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命運齒輪
命運是一尊嵌在巨石里的鐘錶,遭受著經年累月的風雪和陽光。
可無論風雪亦或是陽光,鐘錶的齒輪一直在無情的轉動。
陽光會走,風雪會停,可頭頂的巨石是參天的漩渦,壓得人喘不過氣。
楚琪縮在漆黑的巷子里,她蜷縮著破爛的身體。
稍稍抬頭就看見了那尊巨石。
她管那巨石叫做厄運。
「我們拍了你的視頻,還有照片,別想著報警.....」
其中一個歹徒惡狠狠地笑著。
「還有,我告訴你,你的名字,你的家庭住址我們都知道,我們不劫財,只是來警告你,不該得罪的人不要得罪,先掂量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再做出頭鳥.....」
歹徒走後,楚琪撿起地上的裙子,用手拍了拍裙擺上沾染的灰塵,重新穿好,又將地上的手包撿了起來,掏出小鏡子,用粉撲擦去了淚痕,唇邊有一道非常淺的划痕,是剛剛兩個人其中一人手錶的划痕。
戴著十來萬的手錶,一定不是普通的小混混。
楚琪入社會早,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她太過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求救,什麼時候只能默默接受。
高跟鞋有一隻找不到了,於是她只好赤著腳走出漆黑的小巷。
此時也已至深至靜,走了許久才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
楚琪買了一盒緊急避孕藥,還買了一盒特殊阻斷葯。
她平靜的猶如冬日的海面,眼裡的水紋也都靜悄悄的。
彷彿做這一切都輕車熟路。
當路過一個小攤販時,楚琪花十元買了一雙塑料做的拖鞋,就這樣,三公里的路程,她走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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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承承夢裡夢見許多怪物,怪物從天際降落,各個張牙舞爪,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一覺驚醒,發現時鐘已經指向九點。
她揉了揉有些疲累的頸椎,然後推開套房內間的卧室門,發現楚琪正穿著睡衣在吃早飯。
她回頭時,笑的明艷:「快來承,我買了早飯,油條豆漿。」
頭上包著大大的浴巾,顯然是剛洗過澡的樣子。
穆承承覺得新奇,打趣道:「你什麼時候起來這麼早,還吃早餐?」
楚琪笑:「昨天酒沒喝到位,睡也睡不好,準備吃了睡個回籠覺。」
穆承承不疑有他坐了下來,拿起一根油條掰成小塊嚼著:「;蘭朝晉的投資款我準備退給他....」
「這都快拍完了,怎麼退?」
「我昨天晚上回來后研究了下合同,給他出份補充協議,增加保底政策和優先回款,把風投轉為固投算了....」穆承承咽了咽食物:「我不想欠他的。」
「唔,好。」楚琪乾脆又簡短的答覆,穆承承卻側眼望過去:「伱今天不正常啊.....」
楚琪轉過眼光,將油條浸入豆漿里,眼見金黃色的油條被乳白色全然包裹住:「怎麼不正常?」
「平時我一提到蘭朝晉,你不得罵他三百個回合啊?」
楚琪笑了笑:「罵也罵夠了,反正你們要退婚了,以後跟他別有瓜葛就行。」
穆承承若有所思地望著桌面:「希望就此結束,臨城殺青后我得回去處理家裡的事,我真的很擔心我爸他們還瞞著我做了別的事...」
楚琪喃喃:「再差也不過如此...」
「唔.....」穆承承附和:「再差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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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在現場發飆,說是道具組全然不配合,電話打給穆承承時,道具組的人已經罷工了三小時了。
現場演員和工作人員都緊張兮兮地等著。
這是白之帆停工養傷的第一天。
穆承承趕過去,來到監視器前,導演正氣呼呼地摸著自己的光頭:「穆總你可算來了,真是一群無賴!」
「這次是什麼事?」穆承承問。
「道具庫不出道具,說是我們拖欠工錢。」
穆承承不解:「還沒到付四期的時間,哪裡來拖欠一說?」
「我也這樣說啊!」導演攤開雙手:「他們說是組長告知的,合同到期了,我問過美術組長,他說合同是簽到今天。」
穆承承努力回想,所有人員合同都由財務和法務經手,不應該有問題,何況美術應該是導演的人才對。
如果有人鬧罷工,那麼只有一個原因。
就是昨天蘭朝晉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要撤資,這些按天結算的工人怕拿不到後面的酬金,於是作妖。
穆承承很快便辨別了利弊,看著導演說道:「導兒,美術組是誰的人?」
導演答得飛快:「製片主任。」
「好」穆承承沉著對應道:「那麻煩把主任叫來,我在現場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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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置景和道具可謂乏善可陳,簡約粗暴。
跟前幾日熱火朝天的模樣相比簡直大相徑庭。
穆承承心中唏噓。
這就是劇組,一個什麼都離不開錢的地方。
幾個穿著劇組工裝的人坐在攝像機前擋住機位不讓拍攝,見穆承承過去了也紋絲不動。
穆承承不說話,只是站在攝像機一旁等待主任到來。
過了一會兒,製片主任小跑著過來,也許是天氣太過炎熱,滿面通紅。
穆承承捻起微笑:「主任來了。」
製片主任點點頭:「我也剛聽說片場的事兒...」說罷,立刻轉頭看向那幾個擋著鏡頭的工人:「你們怎麼這麼軸,你們老大呢,叫他過來。」
工人支支吾吾:「老大生病了。」
穆承承抬手道:「沒事兒,不用叫,我想著今天恰好有人站出來,就乾脆叫您過來商討一下,咱們還有七天殺青,有些事物確實有變動.....」
每個劇組的製片主任沒有一個不是七竅玲瓏心的,於是轉了轉眼珠,說道:「穆總,這裡人多口雜,咱們去那邊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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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承承站在過道里,背脊直的像是有千斤的底氣。
「如你們所見,我跟大資方鬧掰了,他要撤資....」
「所以後面的開銷要縮減,四期酬金不能照之前的比例發放了。」
製片主任隨即便黑了臉:「可是合同都簽了,這讓我怎麼做工作。」
穆承承抱著胳膊:「怎麼做工作是你的事,合同是簽了,可有資金變動的劇組不在少數,與其大家神經兮兮的擔心,不如直接公布,願意乾的就干,不願意乾的可以起訴公司,我們有足夠的法務應對,兩年,官司也就打完了,是輸是贏都不一定,他們自己考慮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