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豹子把蘇余扛到了屋子裡,然後直接把她丟到了同樣是動物皮毛製成的毛毯鋪就的大床上。
像這樣的男人,自然是不知道憐香惜玉的,蘇余被他甩得七葷八素,還不忘擺出一個我見猶憐的姿勢。
豹子沒有著急進入「正題」,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蘇余只待過他們關押人的地方,原本以為土匪窩裡面都是破破爛爛,裝潢都是粗獷簡單的。沒有想到,這個豹子的卧室里竟然還放了不少繪了青花的瓷器,牆上還掛著一幅簪花仕女圖。就連這床都是生長緩慢的黃楊木製成的。這黃楊木稀少,所以向來只用來製作木梳或用來雕刻與硬木配合使用。
直接用黃楊木來製作整張床,還真是少見。
看來,這豹子也算是土匪里的佼佼者了。
蘇余直勾勾地看著他,與他對視。
這豹子身上有一種像是與身俱來的壓迫感,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攻擊性和侵略性。和這樣的人交鋒,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豹子伸出手捏住了蘇余的下巴,強迫她仰起頭看著自己。他的眼睛眯起,就像是打量獵物那般看著蘇余。蘇余眨了眨眼,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蠱惑人心的蛇蠍美人。
豹子開口說:「美人我也見過不少,與她們相比你的容貌稍遜。」
蘇余頓時感覺自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感覺之前自己凹的姿勢都白瞎了。
想想也是覺得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當初寫蘇余這個人物的時候沒有多下點功夫把她寫得美一點呢?導致現在她很尷尬呀?
豹子又接著說道:「不過我看得出來,你跟那些平民之女山野村婦不同,你比她們有膽量,更有自己的目的!」
他在懷疑。
蘇余知道這不是一個好跡象,得趕緊消除他的懷疑。
蘇余看著他說:「確實,我是有自己的目的。看看這屋外那麼多的男人,可沒有一個能夠入得了我的眼。有句話叫既來之則安之,我既然逃脫不了,那即使是在這裡,我也要找個能夠入得了我的眼的男人。」
豹子冷笑一聲:「你倒是挑剔。」
蘇余笑著撫上了他的手說:「只是不願意將就。」
聽完蘇余的這句話,豹子突然笑了,他說:「你倒是有點像我,跟我一樣不願將就。」
說完時候,豹子一下子推倒蘇余,壓了上來。
豹子的身軀穩得就像是一座大山,蘇余壓根就推不動,但是她又不能讓他繼續這樣下去,只能說:「寨主雖被世人說成山匪,但我看得出您做事還是很有自己的原則的,屋外那個白凈俊秀的男子我知道他,您若是用他來交換贖金,既違背了職業操守,也有可能會帶來風險。」
豹子突然停止了動作,抬起頭皺眉深思。
蘇余在想他不會是聽不懂職業操守是什麼意思吧?
蘇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乾脆接著說道:「那個男子說自己是鹽商李老爺的兒子,可我家道中落前曾見過幾次李老爺。他的兒子均已成家,年紀尚幼的只有女兒,哪有這般大的兒子。」
豹子定睛看著蘇余,問她:「你是什麼人?」
蘇余故意慢悠悠地說:「寨主,我不過是一個家道中落的柔弱女子,在這塵世間扎不了根,如今只想找個男人做依靠。您大可以仔細想想我說的話,哪有人如此這般上來就自報家門的?」
豹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捏住蘇余纖細的脖子,威脅道:「事實如此我自會判斷,但是如果你敢在我面前說假話,我會讓你比死更痛苦。」
蘇余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她相信豹子有一萬種辦法讓她可以生不如死,可她一種都承受不了。
「把外面那個鹽商兒子帶進來。」豹子沖外面喊了一句。
沒過一會兒,蕭祈澤就被帶了進來。
上次他被捅了一刀還帶著蘇余從城裡跑到了郊外破廟,可是現在只不過是被一個小土匪用力推了一下就倒在地上像是站都站不來似的。還有他那表情,一臉腎.虛的樣子,裝還裝真像。
蕭祈澤這般模樣,自然是降低了豹子的警惕性,他走到蕭祈澤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頗具危險意味地問他:「你覺得你在你老子那裡,值多少錢?」
在豹子身後的蘇余不得不驚嘆一聲這個豹子還是頗有點頭腦的,他想要探探蕭祈澤的底,還選擇了一種委婉的不容易被懷疑的方式。
蕭祈澤深吸了一口氣,又咳嗽了幾聲,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力,他說:「我父親膝下兒子並不多,但我卻是唯一一個正妻所出的兒子,你說我能值多少?」
豹子挑起一邊鋒利的眉:「十萬兩黃金,你值嗎?」
蕭祈澤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偽命題,他絕對不會在美人在懷的時候心血來潮過來問出這種問題。
他想要知道他的具體價值。亦或者,他壓根就沒相信自己是什麼鹽商的兒子。
蕭祈澤低著頭,顫顫巍巍地說:「我的父親是個商人,商人都是會權衡利弊的。他供應的都是官鹽,若是被官府知道他為了兒子給土匪頭子那麼多錢,那他的前途就斷了。」
豹子仰天長笑,笑了很久。
蘇余覺得這個笑聲頗有點嚇人,有點像動物攻擊人前發出的震懾敵人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豹子突然轉過身掐住了躺在床上的蘇余的脖子。
豹子壓低了聲音,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輕鬆得像是在曬太陽,他湊到面目通紅的蘇余耳邊說:「比起他,我覺得你看起來更可疑。」
蘇余感覺自己肺裡面的空氣在一點點耗盡,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了一樣,完全動彈不得。她看向還跌坐在地上的蕭祈澤,給他使眼色:大哥,我幫你做的事情都完成了,你倒是救救我呀!
