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何為愛情？

符風直接駕馭狂風奔向戰場。

許晴微抬手便要把匕首擲向遠去的符風，但是被沈南飛阻止。不知道為何，剛才還在與許晴微保持距離的沈南飛，現在卻主動走向了許晴微。

腳步很輕緩，彷彿整個人都放鬆，看著眼前的許晴微，本來蓬鬆的頭髮早已被雨水打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的妝依舊沒有花，半永久么？

微笑著搖頭，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依舊大雨傾盆。

啪。

沈南飛打了一個響指。

強烈的靈元波動撕開暴雨，寬大的黑色雨傘於半空中張開，長長的傘柄向下延伸，最終直立與渾濁的積水之中，但是很快，模糊的地台從積水中升起。

沈南飛踏前一步欲要站上地台，於是地台便有了實體，少年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渾身的水汽即刻飄離身體，下一個瞬間身上的病號服就變化為一身簡約的休閑西服。

他需要一把椅子為他提供短暫的休息，於是身後便有漂亮的小椅子成型。

他需要一張桌子來擺放他的雙臂，於是身前的地台上便升起了精緻的小圓桌。

他還需要些飲品來放鬆他疲憊的精神，兩塊晶瑩剔透的冰塊便落在桌上倒滿威士忌的杯子中。

冰塊與杯壁碰撞叮噹作響，少年輕抿一口，嘴角勾起不知有什麼含義的微笑，指了指小圓桌對面緩緩成型的漂亮小椅子。

「我猜你也累了，坐下來歇一歇。」

暴雨中的許晴微，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這渾身放鬆的少年就簡單的打了個響指，一切便如夢幻一般發生了改變。

這不是她記憶中的沈南飛，他應該是一個無論何時都穿著校服，整日住在圖書館中研究靈紋的書獃子少年，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有什麼發生了改變。

他從未關注過當下最流行的衣衫，但是這一身休閑西服顯得他典雅高貴。

他從未主動喝過任何白開水以外的飲品，但是現在有冰塊在他手中的酒杯碰撞。

他從未用奇迹影響過現實，也不能影響，但是如今暴雨中屍橫遍野的精神病院卻有世外桃源誕生。

少年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眼睛像月牙一般彎起，笑得彷彿有些不好意思。

「忘記了。」

另一隻手上便出現了新的酒杯，輕輕放在空置小椅子的前方。

「百利甜，特意為你加了牛奶，嘗嘗？」

可是說他不同，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喝牛奶。

她看著杯子中還在打著轉冒著熱氣的白色酒液，坐到了沈南飛的對面。

沒有必要抗拒，他的奇迹不能影響現實，現如今突然有了這彷彿小世界主宰一般的能力，不出意外，一定是晉級到三階了，甚至在三階中也不能稱得上弱者。

能令這舒服愜意的一切憑空出現，就能隨手從空氣中抽出一把RPG，或者其他什麼大型武器，自己在二階中都不算強，更別提三階。

於是乖乖落座，舉起杯子，她自己身體里就存滿了奇迹製造的各種作用的藥劑，根本不怕這飲品里會有些什麼。

輕抿一口，裡面並不是僅僅添加了牛奶，還有著淡淡的茶香，這茶香沖淡了本來可能會有些膩的甜味，同時還有著牛奶的潤，暴雨天喝下這樣一杯熱飲，真是讓人渾身舒泰。

低頭看了這杯飲品一眼，卻發現一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精緻的白瓷托盤，上面安靜放置著一塊咖啡蛋糕。

