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鮮卑(七)

第三百零二章 鮮卑(七)

戎狄無帥連連點頭,想到自己的性命此刻還在對方的手中,頭上的汗珠便滴滴答答不停的下流。

韓非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戎狄元帥,想來你也知道,其實本太守在并州投入的軍力並不多,才僅僅數萬而已。想必你也聽說,本太守乃是冀州郡守之子,可以說冀州的兵馬都是本太守的,可你知道為什麼這裡只有幾萬人嗎?」看著戎狄元帥搖頭,韓非冷笑道:「那是因為本太守要蕩平塞北草原,而你們鮮卑人也不例外,就憑你們幫助匈奴人的這一點,本太守就絕不會放過你們,哼,你以為現在在并州作戰,本太守拿你們沒辦法是不是?本太守可以告訴你,你們的大軍根本就是被我們牽制在這裡,你們若是再不回軍,本太守從冀州派出的兩支軍隊,就會攻下你們的後方,到時候,切斷你們回家的路,蕩平你族,你們便是無家可歸!哼,為了幫助於夫羅這個不相干的外人,而變成喪家之犬,你覺得值得嗎?本太守現在不是不同你商量,而是你們一定要撤軍,否則的話,你們西鮮卑便算是完了!莫要忘記,連匈奴和中原的各路諸侯都不是本太守的對手,彈指間便可以消滅他們,更何況爾等?不要以為,有幾甲鐵甲車就可以賴之稱雄?笑話!你們西鮮卑地處偏遠,民風剽悍,朝廷上還需要你們這些少數民族的傑出人物來管理地方,若沒有你們,朝廷也一樣會在塞北地區另外選出傑出的豪傑代為掌管地方。所以說你們不要把性命丟掉這裡,把榮華富貴讓給別人。」

戎狄元帥有點聽傻了。郭嘉卻在一邊不失時機的煽風點火,淡然說道:「戎狄元帥。你莫以為我家主公是在嚇唬你,平定爾等,只在旦夕之間。哼,經過此事,你以為,不是去對付你們鮮卑人,又回是對付誰?真以為你們那點人就能抵過大漢浩蕩天軍嗎?」

戎狄越聽越是心驚肉跳,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甘寧等大將,心中直道:沒名的都這麼厲害。更惶是名震天下的韓非了!越想他越是沒底,最後滿頭大汗的說道:「小人明白,小人一定會把韓大人的意見帶回去的!只是,這我家大王他若是不撤軍……而且,匈奴人的信使現在還在我軍大營中,若是我軍想要撤軍,這,實在是……」

「哼,區區一匈奴,又能起什麼風浪?於夫羅也不過是冢中枯骨,不到幾萬的兵馬,爾等有何懼哉?」

韓非微笑著說道:「這一點本太守自然知道,不過本太守已經想好了。只要你們同意合作,那麼於夫羅那裡並不是問題。本太守的大軍可以趁夜去攻擊他的現在老巢武州,而他於夫羅,一共就那麼一點兵馬。要不是你們來了,不過幾天就不戰自潰,又何足懼哉?當然。具體的計劃還有等你們步度根大王同意與我軍合作才可以商討,你先把的意見帶回去。不過嘛……」

韓非說到這裡。故意的拉長了聲音,直急的戎狄一臉的猴急。只見他惶恐的問道:「韓大人,這不過什麼,還請韓大人示下!」

「不過嘛,這抓你一次也不能白抓,總要有點辛苦費吧!這麼辦吧,想你是步度根的元帥,這鐵甲車的圖樣你該是知道了,就給本太守畫下來,全當是本太守勉為其難抓你的這場辛苦費了!」韓非似乎在說一再平常不過的事,一口的風輕雲淡。

勉為其難?

我他娘.的有求你抓我嗎?

戎狄心裡罵個不停,哭的心都有了,不過,在心裡掙扎了片刻后,很是聽話的將鐵甲車的圖樣一一劃了出來。出於對韓非能看穿他心思的畏懼,戎狄卻是不敢有半點的馬虎,一筆一劃畫得甚是仔細,只不過,他這不太怎麼通文墨之人,耍這輕輕的筆杆子比之大刀要費力的多。滿頭大汗的戎狄在軍兵的看押下,整整忙了一夜,終於將鐵甲車的構造畫了個十之**,儘管那圖紙上的墨跡依然七扭八歪,不堪入目。

只不過,這份圖紙只是畫出了鐵甲車的籠統,比韓非等人觀察來的多也多不上太多,在審問過戎狄才知道,原來,這東西是扶羅韓得到一張圖紙后親自指揮打造的,戎狄只不過到過幾次的現場,只記下了這許多。生怕韓非會將他斬殺,戎狄連連保證,說鐵甲車的詳細也無再多!

