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覃夙顛三倒四的說著,他一向淡漠的眸子,首次在師尊面前因焦急和擔憂,泛了些水意起來。
水意混著他眼中逐漸泛起的猩紅之色,令他眸子多了絲非人的樣子,這正是情緒激動下的他要墮魔的眸子。
妤蓼微蹙眉掃了眼,用了些力握住了被她按住的手。
在下瞬她另一手放開了劍,整個人直接朝覃夙微張開的手靠了過去。
覃夙顫抖的手在此刻才算是有了些力道,他輕柔的摟抱住了她的第一次投懷。
「阿夙,我沒事的,為師只是靈脈斷了幾根而已,性命無礙多修養修養就好。」妤蓼揪住他的衣襟,話畢抬首的小臉上有著嬌俏的笑意,還有一絲隱隱的驕傲激動之意。
覃夙聞言冷著臉垂首,不發一言只掃了眼懷中白衫染血的她。
師尊臉上這明媚寬慰著自己的笑顏,頭一次讓他只覺心口在承受著千刀萬剮般的疼。
二人在覃夙的小心翼翼下回至了地面。
上方的顧伽掃了眼底下的二人,最後扇子一和直接和老魔尊比拼起了重炎,一時間上空的顏色如被火燒雲席捲。
下方,妤蓼仍舊被覃夙如一個易碎的瓷器摟在懷中,此刻正被他帶著朝什麼地方而去。
但妤蓼此刻也不關心去哪,她掃了眼上方逐漸在顧伽手上落入下方的老魔尊。
真好,只要將這老東西誅滅了,懸在她和覃夙二人頭上的利刃便也沒了。
只是,燕兒和孟詢他們倆人還在何處……
這般一想,她立即焦急出聲道:「阿夙,你快放我下來,我們還沒問到你師妹他們究竟在哪?」
然而,覃夙也不放她,面上緊緊地抿著唇,唯露出個繃緊的下頜朝她對著。
再走了幾步時,妤蓼才彷彿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她這大徒弟好像是真生氣了?手也停止了胡亂掙扎。
稍頃,二人又走了段距離時,覃夙腳下微動,房門便在他略微粗暴的動作中徑直打開。
就在覃夙要將他輕柔的放在裡間床上時,妤蓼一手摟緊了他脖頸,微仰首下另一隻手攥緊他胸前衣襟道:「阿夙,別生氣了,你還沒告訴我,為師剛剛那一劍帥不帥氣呢,我想聽你說。」
「師尊剛那十一劍真的很帥氣,師尊難道就是想聽弟子我給你說這個?」說著,覃夙眼皮微垂著朝懷中女子看去,平靜眸子下是隱有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妤蓼的微仰首看去,眸子正好和覃夙垂下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這刻,她無比確認到了覃夙是真的生氣了。
「嗯,我也不是一定要聽你誇讚啦,就是…」說著,妤蓼的聲音逐漸軟了下去。
在上方覃夙一聲嗯的疑問下,她又才接著道:「就是那一劍,為師偷偷學了很多很多年,你這個弟子這般優秀,我這個當師尊的…我除了為你驕傲和高興,有時候也很感到挫敗的…」
「我就是…就是…我就是想讓你誇下我!」最後這句被她用了極快速又小的聲音溜出來。
良久無聲,就在妤蓼要放開摟著他脖頸的手時,上方傳來覃夙一聲輕笑。
低低啞啞的音色在這寂靜的房中,顯得很是動聽。
「師尊,我已經夠喜歡你了。」覃夙埋首下來,二人額頭互觸下,隱隱有股暖意至心尖升起。
這個女子,他明明已經夠喜歡她了,但她總還在吸引著他給予她遞增愛意,就算讓他傾盡世間所有的歡喜愛慕之詞,也表述不出他對她的愛慕。
「師尊放心,師弟師妹他們沒事的,我剛剛在上方已經看到了。」說著,覃夙將懷中的她輕柔的放置在了床上。