從踏入這小小的室外桃園開始，

就有溫暖的氣流環繞在身旁，現如今早已將她滿身的水汽烘乾，將左腿疊放在右腿之上，蓋住剛才因為在暴雨中殺人而出現破損的絲襪。

望向對面不時輕抿一口威士忌的俊朗少年，這安靜舒緩的範圍彷彿回到了他們尚在學園中之時。

「你就這樣改邪歸正的么？」

「這也是攔著你的一種方式。」

許晴微的眼眸中不知何時泛起了深情，臉頰上攀起一抹緋紅，顯得她更加明艷動人。

「原來你還是愛著我的。」

沈南飛啞然失笑，「你怎麼直到我還愛著你，那你呢？」

「我自然是......」

沈南飛將其話語打斷，許晴微心底突然浮起一絲不悅，他以前從沒有打斷過自己講話！

「你怎麼確定我是真的在愛你，還是在你的奇迹作用下才愛你的呢？」

飲下一大口威士忌，空空如也的杯子中又有酒液從底部升起。

「我小小的住了個院，醫生都驚呆了，問我是不是從小吃迷幻劑長大的，我就知道，對你的一腔愛意，來源於你的奇迹。」

許晴微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歉意。

「可是由奇迹產生的愛，就不是愛了么？愛從來都不是每個人自己就可以決定的，愛的產生本身就很複雜，你記不記得那天陽光正好，圖書館靜謐無人，你在那裡學習，我才不受控制喜歡上你的，這是緣分，恰巧我擁有這種讓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的能力，我為什麼不用呢？讓你也喜歡上我，給我們一個戀愛的機會。」

沈南飛眨眨眼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開始面對的就是一個原本與你生活毫無交集的人，緣分確實很難解釋，但是喜歡不喜歡這件事是不是中間夾雜了無數的選項，你使用了奇迹的權柄，我失去了選擇愛的機會，讓我喜歡上你這件事忽略了中間無數次的選擇，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所喜歡的類型，與你不同呢？」

許晴微皺起眉頭。

「古往今來從沒有人能解釋的清這喜歡上一個人之間的無數選擇，但是這種虛幻的摸不清的能力，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身旁，能夠被我所掌握，所以我自然要用，你再看我一眼，難道我會不符合你愛的標準么？」

聽許晴微說罷，沈南飛皺起眉頭，突然站起身認真的將許晴微從頭到腳，認真的掃視了一遍。她有著自己喜歡的精緻小臉，豐盈的胸部，纖細的腰肢，充滿誘惑的渾圓長腿，還有清純的白色運動鞋......

「你是一個很好的戀愛對象，你幾乎滿足我所有對初戀的嚮往。」

聽到這裡許晴微面帶羞色，以為下一句便是沈南飛一如既往的愛。

「但是我並不喜歡你，愛是自由意志的沉淪，但是不應該有一道奇迹圈住我的感受，成為枷鎖。我的理性告訴我，你很好，但是對不起，不會有這種喜歡的感覺。標準，都是留給不愛的人的，或許多年以後，我仍舊沒有找到那個我喜歡的人，我會被安排去相親，我會在媒人所有的推薦中選擇了你，我會在日後一天一天的相處之中愛上你，但是我一開始，就是不喜歡你的。」

沈南飛又仔細地將許晴微掃視一遍。

「或許某一天，一個人出現在我眼前，她沒有如你一般漂亮的面孔，她平胸，甚至可能就是鋼板上擰了兩顆螺絲釘，她沒有你這誘惑的長腿，反而肉肉短短，她也不會穿上這雙小白鞋，反而每天都因為不夠高挑而穿著高跟鞋彌補缺陷，但是在無數的選項中，我就是喜歡上她了，怎麼辦呢？」

「我不應該是因為先喜歡上你，才有了這些標準，我應該是，喜歡上了你，才發現你的面孔，你的身材，你的穿搭，乃至你的靈魂，都很吸引我，所以我現在依然可以找到一條標準，和你講，我不喜歡你的靈魂。」

許晴微也同樣站起，觀察著沈南飛的臉龐。

「可是我掌握了這個奇迹，我可以讓所有人都喜歡我，人都是自私的，愛而不得是痛苦的，我自然會一遍又一遍地使用！」

沈南飛微笑著走到許晴微的身邊，將站起地許晴微按在椅子上。

「所以愛，對你便從此不再是稀缺品啊，你擁有這個奇迹，便會有無數的人喜歡你，所有人在你的眼中都不會有神秘感，你只是享受愛嘛，可你享受的真的是這份喜歡嗎，這不就好像僅僅是一個高級點的手機人工智慧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嗎？」

但是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輕輕叩擊這小圓桌，便有一件未完工的小飾品從空中飄落至許晴微的手中，許晴微手捧著這件好似發簪但是只完成了一半的木塊，不知道怎麼回事。

「收著吧，這是......從前那個在你奇迹下愛上了你的沈南飛的作品，實話說，完工了的這一半還挺精美漂亮，可惜，你走了，我來了，他再也沒機會刻完這把木簪子。」

許晴微有些沒聽懂，「從前......現在......你的變化確實很大呢。」

「很大很大對吧。」沈南飛展顏一笑，「畢竟確實不能嚴格的算同一個人。記住了哦，我不喜歡你。」

「我難道就不能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么？」

「不能。其他的標準都可以變，唯獨一條不能，她要純潔，要善良。」沈南飛轉過身去，看著這充滿暴雨與積水的世界，與這溫暖乾燥的小小地台成為鮮明對比。「要有正道的光呢。」