韓非很是遵守承諾,在確定戎狄沒有說謊也炸不出多少油水后,大開營門,很痛快地放戎狄離去。看著戎狄唯唯諾諾,抱頭鼠竄的樣子,再想一想這位剛開始的那一副大義凜然,眾人無不是開懷大笑。

「主公,你說那步度根會同我們合作嗎?」典韋撥拉著大黑腦袋,問道。

「哈哈哈!」韓非哈哈大笑,眼中閃動著智慧地光輝,一付智珠在握的樣子,淡然說道:「子昭,本太守我就從來沒有想過步度根會和我們合作,這也不過是計劃的一部分,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回到主營后,韓非一面安排手下清點傷員,醫治傷者,一面糾集眾將來到主帳議事,韓非掃視了一眼帳下的諸將,搖頭苦笑道:「清點完才知道,這一仗,竟然陣亡了九百餘人,傷了不下千人,這些年來,第一次啊!真沒有想到,鮮卑居然還有鐵車陣這樣的犀利武器,倒是大大的出乎本太守的意料之外,看來這些蠻夷心思不純,這些年,做的準備不少啊!」

甘寧皺眉細細的回想了一會,出言說道:「主公,末將適才率騎兵攻打鐵車陣,順便觀察敵軍勢態,見那鐵車首尾相連,由良騎等畜力牽引,車上遍排兵器,鐵車一旦密圍。就似城池一般,端是厲害。顯然是費了鮮卑人不少心血。」

韓非點頭,說道:「鮮卑人做出如此多的鐵車。顯然是費了動用了舉族之力。不過如此本太守倒是對張將軍他們那面更放心了,因為西鮮卑王的兵力主要集中在此處,他二人取關隘,應該不是什麼難事。西鮮卑王如此窮兵默武,西鮮卑的人民生活想來必然困苦,日後奔襲西鮮卑國,只要稍施恩惠,必然成功!只要本太守想辦法滅了西鮮卑舉國打造的鐵車陣,西鮮卑將再不足為慮!」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深感韓非所說在理。

「主公,」郭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沉吟了半晌后,出言說道:「西鮮卑既然舉全國之力,不顧內務,損耗鑲鐵,打造戰車,這一點到是不足為奇,不過讓嘉奇怪的是。那鐵車製作精密,上有武器,只是鮮卑人怎麼會有智慧做出這般精密戰車?此中恐有玄機啊!」

韓非聞言拍了拍有些發麻的腦袋,懊惱的說道:「是啊。鮮卑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技術?要不是奉孝你提醒本太守,我一時間還真就沒反應過來!」

看了看有些沉悶的空氣,韓非搖了搖頭。嘆道:「算了,咱們還是先研究下這鐵甲車的構造。當務之急乃是尋找鐵甲車的破綻,破之。鐵甲車不破。縱然是勝鮮卑人也只能是慘勝,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本太守可不願意。至於這技術的問題嘛,不是眼前該考慮的!」

「主公說的對,咱們還是先將眼前的難關度過吧!」郭嘉輕一笑,將戎狄連夜畫出的鐵甲車圖紙鋪開,仔細的研究了起來。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卻說戎狄元帥倉皇地跑回了大營,而此刻,他的主子步度根正在中軍大帳發火跳著腳狂怒的叫罵韓非,畢竟,手下的的元帥居然被自己的敵人莫名其妙的抓走並且生死不知,自然令這西鮮卑的凶人勃然大怒。雖然,戎狄的武藝不是眾將最高的,但是,說起戎狄的統兵能力,無疑是他這些手下中最出類拔萃的存在。戎狄元帥、扶羅韓,一文一武,乃是步度根最為依重的左右手!

扶羅韓默默無語地坐在那裡,他的心裡也不舒服,除了他之外,大帳之中於夫羅派來聯繫鮮卑人的一名手下也坐在一旁,年紀不甚大,但是氣度沉凝,舉手投足間慢條斯文,看著不大像匈奴人,倒更像是漢人的打扮,眼中閃現著計謀的光輝,面對西鮮卑王步度根的狂暴也是無動於衷。就在這時,一名士兵跑進大帳來稟報道:「大王,戎狄元帥從敵軍大營回來了!」

此語一出,大帳之中的眾人一起色動,步度根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快叫本王的戎狄元帥進來,娘的,老子還以為他死定了呢!」

扶羅韓暗自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微笑,顯然也在為戎狄元帥擔心。而對面的於夫羅的那位手下卻是眉頭連皺,望著帳門口,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轉頭看了看身邊下手的一員匈奴人打扮的武將,只見那名武將眼中異彩連連,向那儒雅之人微一搖頭,後者會意,當下把想要對步度根說的話憋了回去,靜觀其變。

「戎狄,你是怎麼跑回來的?本王以為見不到你了呢!」不多時,戎狄元帥便隨著幾名侍衛走了進來,見進帳的果然是戎狄,步度根跨步上前,躥到了帳門處,迎面給了戎狄元帥一個熊抱,以來表示歡迎和內心的喜悅。

「回大王,屬下趁著韓非軍中的士兵不注意,打翻了看守末將的兩名守衛,奪了他們的一匹馬,這才跑了回來。」戎狄偷眼看了看一旁的兩個匈奴人,語調怪怪的說道。

「好好好,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可以逃出生天,你不愧是本王手下的元帥!不過,他娘的,你這元帥有點名不符實,居然被人家生擒活捉回去,真給本王丟臉!」步度根大力的拍著蓉狄的肩膀,看得出他是真得很倚重這個元帥,哈哈笑道:「他日陣上,可要好好給本王長長臉,多砍幾個韓非小兒的將官,給你自己長長臉,也給本王長長臉!」

還打啊?!

