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黑白天平(上)
唐朝把真氣灌入困魂囊中,在角落裡找到了趙厲所說的黑霧區域,很小的一片區域,只有巴掌大小,之前他根本沒有注意到。
隨後,唐朝用真氣裹挾住拘魂鏈,轉移進了困魂囊,放置進入黑霧之中。
「收到了。」
看到趙厲發來的消息,唐朝再次將真氣灌入困魂囊,黑霧中果然已經沒了鎖魂鏈的影子。
隨即唐朝把雜物收回困魂囊中,並有意避開了黑霧區域,做完一切,和陳子朋兩人駕車返回旅館。
當唐朝兩人進入到旅館之中,發現這裡寂靜無比,到處都透露著一股死寂的詭異。
「咳咳......」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之聲。
「什麼人!」陳子朋驚呼出聲,兩人猛地回頭,這才發現有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站在他們身後。
「你是......旅館老闆?」
唐朝細細打量一番,發現這老人穿著和旅館中年老闆一模一樣的衣服,並且左手鮮血淋漓,五個指甲蓋不見蹤影,這無一不再證明,眼前的老人就是剛才的中年旅館老闆。
可是他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變得滿頭白髮,如此老態?
甚至就連聲音都變得這麼蒼老,其中沒有任何偽裝扮演的痕迹,完全就是將死之人才會發出的那種出多進少的咳嗽聲。
要知道唐朝他們逃出去到現在返回,中間的間隔不出一個小時的時間。
難道是怨靈的影響?
「小南,沒了?」老人抬起頭,面目蒼老,滿臉皺紋,但從輪廓痕迹之中不難看出他就是那個中年老闆。
此時的老闆看向唐朝的眼中平淡如水,沒有絲毫憤怒或者恨意,唯有幾抹濃郁的悲愴怎麼也掩蓋不住。
「嗯。」唐朝不動聲色的點頭,體內才略有恢復的真氣運轉起來。
「呵......」
老闆突兀的苦笑聲了一聲,自顧自的向著唐朝他們走來,兩人瞬間警覺,但老闆和他們只是和他們擦肩而過,沒有任何攻擊的動作。
老闆繞過兩人,走到吧台之中,滿身疲憊坐了下來。
他伸出蒼老的手掌顫巍巍地撿起吧台上那張全家福,一遍又一遍在上面摩挲著,一如昨晚唐朝他們剛進來旅館那般。
「我和我妻子是大學同學......」
這時,老闆突然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她很漂亮,上大學那會兒就是我們系裡的系花。那時候的我就只是個普通學生,說白了就是吊絲,整天窩在宿舍打遊戲,學業不求上進,期末能過就行。
大二的迎新晚會上,她上台唱了一首小幸運,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就看了那一眼,我就徹底喜歡上那個女孩了。
但我這人臉皮厚,喜歡就追。我到處託人要到了她聯繫方式,又買零食小吃收買她室友,死乞白賴的追了她半年,她也終於答應我了......」
這時,老闆蒼老的臉勾動了兩下,露出一抹笑意。
唐朝上下打量著老闆,沉默不語,陳子朋則趁機悄悄溜上了二樓,去上面察看情況。
老闆耷拉著眼皮根本不在意,繼續追憶:「跟她在一起后,我開始上進,大學畢業之後,順利進入一家大型外企公司。
那時候剛入職場的我年輕氣盛,恃才傲物,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才上了兩個月,就跟傻逼經理拍桌子幹了一仗,然後就被開除了。
經理動用資源在圈子裡封殺我,導致根本沒有同行公司敢收我。
後來,我便回了家,在我父親的安排下,開起了計程車混日子。
而那時候,我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她家裡催得緊,她父母一再催她把我帶家裡面看看,可我不敢去。
失業之後,我沒房沒車沒存款,開的一個月晚累死累活爭幾千塊,堪堪夠維持一個家庭的基本開銷。
她是那麼完美的女人,漂亮、溫婉、理性,我怎麼配呢?我不想拖累她,便開始逃避她,好多次和她說分手,甚至找朋友的妹妹演情人刺激她。
可她為人太倔強,認準的事兒誰說也不改,也太聰明了,很輕易就識破了我的那些小計量......」
這時,陳子朋走從二樓走下來,在唐朝耳邊低語道:「樓上那些客人,全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唐朝看向老闆的眼神不免驚駭起來:「他殺的?」
陳子朋搖頭:「不是,屍體身上沒有外傷,肉身完好無損,但靈魂泯滅。應該是怨靈之前在他們身上下了什麼咒,現在怨靈被剿滅,那些人也跟著死了。」
唐朝點頭表示了解,兩人不再多言,繼續聽老闆敘述他的故事。
「後來在她的堅持下,我們還是結婚了。她放棄了已經應聘上的優越工作,跟著我回到長青市生活。
兩年後,我們的孩子出生,我給他取名叫何南......」
聽到這兒,唐朝終於確定了眼前男人的身份——怨靈的父親。
全家福中的男人就是他,只不過一個蒼老,一個年輕,年齡的巨大差距讓人根本無法將兩者聯繫到一起,想來是怨靈力量侵襲他肉身的緣故。
「當我抱著孩子,看著產床上的妻子,那一刻,我感覺虧欠妻子太多了。
孩子出生后,我開始沒日沒夜的跑出租,白天把車租出去,晚上自己跑夜班,我拼了命想把最好的給他們娘倆。
那些碎嘴的鄰居,表面上都說我娶了個好媳婦,長得漂亮能持家,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可背地裡,說的卻是這麼漂亮的媳婦,遲早得跟有錢人跑了......」
說完老闆停了一陣,長時間的敘說讓他蒼老的身體感到疲憊,歇了好一陣后才繼續道:「可妻子是個很體貼的人,她心疼我跑夜班傷身體,剛出了月子便到外面應聘了家公司,開始上班補貼家用。
妻子出去上班,鄰居們暗地裡說的那些話讓我很害怕,我不擔心妻子的人品,擔心的是外面世界人心險惡。
果不其然,上班兩個月後,妻子就告訴我,公司的老總看上她了,要她當情兒。
我讓妻子辭職,她不答應,因為我跑出租賺的那點錢,甚至供不上孩子的奶粉錢,家裡大半的開銷是她在承擔的。
妻子只能一邊上班,一邊應付著公司老總的騷擾,並且這些事,除了第一次之後,她從來都不告訴我,她怕我多想。
可這種事兒,她不說我也猜的出來。
每天看到應酬到很晚才回家,帶著一身酒氣的妻子。
那一刻我都恨透了自己的無能,恨透了自己當初的輕狂,像個傻x似的去跟經理干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