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閣下能否開門一敘,我同府上的蘇燕兒小姐約好了今日相見。」妤蓼的聲線溫柔,見對方遲疑的未出聲,她又接了句:「還望老人家您行個方便。」
然,裡邊直接傳來句不耐煩的聲音道:「蘇小姐因傷心過度,拒見任何外客,兩位請回吧。」
話畢,裡邊人還意欲直接將門閉緊。
妤蓼握住了覃夙意欲用強推開門的舉動,朝他輕搖了搖頭。
大門嚴閉后,待裡邊人腳步遠去時。
覃夙才朝師尊輕聲問詢道:「師尊是想…」
還未待覃夙說完,妤蓼伸手指覆唇上,朝他做了個『噓』的動作。
她一手拉過覃夙朝外邊走了些距離才道:「他還沒走遠,此人不是普通人,故意發出遠去的腳步聲在試探我們。」
「師尊是說…此人的修為很高?那他這手裝扮老者可有些畫蛇添足。」說著覃夙略微沉思了一瞬,斂眼下直撲撲的睫毛在下方覆蓋上一層隱隱。
「還有,他都未問詢師尊你是何人,便直接說師妹拒見外客,我相信師妹不會如此的,只會是他在說謊。」話畢,覃夙微掀眼皮朝人看去,似乎在求師尊的一個認同。
妤蓼點了點頭,眉目里多了絲憂慮道:「等天色稍晚些,我們到府中一探吧。」
「不用等,師尊我們現在就進去。」說著,覃夙手上術法微動下,二人的腳下的影子逐漸沒了蹤跡。
這是他上世後來所學術法,匿影。
尋常隱身術法雖能防普通人,但修士一旦凝神下,很容易察覺有異。
匿影此種術法下,別說是常人,就是是厲害的修士,也得需高出使用者很大一個階段的修士才會有所察覺。
妤蓼聽了覃夙的述說下,她手指微動下,直接穿過了覃夙的手臂。
覃夙看出師尊眼中的驚奇之色,唇角微勾道:「師尊若喜歡,口訣我後邊給您,喜歡可以學來玩玩。」
「嗯喜歡,走吧。」妤蓼留下這麼一句,下瞬她的身形便已然站在了府邸上方。
底下的覃夙微仰首朝上方的她看去,師尊有時候的坦率令他招架不住,很可愛。
二人下了府邸,循著大門往裡走了許久。
偌大的府邸無一行人,寂靜無聲,只余白縞翻飛。
「這府宅隨處都透著怪異,不像是在行白事…」妤蓼掃著無風自動的白縞,朝覃夙微蹙眉目接著道:「如若我的猜測沒錯,他們這更像是在招魂。」
招魂,府邸空人,白縞翻飛,腐香引路,鬼門大開。
走至一個府邸正屋處,她一個細嗅下,果然有隱隱的腐香從緊閉的門扉傳來。
因為此時夜色尚早,還未待開鬼門的時刻。
招魂還有一重要時刻,月圓子時,腐香引路,鬼門開。
她手指一個掐算下,今夜便是月圓之夜。看來他們的所招之魂,就待今夜月圓子時了。
距離子時還尚早,妤蓼朝各屋中探查去,這府邸就算只有先前那一守門人,也得先找尋出來。
只有這般,燕兒和孟詢的去處才有問詢之人。
一間間空房過去,她臉上的擔憂便越甚。
因為這些空房中,竟都有血腥味余留,且越是朝里去,血腥味越是濃密。
經久不散的血腥味彷彿在告訴著來人,這是座被屠戮殆盡的空府。
覃夙想要牽住的手捏了空,微擰眉目道:「師尊別急,師弟會保護好師妹的。」
「嗯也怨我,應當在他們走時給個感知術法的。」說著,妤蓼微蹙眉目接著道:「阿夙我們走吧,前邊有處血腥味格外重。」
二人從門中直接穿透了出去。
