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快槍手擊鳶捉內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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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牛山寨里，剛剛從火線撤回的謝鍾鋒、張石憲與申志塬等人緊急聚會，匯總近幾天來的各路戰況，認真總結前段成敗得失：首先，張母喪而速葬，為謝鍾鋒營救行動提供了諸多可乘之機；其次，張石憲行刺未果，但卻為謝鍾鋒營救行動贏得了寶貴時間；第三，謝鍾鋒孤身一人劫法場出奇制勝，謝氏兄妹有驚無險，安然脫身。還有就是，炸敵軍火庫成效顯著，但卻因此喪失了三位獨立團勇士……

考慮到龍神親志遭受連續打擊后定會在近期內前來實施報復行動，因而他們在搶修工事、深固壁壘、隨時準備迎擊來犯之敵的同時，著重謀划利用張儺大祭借局布勢，凝聚力量，力圖給以龍神親志為首的駐伊日軍以毀滅性重創。

末了，他們把議論焦點放在儺祭前夜由上級領導秘密參加的「洛、伊、宜三縣地下黨應變抗日聯防會議」上，重點商定時間、地點、安保、會務等相關事項。

正當謝鍾鋒等人緊急會聚議事之際，忽接「貓頭鷹」剛從敵營破獲的秘密情報：駐伊日軍從卧底我營的「夜蝙蝠」那裡得知我黨「徐霞客」等重要領導親臨伊川召開碰頭會的信息，龍神親志指示朱虔福沿途設伏捕殺。同時還針對張儺大祭炮製了一個「ドラム缶」（鐵桶）圍剿方案，企圖以此徹底剿滅前來參祭的全部共產黨和為數眾多的親共分子。

根據這一新的情況，張石憲主張由他親自負責沿途策應和安全保衛工作，竭力保障來伊領導及各方代表的人身安全。為確保本次行動不致再度泄密敵手，必須儘快挖出這個可惡的「夜蝙蝠」。然而由於這一「內鬼」隱藏較深，過於狡猾，加之具體負責實施追查行動的張石憲並非偵破方面的職業殺手，以致偵查工作展開數日卻無丁點兒實質性進展。該從哪裡尋找突破口呢？張石憲一時無措地仰望藍天，腦子裡依然是一片空白。

突然，高空中一隻悠然翱翔的「老鷹」赫然映入他的視線。他盯住「老鷹」審視片刻，忽然驚訝頓悟地叫出聲來：「——紙鳶！」

值此兵荒馬亂、人心惶惶的動蕩歲月，誰還有此閒情逸緻在這槍林彈雨之下縱鳶尋樂呢？「除非……也許……」張石憲正苦苦尋找的突破口極有可能就在眼前！

據張石憲的啟蒙老師王祖亭講，紙鳶源於春秋時期，起初只是一種供人娛樂消遣的飛行玩具，到南北朝始逐漸成為機密信息的傳遞工具。

梁末侯景叛亂時，困守台城的梁太子蕭綱命人速將密信藏於紙鳶內，乘西北風縱之，巧用紙鳶將書信情報傳遞給城外援軍。

唐時，魏博節度使田悅起兵謀反，率兵圍攻臨銘。張懷為與城外援軍取得聯繫，便寫了一封情報書信，藉助紙鳶傳出城外。援軍得到情報后火速行動，裡應外合擊敗叛軍。

張石憲由此推知眼前的紙鳶極有可能就是「夜蝙蝠」用以偷偷向敵方傳遞軍事情報的作案工具。想到這裡，張石憲毫不遲疑地從腰間拔出手槍，瞄準高空的紙鳶正要扣動扳機，忽然從身後傳來一個瓮聲瓮氣的熟悉的聲音：「張團長，恁、恁這是忙裡偷閒……出來溜步練、練槍是吧？」

「這……我……」張石憲頗感意外地轉過身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身形矮胖、面如慈佛的白大褂伙夫。

「范師傅，瞧你背馱肩扛的，你……你這是要……」張石憲說著，已心不在焉地收槍入套，只把一雙審慎的眼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啊啊，俺這不是按照張、張團長您的吩咐，去到煙雲澗鶴鳴崖上給、給張儺大祭貼、貼廚的嘛！」

這位被張石憲喚作「范師傅」的伙夫姓范名火旺，數年前曾以老母病重為由夥同胞弟范水旺自盜祖墳，被抓現行后當場發誓改邪歸正，痛改前非，不久便自告奮勇加入伊川縣抗日獨立團，當了一名伙司。

從范火旺方才的一番話，張石憲忽然記起他和謝鍾鋒等人在聚會議事時順便提到的這檔子事，於是就不無敷衍地向對方一揚手說：「中中，范師傅廚藝那可是杠杠的！安排你去貼廚最合適不過，那中那中，你快去吧！」

目視范火旺漸漸遠去，張石憲猛然轉身拔出手槍，循著飛鳶方向疾步追趕一段路程后，感覺相距太遠難保擊中，反會因此打草驚蛇，前功盡棄，反倒不如順水推舟、將計就計。他突然想到改變行動方案——使內鬼所傳信息變成一隻誤導的航標，變成一張過了期的老黃曆。

由「夜蝙蝠」發出的神秘紙鳶順風西移，漸行漸低，飛抵黑沙崗日軍憲兵隊駐地上空后，由專候在這裡的日偽伊川情報站特工人員如法迫降，輕鬆獲得。

據「夜蝙蝠」暗藏在紙鳶腹腔里的密信透露，豫西特委一個代號為「徐霞客」的重要領導人將於張儺大祭前夜在伊川鶴鳴山煙雲澗區一個叫凌雲峰的神秘之地召集洛、伊、宜地下共產黨代表「碰頭會」。龍神親志獲知這一情報后認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當即命人喚來龜裴治郎、麻瀨釁三等司令部幾位軍事要員，針就「ドラム缶」圍剿方案戰前籌備、部隊整合、外圍協調、進攻方略等各個方面進行籌劃部署。具體安排龜裴治郎與藤下、山野各率一隊人馬，分別擔任從東、西、南三個方位向伊川縣抗日獨立團所在的卧牛山方向主攻的任務；安排麻瀨釁三於儺祭前夜率部趕往卧牛山西南方向與之遙遙相對的凌雲峰，剿襲前來秘會的共產黨要員。成功之後，就近趕赴張儺大祭所在的煙雲澗鶴鳴崖，虛張聲勢，假攻佯動，以擾抗日軍民視聽，為合圍卧牛山之獨立團主力做掩護。此外，還特別聯絡到盤踞在鶴鳴山東麓偃師縣境內的梅協司令官，以及趙磬、賈勛等日偽武裝，再三叮囑他們在必要時應約前來馳援。

部署完畢之後，龍神親志依然不曾忘記他的鶴鳴崖尋寶夙願。為此，他不惜以高官厚祿做誘餌，同時以簽署「生死軍令狀」相要挾，強勢安排皇協軍司令張石栓再度率部前往鶴鳴崖，聲稱「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藏寶秘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