聽了步度根的話,戎狄卻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是在步度根的大力拍打下。身子,無形的矮上了一矮。

「敢問戎狄元帥。」正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自旁邊響起。直聽得戎狄心中一凜。只聽那個聲音接著說道:「你是乘坐自己的戰馬跑回來的嗎?」

眾人聞聲回頭看去,原來說話的人乃是那名坐在那名儒雅匈奴人下手的武將,只見他臉上帶著微笑,波瀾不驚地問道,只是那話語中有一些耐人尋味地意味,叫人聽了心中一陣地不安。

戎狄看了那名將官一眼,略一猶豫,說道:「烏維將軍,本元帥自然是騎著自己戰馬回來的。有什麼不對嗎?」

「如此說來,戎狄元帥一定很辛苦吧,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大王就應該讓元帥下去休息了!」烏維的臉上古波不驚,眼珠轉動了幾下,轉身對步度根建議道。

「哈哈,你看看,本王倒是只顧著高興了,忘記了元帥你之勞苦。還是咱們的烏維將軍有心!戎狄啊,你就先下去休息吧。」步度根看了看戎狄頂著的一對熊貓眼,點點頭,大笑道。

「這……末將告退。」戎狄看了大帳內眾人一眼。猶豫了片刻,欲言又止,想了一想。向步度根說了一聲,便要轉身出去。

「等等。」步度根就算是再粗豪魯莽,此時也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這個屬下心事重重的樣子。更何況,他本也算是一個精明之人,連忙喚住戎狄元帥,問道:「戎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對本王說?」

什麼時候大王也同那個韓非一般,能看穿人的內心所想了?戎狄元帥大吃了一驚,臉色狂變,連聲說道:「大王,末將並沒有事情隱瞞你啊!」

「真的沒有嗎?」步度根聞言一愕,累年相處,彼此間可是相當的熟悉,他的這個屬下一直以來都是十分的直爽,從來沒有過這般模樣,當下心中有點不悅,然而,一時間他卻猜想不出這問題出在哪裡。

「當真!」戎狄肯定的說道。只不過,他那躲閃的目光,曝露了他的內心。

「哦?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要對我們說嗎?戎狄元帥?」烏維話聲追問道。

「呃……沒有!」戎狄元帥尋聲看向烏維,只見烏維滿臉的輕笑,可是一雙眼睛卻有一種探詢地意味,彷彿已經看穿了他的內心中隱藏的秘密,連忙低下頭去,額角,也隱隱見了汗水。

「是不是那韓非小兒危言恐嚇,要你回來說服步度根大王撤軍,並且共同出手對付我家單于,於夫羅單于?」烏維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言辭犀利的直指戎狄的痛處。

「戎狄,究竟是不是這樣!」聽了這個烏維所說,步度根終於發覺哪裡不對勁了,臉色一冷,高聲喝道。

「這……」戎狄原本就是心中有鬼,此時一聽烏維此言,登時嚇得臉色蒼白,只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弱點都已經被對方看穿。低著頭,不敢去正視步度根與烏維的目光,唯唯諾諾了半天,支吾了好一陣,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匈奴人這些天來都沒有什麼好心情,那個儒雅的匈奴人此刻一見這樣的狀況,哪還不知道烏維所言正中!臉上現出怒色,大踏步的走到了戎狄的近前,一把把戎狄元帥的前胸衣襟抓住,回頭向步度根問道:「步度根大王,你看,這事當如何處置?」

挑撥離間可是大罪責,步度根為難的看了看戎狄,說實話,縱然是真如烏維所說,步度根也無心斬殺自己的愛將,畢竟,戎狄反的並不是自己,至於匈奴,哼,不過是他兵入中原的一個借口罷了!

步度根為難,是因為此刻,他沒有台階可下!

「大王饒我一命!饒末將一命吧!」戎狄嚇懷了,連連向步度根哀求道。

「說吧,在敵營中,韓非都同你說了些什麼!不得隱瞞,饒不繞你,等你說完再說!」步度根哼了一聲,說道。

「是,是,末將這就說!」戎狄此刻哪裡還敢有所隱瞞,當即把自己在韓非軍營中的遭遇說了出來,只不過,略去了自己求饒以及獻圖的兩段,這個,打死他也不能說,因為戎狄知道,如果說了自己求饒的經過,那自己以後也別指望在軍中有什麼地位了,甚至,步度根估計會一刀把自己砍了,他這個主子可是個狠人,幹得出來!至於獻圖,一說出來,那直接就是掉腦袋了!

步度根這才明白為何戎狄說起話來吞吞吐吐,聽了戎狄詳細的將經過講說一遍后,步度根知道戎狄並非是想要瞞住自己,而是覺的這番話不能當著匈奴人的面說出來而已,看來,是自己錯怪他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韓非讓戎狄帶回來的話還是有一些道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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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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