妤蓼朝一條小道進去,覃夙打量了下四周這才朝師尊身影跟上去。
進去,一座閣樓出現在了二人眼前,血腥味便是從這裡中傳來的。
這環繞的小花園和閣樓的建築樣式,的確像是近些年世家小姐喜愛的閨房。
這些都不是讓妤蓼久佇立的原因,她的視線停在了樓閣上,一個鳶尾花樣的風鈴正發出悅耳的聲響。
這風鈴也不止一次出現在小徒弟燕兒口中,眉眼彎彎的說是她親自掛上去的,喜歡的緊,還說師尊見了也一定喜歡的。
妤蓼收住了些心緒不寧,眉目一閉一睜下,手上已然召握了清塵劍在手。
待二人進去,血腥味撲鼻而來,饒是覃夙也在此刻微皺了眉目。
這麼濃重的血腥味,恐怕是故意虐殺放幹人血所致,並且死傷一定不少百人。
光是這般一想,妤蓼握劍的手便顫抖起來,她怕她終是來晚了一步。
望著她越發顫抖的手,覃夙在下瞬乾脆解了影匿,上前一把握住了師尊顫抖握劍的手:「妤蓼,冷靜些,他們定會沒事的,我來找那人!」
話畢,覃夙又給師尊身上施放了影匿。
還未待妤蓼說些什麼,覃夙已然從閣樓窗戶一躍而下。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妤蓼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他這是在拿自己做誘餌,將自己的背後交給她。
妤蓼見他回首做的手勢,便也不再原地糾結,朝他離開的身形不遠不近的跟著。
果然,不待多時,便有一股氣息對著覃夙尋來。
覃夙自然亦感受到了,他和遠處些的師尊對了個眼神。這才回身故意做出了絲慌張的舉動,慌忙中故意的打開了門朝里而去。
這一個開門動作,自然引得那股氣息追來。
須臾,一個男子的身形便翩然而至。一襲艷紅長衫在他的急速行動下,亦有股翩躍的風流感。
即使他面上覆了張青面獠牙的面具,也不會有人懷疑底下是個醜男。
能把紅衫穿成這般張揚的,除了顧伽她想不出還有誰。
況且,他身上紅衫還是她送予的。
妤蓼將手中劍握緊,慢他幾步跟進了房中。
「出來吧,覃夙,你的青藤靈力都泄出來了還躲躲藏藏些什麼?」
來人話畢后,一手白扇輕握在手搖著,唇角勾了些愉悅的笑意。
覃夙便也不在躲藏,直接從裡屋中走出,稍微一打量紅衫人才道:「顧伽?」
紅衫人一個輕笑后,便直接朝他扯下了面具。在覃夙的視線下,顧伽的唇角愉悅弧度加大。
稍頃,感知後顧伽又才皺眉道:「你師尊她人呢?她沒和你在一塊?」
「我師尊在何方用不著你一個外人關心,你為何在此,這府邸中的事你乾的?」說著,覃夙的手上已然握上了夙清長劍。
顧伽掃了眼他手中長劍,嗤笑了聲才道:「覃家長孫你可真讓我好找啊,你覺得是我乾的?證據呢?」話畢,他微眯著眼朝覃夙靠近走去。
顧伽踏著滿屋的血腥殘味朝覃夙靠近著,手中的白扇也仍舊隨著主人的靠近輕搖著,仿若閑庭信步。
但覃夙卻在他的靠近中感受到了一股壓力,也可以說是殺氣。
他抬眼朝越發靠近的顧伽看去,這便是魔戾之氣全開的新魔尊,魔界之首。
覃夙緊了緊手中劍,朝前踏了一步道:「我再問詢一次,這府邸中的人是你屠殺的嗎?我師弟師妹他們現下可安好?」
