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樹欲靜而風不止二
宋原和貝兒正在奮力戰鬥。
匪首頭目被宋原削掉了腿上的一塊肉后,疼痛像一劑猛葯,刺激到他更加的暴戾、兇殘。
這個身材高大的賊頭,武功不弱。兩人經過百十回合的打鬥,賊頭的劍刃已成卷狀。
宋原的劍刃中間部分的劍刃也是捲起了的,但劍尖依然鋒利,他刻意用劍的中間去擋刀,避開劍尖,這樣,打到最後,劍還能用。
賊頭把長劍一扔,從腰間撥出一把短劍。
宋原一看,殺豬的機會來了。
短劍,只能短距離刺殺,宋原最擅長的雙影劍,最適宜這種近身戰。
賊頭迫近宋原,一劍刺來。
宋原光速般的劍刺出,畫出一道雙影的劍影,劍似在左邊,又似在右邊,兩道劍影同時出現,快到肉眼難及。
賊頭向左閃避,利劍卻刺穿了他左邊的心臟!
鮮紅的血迸噴而出,濺了床原一身。
結束了賊頭的狗命,轉身一看,貝兒及護衛們那邊,仍有二十多個賊人在打鬥,宋原立刻跑了過去。
臉朝山上,閉眼盤腿,抱劍而坐的展棠,聽得到,賊人正在十丈之內向他迫近。
他睜開眼,看見三個手舉大刀的賊人,正輕手輕腳的,打算包圍他。
這三個被展珩嚇破膽的賊人,卻不懼怕前面這個白頭老者。
有一種人,面對強者會生出遇強更強的勇氣,有一種人,欺弱怕強,這幾個人屬於后一種人。
幾個年輕人對付一個花甲老者,何懼之有。
待到這些賊人走到一丈之距,展棠便緩緩站起。
這幾個人看見這個老者似有氣無力的樣子,腳似乎還傷了,中間的賊人向旁邊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點頭響應,一起舉刀沖近展棠。
近點,再近點,展棠心中默念著,待賊人到了三步之內,展棠閃電般的出劍,雙影劍出擊,劍影似刺向左邊的人,實則刺向了右邊,利劍刺中了右邊賊人的喉嚨。
很快,飄忽不定的雙影劍,一劍刺進中間的賊人,左邊的賊人見狀,嚇得趕緊跑。
老者出劍,快到肉眼難見,動作一點也沒有花甲老者的遲緩,更沒有絲毫的先兆。
完全沒法通過身體表現出的動作判斷出劍的方向,肩膀沒有微微傾則,餘光角度也沒有任何可發現要出劍之處。
三個賊人瞬間死了兩個,剩下的一個,沒命的向山腳下逃去。
「你逃不掉的,船沒了,快回來,老夫送你一程!」展棠高聲叫道,跑,展棠跑不過,只能在這,守株待兔。
他看到了噴射而出,染紅地上落葉的血,不是紅色的,是灰色的,萬物皆灰,賊者,寇者,該死。
連滾帶爬的賊人,到了河邊,發覺他們駛來的三條船不見了,正不知如何是好。
兆河寬廣,會水的也難游到對岸,河太寬,水流急,他不會水,更游不過去,返回去與同黨一道,也不行,同黨已知道他是逃兵了,逃兵的結局是被同黨殺掉。
這時,一個美貌的女子,飄然而至。
仙女打救我也!快點用法,助我回到對岸!他心中默念。
他和一起逃跑、被老太爺展棠殺死的兩個人,被匪首雇傭而來,其餘的人,都是匪首的死忠,匪首還說,打下恆喜峰,每人得白銀一千兩。
「你想過對岸?」女子微笑著問賊人。
「是,你可幫我嗎?」竟然知道自己想渡河,肯定是仙女,賊人寄望於她。
「會水不?」
「不會,可否幫我離開這裡?」
「可以,隨我來。」女子婉爾一笑,轉身向旁邊的一個山洞走去。
走到洞口,賊人疑惑,道:「這個山洞是通向恆喜庄的?」
「不是,是通向峽谷出口的,你可通過山洞出峽谷,出了峽谷,你便安全了。」女子道。
他雖半信半疑,但見對方只是個無刀無劍的弱女子,便跟著她進了山洞。
行進了幾十步,拐了個彎,又走了幾十步,一道鐵門出現在面前。
「我按著按鈕,門開了,你便進去,一直走,很快便到出口。」女子說著,轉身去按牆上的按鈕。
笨重的鐵門隨即緩緩開啟,賊人疑惑地站著,不知進不進去好。
「這扇門一天只能開啟一次,你不進去,我一鬆手,你今天便出不去了。」女子按住按鈕,側頭看向他,那清澈如水人畜無害的美目,是多麼的讓人安心。
「我進,你別鬆手!」賊人一聽,急了,今天出不去肯定沒命,山莊派人搜山,自己肯定逃不掉。
一邊想,一邊抬腳邁了進去。
門瞬間關上了。
他進去只走了一步,突然腳下踏空,整個人下墜,掉入水中!