「他們也被老魔尊混跡在了那群乾屍中,師尊在這乖乖待著,我這就去將他們帶出來。」
妤蓼看著覃夙點了點頭,為讓他放心還扯過床上的薄被蓋了上來,意思她會乖乖的等著。
對她這一舉動,覃夙唇角也綳不住,在走時微抿下也留了個少見的笑意。
關門聲響起,床上女子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妤蓼將手從薄被中伸出,顫抖著朝另一手的靈脈把去。
稍頃,她眼睫微眨下,面上算是平靜的放開了把向靈脈的手。
『十一』果然不愧是無垢山被稱為禁術的劍法。這一劍下去,她使劍的手靈脈斷裂,就連靈田中此刻也幾盡虛無。
她好像是要成為一個廢人了,這般一想她臉上泛出個略顯悲傷的笑來。
稍頃,房門處便傳來了聲響。
妤蓼以為是覃夙回來,臉帶欣喜探頭朝外看去,在下一瞬她臉上的笑僵了下來。
回來的不是覃夙,竟然是蘇慕父子。
「臨界道主,你這麼漂亮的臉蛋怎麼不笑了,啊,給我笑啊,哈哈哈哈…」蘇慕步子踉蹌的朝她靠近著,面上帶著些癲狂的笑意。
妤蓼只掃了一眼便發現了這二人的不對勁,這面上時不時扭曲的抽搐樣,他們顯然是也服了所謂的仙丹。
「站住,再過來休怪我手下無情。」說著,妤蓼手上做了召喚木劍的手勢。
然而,桌上的清塵劍只在劍鞘中輕微顫動了下,在她下一個召喚中,徑直藹然不動了。
那父子二人自然也看到了桌上的劍,二人對視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來。
蘇慕幾個大步上前,搶先妤蓼一步拿住了桌上的劍。
他將劍扔給遠處些的父親,這才蹲下身朝前方翻倒在地的妤蓼看去。
看著她咬牙還想起身的動作,他直接嗤笑出了聲。
稍頃,蘇慕見她雙肘幾個支撐還是沒能起來,他又朝近走了幾步,視線開始在她身軀挪動下的曲線掃了起來,他眸子逐漸染上了絲貪婪的欲/色。
「道主你後退些什麼,本公子是想扶您起來啊。」蘇慕說著便又要朝她伸出手。
妤蓼掃了眼他這神魂不清的樣子,看著眼前還要朝著自己身上襲來的爪子,她穩住眸中慌亂,抬首朝遠處看戲的蘇子陽厲聲道:「蘇掌門,你若想你兒子全須全尾的活著,我勸你還是做個人。」
蘇子陽在她的清斥下,眸子清醒了些許,但還是渾濁不堪的很。
「慕兒,少生些是非,我們現在是趕緊將她帶走。」蘇子陽話落朝蘇慕身前的妤蓼掃了眼。
這臨界道主果真是有些姿色,不然也不至於迷得她那徒弟五迷三道的。
但,誰讓她擋住了他們的路了呢。
既然這些所謂正道,不給他們父子二人生路的機會,那就休怪他們走聽命於魔尊的路。
只要將這女子帶著,也算是給他父子二人多了張護身牌。
得虧他在要救兒子蘇慕時,觀摩了這女子和魔尊的一戰,知道她受了重傷被她徒弟帶著在此,此刻一看沒想到是如此的重。
不過這樣也好,會咬人的貓留在身邊也危險,最好是將她給廢了。
這般一想,蘇子陽的眸子里染上了些癲狂之意。
「道主,聽明白我父親的話了嗎?我勸你乖乖的和我走。」說著,蘇慕站起身一隻腳踩上了她手背,他微碾下接著道:「否則我就斷了你這如玉的手,那就可惜了啊。」
妤蓼的手在蘇慕微施壓的力道下,血色逐漸從他的鞋底蔓延開來。
「道主真是好有骨氣啊,一聲不吭是吧!」說著,蘇慕掃了眼她倔強的臉,將腳下力道越發加重起來。
他討厭這女子微瞪向他的視線,她這雙眸子在告訴她看不起他的樣子。
那麼,一向清冷示人的她,憑什麼覃夙和蘇慕就能入她眼,先前她就能對著他們溫溫柔柔的笑……
