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至於為何留他性命，只怕是想看到底是誰家派出的人，好在她有所防備，不然剛才倒下的便是自己。
……
留在顧家的太醫親自給宋氏診了脈，當著顧景恆的面沒說什麼，可出了內室，便對顧侯爺搖頭。
這位章太醫還算與顧家有淵源，便也沒瞞著顧侯爺，同顧侯爺說，「夫人當初生子傷了身體，實在是太孱弱了，再加上身體里本就有毒，老夫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隨意給夫人用藥，就怕藥性太猛，夫人招架不住，反而傷了根本，還是先以調理為主，保住夫人的元氣才是！」
顧侯爺聽到這話，心裡十分複雜。還沒等他同太醫多說兩句，身邊的管事便進來在顧侯爺身邊低語了幾句。
顧侯爺臉色一變，思索片刻，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宋氏，最終只是吩咐身邊人仔細伺候著，便帶著顧景恆離開宋氏的院子。
宋氏見顧侯爺腳步匆匆，接過丁嬤嬤奉上的湯藥，低聲道，「你去前院打聽打聽，是不是沈家那邊出幺蛾子了！」
丁嬤嬤應聲稱好，盯著宋氏把湯藥喝完，這次端著碗退了出去。
沒一會，丁嬤嬤便腳步極快的回來了。
她關上房門，繞過火盆……坐在床上的宋氏示意她喝下旁邊桌上的茶。
丁嬤嬤拿著茶盞坐在宋氏榻下的矮几上，咕咚咕咚喝完，用帕子擦了下嘴，仰頭同宋氏道，「這沈家的沈大人和沈夫人兩個人，帶著定親之禮來了府門口，說讓老爺歸還沈家大小姐的庚貼，就此兩府婚事作罷，兩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還去瞧了……東西全被亮了出來，排成兩列，沿著長街大概五里，動靜鬧得大的很！最可氣的……沈家大人死活不進沈府，只在府門口與老爺說話。」
宋氏一怔，雖然錯愕，卻也在意料之中。
顧家出了這等醜事，沈家心中又豈能沒恨，所以沈大人做出此舉，完全符合常理。
他也算準了老爺看重名聲，所以只站在顧府門口未入內。
即便是顧家被欺負的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明日早朝之上，少不得有人會說沈家此舉實屬常理……
若是宋氏猜得沒錯……
老爺定會囑咐管家，拿了庚貼儘快與沈家交換。
順便還會讓人送去禮物，請沈家原諒，只怕這沈家也斷然不會收下，只說從此沈顧兩家再無關聯。
畢竟，這事鬧得整個京都人盡皆知了，沈家也在帝王面前表過心意，若是收下顧家的賠禮，只怕有人會拿此事做文章，說沈家小姐還是與顧小侯爺有情。
「夫人可是要出去瞧瞧嗎？」
丁嬤嬤見宋氏從床榻上起身，也跟著站起身問。
「不了……人……顧家已經得罪了，也沒什麼好瞧的！傳熱水……」
宋氏自身子不行之後，每日都要出虛汗，此刻她也是有些乏了！
丁嬤嬤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出去傳水伺候宋氏洗漱。
宋氏將腳侵入銅盆熱水之中，輕聲開口道，「你明日一早，找個由頭出去見一見陸家的人，打探一下陸家庶女的名聲！務必要小心行事，別叫陸家人看出端倪。」
丁嬤嬤蹲下身子，伺候宋氏洗腳，「老奴知道了。」
「可老奴不明白，您大可以大大方方去打聽，為何要悄悄的？陸家庶女早晚要入府，您是她的婆母，做這些事情不是情有可原嗎？」
丁嬤嬤自小跟在宋氏身邊，雖覺得宋氏此舉多此一舉，但還是按照宋氏的吩咐本本分分的把事情辦了。
宋氏捶著自己酸痛的雙腳，道，「朝中宴會我一向極少參加，可這陸家的女兒我還是知道一二的，模樣不及沈家，那行為舉止也算不得得體，你覺得恆兒會拋棄沈家小姐當真愛上陸家庶女嗎？」
這就是宋氏所擔憂的，她怕這一切都……
先是在梅花宴上大出風采，隨後又是馬車壞了恰好遇見恆兒，剛好恆兒又遇見那陸家庶女被姨娘欺辱……
再之後就是這次除夕宮宴，那麼多人就剛好撞見此事？
為何恆兒會出現在那裡，還有那封信……
若是陸家有自知之明就不會一直咬著恆兒不放，還大放厥詞不願為妾，她一個被人撞見還破了身的女子，若是恆兒肯要她就應該燒香拜佛了。
宋氏叮囑丁嬤嬤，這次打探千萬要小心行事，最好是能找到在陸家中做事的人來問問，若是這陸家庶女當真是個蠢的，也就罷了，怕就怕她是個有野心的。
這個時候她最好是安安分分的在陸家待嫁，不然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
小雪紛紛。
沈姿站在酒樓之上，看著不遠處的顧家。
瞧著人山人海的街道，沈家送去的東西一眼望不見底。
沈姿忽然想起，顧家送來東西那日，她心底是有些期許的。
顧景恆才華橫溢，又是顧侯爺的獨子，顧候夫人眼珠子似的疼愛，周圍不乏世家小姐的追捧。
她和母親第一次去宮宴的時候，顧景恆就站在一眾公子哥裡面，是那樣的出挑。
從前的心境自她重生之後，便再也沒有了。
沈姿心有唏噓，卻並不後悔。
顧景恆不過是失了風評而已，可當年自己卻是失去了至親，她當時的痛苦，誰又能理解？
沈姿可沒那麼健忘，陸離和顧景恆對她所做的一切。
「小姐，雪下大了，咱們該回去了。」沈姿站在窗口許久，聽到凌霜在耳邊小聲道。
沈姿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走吧！」便轉身離開了。
她沒有看到，隔壁的包間內，同有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見她下樓之後，才悄然離開。
沈姿由凌霜打著傘一道慢慢走回沈府，好巧不巧，半道便瞧見顧景恆身邊的隨侍等在路口。
那隨侍對著沈姿抱拳行禮，轉而開口道，「沈小姐，公子想見您一面。」
凌霜立馬攔在隨侍身前，冷冷的開口，「顧家的家風就是如此的嗎？我家小姐與你家公子無話可說，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