同樣忌憚他這個小皇叔，就算「過去」李宸謹助他登上皇位，李軒也不放過他，讓她下香美人之毒。

如此看來，李楨還真是會幹出誣陷忠良之事，現在的紀家不就是個例子嗎？

誰都知道紀家是被冤枉的，可李楨就令刑部和大理寺收集罪證，只待罪證齊全就滿門抄斬。

蕭樂欣心思百轉，王廣見她面色不由得嗤笑一聲：「你也覺得那狗皇帝不是個好人吧。」

「那也容不得爾等置喙！」蕭樂欣冷聲回敬道。

王廣靜靜地看著眼前不怒自威的女子，猛然間在她身上看到了趙將軍的影子。

容貌秀麗慧中、額間一抹花鈿像極了夫人，可身上的凌然肅殺之氣卻是與將軍如出一轍。

蕭樂欣回視著王廣，心中陡然一驚，就是這樣的眼神，當日在太平別院外的樹林外，他就是這麼瞧著她，好似是在通過她緬懷什麼故人。

「你……真的是很像！」王廣呢喃出聲，「你的模樣與夫人已有七分相像，尤其是額間的花鈿，一模一樣。還有你的脾氣秉性，也是融匯了將軍的殺伐果斷與夫人巾幗之氣。」

蕭樂欣神色微凜，僵直了聲音問道：「這就是你二次擄我的原因，你懷疑我是……」

後面的話無需多言，兩人皆是心知肚明，唯獨虎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徹底懵了。

「老大，你兩再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我也聽不懂！」蕭樂欣驟然間變了神色，掉轉過身轉而看向另一側，不再理會王廣。

王廣不甚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兀自回頭揚鞭趕馬車，他知道六姑娘聽進去了。

「虎子，出來，別打擾六姑娘，讓她自己好好想想的。」

聞言，蕭樂欣豁然回眸瞪眼望去。王廣這個人太不要臉了，竟然已經是篤定自己信了他的話。

可若是一點都不疑心，她自己都不信。

當年水牢內，蕭芳苓說的「為了你骨肉至親都不顧了」就如一聲魔咒迴響在腦中。

為了她骨肉至親都不顧了，難道她不是骨肉至親嗎？

還有父親母親與樂康，現下細細想起來，樂康的容貌有七八分是承襲了父親母親的。而她，容貌上與他們沒有半分相像。

難道真如王廣所言，她真的是……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處處都有佐證的細節。

蕭樂欣細細想著，完全沒注意到有人悄悄靠近了他們的馬車，等她聽聞外頭打鬥的動靜，王廣已經和追上來的人交手了不下十招。

「六姑娘，屬下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