「我沒有證據證明不是我,就像你沒有證據證明是我。」顧伽說著停下了腳步,輕笑一聲又才接著道:「但沒關係,你師尊不在也好,我想殺你覃夙不是假的。」
話落,他手中摺扇便一個飛旋朝覃夙而去,被對方一個後仰起劍避了開去,避免了屍首異處的下場。
「還不出滅魔琴嗎?」說著,顧伽一個瞬移朝覃夙而去,扇子一個偏移便要削掉人腦袋。
覃夙後退下,一縷髮絲被削斷墜地。
顧伽瞥了眼跌至地上的髮絲,再次一個輕笑道:「不出滅魔琴,憑著你簪花大會的幾招劍招,覃夙你真當你能奈我何?」
在顧伽未看到的地方,覃夙朝他後方的師尊搖了下頭,然後再伸手摸了下被削掉的髮絲。
他這動作在顧伽看來,便以為他是在搖了下被削掉的髮絲。
「從我召出滅魔琴后,你對我的殺心為何便重了?」覃夙掃了眼顧伽,這才再次接著道:「答后你我二人比拼生死不咎。」
他這最後一言一落,顧伽眼裡的興味濃烈了起來,同時眼中的恨意也越發濃烈起來。
「哈哈哈,覃夙你在我面前裝什麼?」顧伽說著笑聲更甚,但見覃夙眼中的不解未作假,這才惡狠狠接著道:「你用滅魔琴屠殺過魔族,你就不記得你還用它屠殺過什麼嗎?」
「你就不記得,伽加什族是怎麼被你屠殺的嗎?我的父母又是怎麼被你屠殺的?」
說著,顧伽的眸子浸染血色朝覃夙靠近,連著他手上扇子的『順』字血色也越發厚重起來,仿若要將白扇盡染血色。
在他這話落下,覃夙陷入上世回憶,妤蓼則是攥緊了未執劍的手心。
伽加什族是人魔所戀產下的一族,之所以未將它們稱之為半魔,是因為它們居住在人世,在幾代人族血脈的稀釋下,他們的確就是較普通人力氣稍大一些的普通人。
伽加什族這一族,他們在時間的滾輪中,逐漸成為了人族。
「想起來了嗎?我記得你師尊曾說過因果輪迴,那你償命也是應當的。」話畢,顧伽便再次朝覃夙進攻而去,意欲取他項上人頭。
然而,另一把劍格擋住了他的利扇。
也因為二者的兵器的相撞下,呲出一道火花。
逐漸,長劍的主人也在顧伽身前現出了身形,如他預料的女子,挽清道主。
「怎麼,蘇妤蓼,因為他是你徒弟,你同我說的因果輪迴在他這便就不存在嗎?」顧伽先她一步收回摺扇,冷眼朝女子身後的覃夙看去。
伽加什族這一族雖逐漸成為了人類,但它的血脈里仍有魔族之血。
是以,他們這一族也就仍被滅魔琴所克制。
且正因魔族戾氣幾乎不存,滅魔琴對他們的傷害讓他們更毫無抵抗力之說。
滅魔琴,所滅魔族魔魂俱滅,永無再生可能。
覃夙握緊了手中劍,他剛從那場回憶中走出,他的確在上世滅了伽加什族。
上世,老魔尊死於覃夙之手后,魔族餘孽逃往人世,這些魔族因著血脈深處的吸引呼喚,它們朝伽加什族而去,藏匿其中后意圖混淆亂他視線。
在分辨不清下,覃夙使了滅魔琴。
他本意是想讓那些魔族餘孽一個也別想逃,然琴聲盡頭后,伽加什族也悉數倒在了血泊中。
上世,一條這一族沒落於覃夙,還有一條便是覃夙殘殺仙門同道,也正是這兩條大罪,妤蓼再也推不開仙門百家嘴中的清繳逆徒之舉,寫下了無垢山一戰的戰帖。
「你有覃夙使滅魔琴的記憶?」妤蓼不答反問道,邊說邊蹙眉朝顧伽再次道:「伽加什族如今應當還好好的才是,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