賊人一看,自己掉進了兆河!慌亂撲騰一番,最後,沉了下去。
文薏然對著鐵門,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說過很快便到出口的啊,這便是逃兵的下場。」
拍了拍手上的塵,一副事了佛袖去的樣子。
這時,陸三娘已上了恆翠峰頂,聽到打鬥聲,一望,看見展珩的腳下躺著七、八具屍體,三個賊人正圍著他打鬥。
三娘快速奔過去,二人合力,很快收拾了這三個惡賊。
展珩對三娘說了木排被盜之事,最後道:
「師叔,你下去扶祖父回庄,祖父的腳傷未愈,不適宜走山路,我去找宋師叔他們。」
「是你背師父來的,也由你背師父回去,我去宋原那邊。」三娘道。
「好吧,我聽到宋師叔那邊的打鬥聲已弱,估計也快結束了。「
展珩說完,朝祖父的方向走去,三娘轉頭,朝著打鬥聲急奔。
陸三娘趕到宋原這邊,看見大部分賊人已死,僅剩一個,被宋原拿下,問完話,宋原用劍指著,貝兒正欲舉劍刺死他。
「慢著!」三娘急急道。
宋原聽到三娘的聲音,放下劍,問:
「娘子,何事?」
三娘走近宋原,附耳說了幾句。
宋原點頭,對賊人鏗鏘說道:
「狗賊!爺今兒饒你一條狗命,你回去跟盜走木材的狗賊說,叫他快快將木材送回恆翠峰木場,不知悔改者,殺全家!
所有盜賊,會被拋下兆河,恆喜莊園的所有土地,不會掩埋侵犯者,無恥的狗賊,不配葬身於這裡!再有來犯者,來兩個,殺一雙!滾吧!」
賊人死裡逃生,趕忙向著宋原,頭抵地叩了一通,兩個護衛押著他,向著恆喜峰峽谷的出口走去。
文薏然聽到響切山谷的打鬥聲,越來越弱,知道大勢已去,她季叔準備了多年的謀划,又失敗了。
她頹坐在山石上,回想起當初的一切。
她,並不叫文薏然,她叫李環春,六歲那一年,她的父親李炳榮,帶了二十多個人,硬闖恆喜峰。
他們從峽谷硬攻,當時,山莊連護衛都沒有,只有展棠和宋原夫婦。
就這三個人,硬生生的打死了十六個人,她的父親,也在這十六個人之中。
其餘的十二人,見頭領已死,紛紛投降,後來,成了恆喜山莊的坑民。
這些年,她的季叔李鈺松,一直準備著給他的家兄報仇。
終於,他們等到了機會。
李鈺松的手下來報,說恆喜山莊的少主隻身上路,宋原並無出庄,沒有像獵豹一樣警醒宋原跟著,李鈺松覺得機會到了。
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宋原的對手,但展家那個少主,卻有文章可做。
李則堅和李鈺松一拍即合,想出了一條美人計,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便能把恆喜山莊奪了過來。
當展珩踏入了西慶城,進了食店,要了肉卻沒要酒,他便買通食店的侍者,虛說店家送酒,讓展珩喝下三斤烈酒,然後,偷了他的丹藥,卻故意讓他發現自己,一步步的,讓他上套。
那壺文家不外傳的酒,還有那本買來的族譜,是李鈺松花了大價錢,從一個文家的後人處獲得,在族譜加上文則堅等人的名字。
順利的取得了展珩的信任,訂下婚約,許下誓盟,她也順利的跟隨著他進入了山莊。
見過展珩的長輩時,她穿上她娘親的衣裳,她爹死後,她的娘親不久也氣絕身亡,她在她娘親的衣裳上綉了幾朵小黃菊,悼念她死去的父母,進庄后,她時常穿上這身衣裳,提醒自己要報仇雪恨。
之後,她便知道,自己不被展珩的長輩們信任,讓她住在遠離主人,近著下人的山谷庭院,讓曹階這個護衛頭目監視著她,分明是不信任她。
「我的長兄還沒成親,我做弟弟的不能越過長兄的頭」,大條道理壓著,她只能想別的辦法。
於是,她一步步的,引導他砍樹,引導他將木材泡在河裡。
但這個看似遇笨的展珩,實則是個人精。
他竟然知道珍貴木材的儲藏方法,沒有聽信她將全部的木材放入兆河,沒有聽她的話,讓坑民多耕地賣糧,反而利用深坑,藏下了大量的好木材,還有山洞藏木,神秘到連她都不讓接近。
她的兩隻信鴿,消失了一隻,她估計,信鴿被鳳凰截掉了,信中,她把山莊的機關布置畫了圖,她從展珩冷漠的態度看出,展珩已起了疑心。
放信鴿,她一般在大鷹飛去送信,不在山莊,她才敢放,誰料到鳳凰也護主。
昨天,她去到遠離鳳凰的兆河邊放信鴿,叫季叔來攻打山莊,否則,她會有危險。
接著,她去到坑民們的營地,和他們聊天,試探之下,發現他們對死去的頭兒、她的父親,並無多少懷念之情。
當她表明,自己便是他們的頭兒李炳榮之女時,他們只是漠然的看著她,不說話。
無奈,她只好利誘他們:若明天他們配合她的人攻打山莊,事成之後,山莊所有的財物,五五分。
讓她失望的是,這些傢伙,沒一個動心的,一個個也不說話,木然獃滯的看著她,沒有了半點當年熱血勇士的風彩,任憑她口生蓮花,他們的心中也難起半點的波瀾。
一人犯事,全坑人連座,他們的妻兒全部在山莊,這些人不顧及自己也要顧及家人,不會有人聽她的。
無奈,她只得走最後一步棋,將一大包從山外帶進來的劇毒藥粉,倒入小溪,倒入庄湖中。
毒死所有的人,她不可惜,但美麗的恆喜山莊從此也住不了人了,能喝的水沒了,這有點可惜,她還想自己能永遠住在這個仙境般的地方。
現在,要住,只能住在兆河邊的恆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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