這般一想,蘇慕腳下的力道越發加重,逼出了妤蓼一聲輕哼。
須臾,蘇慕腳的力道施壓下,下方傳出指骨斷裂發出的脆響,女子唇齒上亦有血色逐漸蔓延開來,合著她微蹙的眉目,令人見之心生疼惜。
然而,此刻這間屋子沒有人,有的之只是兩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蘇子陽此刻上前,掃了眼她這慘兮兮的樣子,眉頭一皺到:「慕兒你快點,打暈她我們直接帶走就是了,待會她徒弟要回來了。」
妤蓼聞言后,越發掙紮起來。
但只恨她此刻身上毫無靈力,又加上身上的傷勢,此刻的她還全然不如一個普通的女子。
妤蓼最富的視線便是蘇慕伸向她脖頸的手刀,拖延時間看來也不行了呢。
昏迷過去那瞬她想的是:待會覃夙回來該多難過啊,還有燕兒和孟詢他們……
須臾,屋子便成為了空屋,只余屋中紗幔因窗戶大開而四處飛揚。
不多時,門又響起了三聲輕響。
似乎在給屋內人準備時間,稍頃外邊的人才推開了門。
進屋后,覃夙眸中的欣喜止於視線掃向的空塌。
怎麼會,怎麼會沒人……他壓住心頭此前一直的不安,又朝里中走了幾步才喊了兩聲師尊。
喊了兩句,他身後跟著的師妹似乎明白了什麼,眸子也開始在這房中掃視起來。
然而,沒人的。
「大師兄,師尊她…」蘇燕兒的話止於前邊人的蹲下身,大師兄的面前有灘新鮮的血跡。
覃夙攥緊的手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個極快的起身視線朝大開的窗戶掃去。
「你就留在這休息,我去帶師尊回來。」這段極快的叮囑聲后,蘇燕兒身前便沒了大師兄人影。
蘇燕兒掃了眼遠處無風自動的窗戶,知道大師兄這是直接去追人了,她對著那方無聲地點了點頭。
平日時常泛著明媚笑意的女子,從覃夙帶她進來便一直神色萎靡,恍若換了個人。
良久,蘇燕兒才收回看向窗戶的視線,蹲下身來將手指停在了這灘血液上,眸子里開始冒出些水意來,再接下來便是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從眼眶裡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
她彷彿撐不住般的,直接抱膝坐地嚎啕大哭起來,口中還時不時抽泣地喚著師尊,師尊,師尊……
這邊,覃夙循著窗戶壓倒的痕迹一路追蹤而去。
那些壓倒的植株在告訴著他不幸的消息,師尊是被兩個人帶走的。
而且,他去了關押蘇慕的屋子看了,人沒了。
也就是說,師尊極有可能是被他和另一人帶走的。
無論此人是誰,師尊現下都有危險。
光是一想到屋中的那灘血色,覃夙的眸子便頃刻染上了血色。
是他的大意才讓師尊陷入了危險,是他輕易離開師尊身邊所鑄下的大錯,他最不該原諒的是眼前的自己。
但此刻還不到他自責的時候,此刻重要的是找到師尊人。
覃夙邊在心中默念著師尊,等我,一邊是腳下如影的瞬移,多段不停歇的瞬移下,令他冷白的臉色比雪色還要透白起來,額上的點滴水意也在提醒著他身體發透支。
但,他微閉了下眸子搖了搖頭,下刻還是一如既往的御劍朝前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只虐一下下,就一下下!當然可能連一下下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