可是,蕭祈澤像是完全看不懂她的求救信息一般,照樣呆坐在原地。
蘇余漸漸放棄了希望,只不過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去見閻王了,都怪蕭祈澤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自己幫他做事,興許還能夠多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後會完全沒有知覺,還是可以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紀......
窗外響起了煙花燃起的聲音,好傢夥,這幫人擱這兒慶祝呢。
豹子抬起頭了,下一面他的脖子側邊就被插.進了一把棱形的匕首。
豹子的手情不自禁地鬆了,頓時有新鮮空氣進到了蘇余的肺部。
她咳嗽了幾聲,躺在原地不敢動。
握著匕首的人正是蕭祈澤,他的眼神變得堅定凌厲,不像剛才那樣怯懦閃躲。
豹子當然知道自己情況很不妙,但似乎不甘這樣受人擺布,剛想動就被蕭祈澤呵止了:「別動,你要是動一下我的匕首就深一分。你可別跟我比快,畢竟我的武器已經在你的血肉里了。」
此時此刻,豹子的聲音也變得不再冷靜,但他還是極快地分析:「你是官府派來的。」
蕭祈澤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兵部的八陣圖少了一卷,你藏哪兒了?」
「沒有,不再我這裡。」豹子急忙否認。
蘇余看到蕭祈澤的嘴角勾起一個近乎殘忍的微笑:「你若是死了,估計連個給你收屍的人都不會有。可如果你說出八陣圖的下落,我給你十萬兩黃金,讓你帶著你的弟兄遠走高飛。」
這個條件確實很誘人。
豹子脖頸出的鮮血順著冰冷的匕首流了下來,滴在了蘇余的臉上。
蘇余甚至不敢伸手擦去帶著腥味的鮮血。
豹子反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蕭祈澤悠悠道:「沒有憑什麼,而是你只能選擇相信我。」
豹子被蕭祈澤說得沉默了。
蕭祈澤大概是覺得時間耗太久了,想讓豹子快點做出選擇,他在屋子裡比了一下手勢。屋子裡比外面亮,外面的人可以看到影子。
他的手剛揮下去,外面就響起了慘叫。
很明顯,豹子外面的弟兄已經被蕭祈澤的人控制了。
豹子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然後說:「八陣圖確實在我這裡,它就被我藏在那幅畫後面。」
蘇余和蕭祈澤同時順著豹子指的地方看去。
剛才蘇余還很奇怪他的這間屋子怎麼裝潢得一點不像土匪窩,原來是為了藏東西。
蕭祈澤手上沒有松,拉著豹子走到畫前,豹子取下畫,然後敲了敲旁邊空心的牆,畫後面的暗格便被打開了。
蕭祈澤伸手拿出八陣圖,剛準備打開看,豹子就推了蕭祈澤一把,然後轉身之逃離。
蕭祈澤心思在八陣圖上,一時沒注意被他鑽了空子逃離了。
屋外都是蕭祈澤的人,他知道自己無路可逃,於是便轉身抓住了蘇余,鉗住了她的喉嚨。
蘇余頓時感覺大事不妙,他不會打算用她當人質吧?天哪,她估計在蕭祈澤眼裡連地上的一根稻草都不如。
屋外的人聽到動靜沖了進來,有兩個人蘇余也是眼熟的———季同和季生。
這兩個人早就巴不得她死,更加沒戲。
果然,蕭祈澤立刻嘲笑和諷刺了豹子愚蠢的行為:「你以為你這樣做有用嗎?」
豹子手上用力,咬牙說:「她是你們的同夥吧,你們可是官府的人,可不能見死不救。」
蘇余都忍不住說豹子天真,他這個腦子怎麼當上寨主的?果然,大家對於好壞之分還是很片面的。
蕭祈澤拿過季同手上的弓弩,對準了豹子。
豹子的身體抖了一下,把蘇余推到前面,用她的身體擋。
蘇余覺得自己也怪不了誰,只能說自己倒霉。
如果上天願意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寧願回到大宅子里和蔡姑姑那些人算計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總好過在這裡三番兩次差點丟了性命。
蕭祈澤的箭是一點一點在對準豹子的,豹子也在一點點挪動蘇余,把她當盾牌。
蘇余知道蕭祈澤不會手軟,她只能賭一把他的箭法了。
兩個人博弈了一會兒之後,蕭祈澤發了箭,蘇余果然被推了出去。然後,蕭祈澤立馬發了第二支。
蘇余嚇得蹲了下來,可豹子沒注意到第二支箭,就這樣,他被那支箭射中了胸口,龐大的身軀倒了下去。
蘇余聽見豹子倒地的聲音,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胸口被打了一拳。
她轉頭看著面無表情的蕭祈澤,這個少年依舊波瀾不驚,像是春日下平靜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