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她眸色沉沉朝內室外走了幾步,掩唇在梅絲耳邊說了幾句。
梅絲通紅的眼睛一亮,拿著自己的腰牌,點頭沖了出去。
「你去打盆熱水來,我要給你家公主擦拭身子!」沈姿側身吩咐另一個宮女。
「小姐!」凌霜上前疑惑望著沈姿,「小姐,你和梅絲說了什麼?她幹什麼去了?」
沈姿攥緊了手爐,聲音陰狠冷厲,「不是說太醫已經來看過了嗎?既然已經看過了,就不妨再請宋太醫過來瞧瞧,想來太醫院裡太醫醫術高超,水平應當都不相上下。」
不多時,宮女端著熱水進來,沈姿眼淚巴巴的望著永寧。
「小姐,讓奴婢來吧!」凌霜擰著手中的帕子,開口道。
「永寧公主到底是怎麼了……您來這麼多時也不見清醒。」凌霜挽起袖子,正要替永寧擦拭身子。
崔嬤嬤卻在一旁扯著嗓子嚷起來,「我們公主金尊玉貴,怎能讓你這種粗鄙丫鬟來碰!」
沈姿凌厲的視線朝崔嬤嬤望去。
凌霜也是個潑辣的,不等沈姿開口教訓,竟一把推開崔嬤嬤,「我可是沈家大小姐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嬤嬤這樣出口傷人,莫不是覺得有人護著便可胡攪蠻纏?」
「再說你家主子在這裡昏迷不醒,你居然一點都不擔心,反而來找我的錯處,你可安的是什麼心?還是說你……」
不等凌霜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沈姿已斜眼向崔嬤嬤開口道,「我們沈家的一等大丫鬟,在嬤嬤眼中怎麼就成了粗鄙丫鬟了?崔嬤嬤當真是好大的架子!」
凌霜察覺有異,不動聲色看向神色緊張的崔嬤嬤。
崔嬤嬤畏手畏腳的縮在一旁,偷偷瞄眼看著神色凝重的沈姿,心往下一沉,忙陪著笑臉說,「今早老奴就使喚人替公主擦拭過了,沈大小姐和凌霜姑娘誤會了!」
「擦拭過了?你是當本小姐眼瞎嗎?」沈姿見這崔嬤嬤睜眼說瞎話,立即大發雷霆。
「回沈大小姐,當真是擦過了,不信你問伺候的宮女們!」崔嬤嬤有恃(shì)無恐,似有點挑釁的意味。
「這……小姐,是不是得把嘉貴妃娘娘請來?」凌霜看向沈姿,畢竟宮中小姐說話這些奴才怕不會聽的。
沈姿知道要喊嘉貴妃,可如今的情形特別明朗,只怕是嘉貴妃被什麼給絆住了,不然永寧生病這麼大的事情,嘉貴妃那邊卻沒一點動靜。
沈姿壓著怒意道,「彩月,你去一趟皇後宮里,這件事還得讓皇后做主才是!」
「這怎麼行,皇後娘娘日理萬機,母儀天下……怎好因為這些事情打擾皇後娘娘!」崔嬤嬤想著好歹這是在宮中,自然要比在外邊更加囂張幾分!
沈姿一雙冰冷入骨的眸子直視崔嬤嬤這個狗仗人勢的刁奴,厲聲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心思被挑破,崔嬤嬤被沈姿看得心裡發虛,縮在那裡不吭聲,想到這位沈家大小姐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連殺人如麻的凌王都敬她三分,她心裏面就直突突,每一次被這位沈家大小姐看一眼,崔嬤嬤就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重重頓一下。
「我這就去!」彩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崔嬤嬤,拎著宮群就朝外間走去!
沈姿在軟榻上坐下,親自接過凌霜手中的帕子,細細替永寧擦試著身體,看著一旁的崔嬤嬤,又問,「你說太醫來瞧過,來的可是宮中哪位太醫?開得又是什麼藥方?」
崔嬤嬤一個激靈,心叫不好!
剛才因為憂心永寧又忙又亂,凌霜沒顧得上,這會兒才發現,永寧公主身邊的宮女差不多被換了一半,梅絲和彩月還在,其他的她一概不認識。
凌霜小心的跟主子搭手,又小聲的提醒道,「小姐,公主身邊的宮女全部被換了,您瞧!」
沈姿腚眼一看,果真如此,她陰沉沉的開口,「敢問崔嬤嬤,公主素日里伺候的人為何不在了?」
「回沈大小姐的話,公主生病多是宮中人伺候不周所致,宮中規矩森嚴,不比沈府那麼寬厚,主子出了問題自是要拿奴才試問,所以皇後娘娘做主,全部給打入浣衣局了!」崔嬤嬤垂著眼,心虛道。
沈姿簡直要被氣笑了,胸口起伏劇烈,差點將手中的帕子撕碎,真的是一個規矩森嚴。
「皇后真是好大的架勢!公主生病她抽身乏術,但打發公主宮女她卻有時間!莫不是眼瞧著永寧昏迷,好藉此機會除掉公主?」沈姿簡直氣得胸口發疼,也不知道這皇后是真蠢還是假蠢。
謀害公主的罪名,這皇后可不敢擔,崔嬤嬤當下就慌了,忙道,「這是經過嘉貴妃娘娘允許的!」
沈姿心裡更堵了,「你這是打量著請不來嘉貴妃,蒙我是不?」
沈姿話音前腳剛落,後腳一個宮女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連髮髻也散了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
「不好了!不好了!嬤嬤……門口有兩個男人闖了進來,他們要打死我們了!」
崔嬤嬤一聽睜大了眼睛,匆匆拎著裙子往外邊跑,剛踏出門又忙折了回來,對著沈姿行禮道,「沈大小姐,還請您做個見證,若這外男闖入公主宮中,保不齊會有什麼閑話生出。」
正在擰帕子的凌霜,聞言抬頭看向神色不明的沈姿。
四目相對,沈姿給凌霜使了眼色,凌霜當即就明白了沈姿的意思,這是讓她做什麼都不要離開公主,略略對沈姿額首。
沈姿冷冷一笑,「這個時候嬤嬤會說話了?」
崔嬤嬤瞧著沈姿的反應,愣住,這沈家大小姐不是一直在意永寧公主嗎?怎……怎會這種反應,她只能硬著臉皮再次道,「沈大小姐,剛才是老奴失言了,還請您不計前嫌,與老奴一同前去才是。」
沈姿看著床上面無血色的永寧,亦是心疼不已,「前面帶路!」
來時沈姿就想過這些不幸的消息,但沒想到比她預料的更加嚴重,不過一切以永寧的性命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