「那我的愛就是原罪么？」

「愛沒有問題，可是你的人有問題，你帶著我去做走私犯！」沈南飛哭笑不得，「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但是這時許晴微沒有再接話，她在一開始就對沈南飛進行了試探，她早已在談話中不知不覺的將自己身體中貯藏的大量藥劑發散到空中，從而可以被沈南飛吸入，這來自奇迹【真愛】的藥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無法對階位高於自己的人生效，甚至連進入高階之人的身體都做不到。但是她透過與奇迹的聯繫，能感覺到沈南飛的體內已經布滿了她的藥劑。

沈南飛並不是三階，讓她有些疑惑，但不是三階就好說，他的奇迹沒有進階，沒有發生改變，這個男孩本質上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獃子。

眼前的一切大概率就是靈紋的作用了，他的靈紋學出神入化，做到這些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不過藥劑在他體內散布得太快，有些不可思議。

但是怎麼能來得及想那麼多呢？

畢竟符風已經去幫助陳劍釗了，而有了符風的幫助，這場戰鬥誰勝誰負真就不好說，勝負的天平萬一就此發生變化，若無法取得邪神的心臟，鞠學良有曹旺達守護，得以逃出升天，殷偉成真身都不一定在這所精神病院，龔有海強大得戰鬥力也可以保證他逃出生天。

但是她可不會相信龔有海有那個心思過來救她。

到時候她必死無疑。

自身的奇迹無法對高階生效，所以她與龔有海現在得關係真的就是在靠感情維繫。

可是在她的心裡，感情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她和龔有海之間的聯繫實在是太弱了。

於是直接引爆了沈南飛體內的迷幻劑，手中匕首狠狠刺向了面前男人的脖頸。

務必一擊斃命。

刺中了！

簡直太容易，現在她可以去支援其他人了。

可是，為什麼手感有些不太對呢......

眼前的景色不斷變化，眼前的沈南飛消失不見，反而就在地台下的暴雨中，有一個落湯雞一般的男孩。

沈南飛面色蒼白，甚至因為大量的輸出靈元而渾身顫抖，不過依舊笑眯眯的看著她。

她還想再做出什麼動作，不過周身的空氣彷彿突然變成了混凝土，將她困在這裡，維持著刺出匕首的動作一動不動。

腳下的地台，身後的座椅，盛滿酒液的杯子，頭上的大傘......都在緩慢消失。

彷彿她剛才的經歷就是一場幻夢。

沈南飛走到許晴微的面前，因靈元不足而蒼白的俊俏的臉龐上，嘴唇都沒有了血色，開始微微顫抖。但他依舊知識繞著圈圈仔細觀察著許晴微。

這凝固在空中的美麗女孩真的可以稱得上藝術品，更別提，真的很符合他的審美，讓人忍不住做一些可以消磨內心慾望的事情。

但是他甚至都不曾上手摸一把。

許晴微這時瘋狂眨眼，眼神中充滿了動人的誘惑與可憐，但是沒有說話。沈南飛將她凝固在空中時，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留給她。

「楚楚可憐。」

許晴微一聽這話，眼神中突然泛起了欣喜.

這時要放她一馬，讓她活著？

只要能活著，做什麼都可以的。

可繞完圈圈走到她面前的沈南飛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她眼中濃得要滴出來的情慾。

伸手拿走許晴微手中的匕首，又緩緩將這匕首刺入她的左胸。

......匕首好像有些短？

應該是自己刺入的角度不對，他清晰記得胸部並沒有長在心臟正上方。

但從這裡刺進去，也不是自己的惡趣味，當時地台捏得有些高，而許晴微現在的姿勢是刺擊自己的脖子，是身體向前傾了很多的。

從下方刺向心臟，這都是不可避免地。

不過問題不大。

他看著眼眸中再也沒有神採的許晴微。

反正結果達到了，以後許晴微就只能是個死掉的美麗女人了。鬆開對許晴微的束縛，任由她摔落在地，積水漫過她的身軀。

將匕首隨意收起，走向遠處仍舊獃獃站在暴雨中的星燦。

最後還嘟囔了一句。

「不要驚擾我所愛的，等他自己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