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除夕家宴
臘月二十九卯時剛至，凌霜便帶著一眾婢女在沈姿房外候著。
「小姐，可要奴婢進來伺候？」
不多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進吧！」
今日是宮中家宴，自然要早些起來進宮，這也是沈姿自重生之後，第一次入宮，想來，該來的總會是來的。
凌霜看著鏡中之人，問道，「小姐今日可想穿什麼？對妝發有何要求？」
沈姿略微思考一下，「穿的話不要太過招搖，也不要太過素凈，妝發端莊一點便是。」
沈姿要求不要招搖是因現在她還不想出手，不要素凈，是因為今日乃宮中家宴，自然太過於「素凈」不好，可是有些人，偏偏反其道而行。
凌霜給沈姿換的是一件紫色暗花流雲衣裙，外頭配了一件淡青色大氅，梳得也是當下世家小姐中最流行的髮髻，頭上釵了一隻碧玉玲瓏的步搖。
應著沈姿的要求，又彰顯了世家小姐的端莊之禮。
行走之間，釵在頭上的步搖隨之搖曳，恍惚中露出少女的靈動與俏皮。
梳妝完畢，沈姿坐上去往宮中的馬車，沈父與沈母已早一步出發。
宮中下著大雪，沈姿舉著一把青傘，跟著引路宮人向芳華宮走去。
誰能想到，她又再一次的入宮。
沈姿抬眸，白茫茫的雪落在梅花枝頭，如詩情畫意一般，前世，這樣的好風景，她從未仔細看過。
正想著，忽見前面一個身影慢慢悠悠的朝沈姿走來。
只見那人一襲白色暗花織錦長裙配著白色斗篷，斗篷還鑲了一圈白白的雪狐狸毛，更襯得膚如凝脂，清淡典雅。
不得不說，配著這漫天雪景，確實與別家小姐不同。
她撐著一把紅色梅花傘，見到沈姿，她才將傘面移開，露出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語調帶著幾分調侃，「原來是沈家小姐，許久沒見，別來無恙啊！」
沈姿捏緊袖中的拳頭，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此刻只有這尖銳的疼痛才能讓她保持理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害她至深之人----陸離。
那個因顧景桓將她送入深淵的人。
沈姿想起上一世，面上卻不改顏色，只聲音冷漠一字一頓道，「許是許久沒來宮中，不知陸小姐何時入宮成了婢女？既是如此，按宮中規矩，陸小姐請前面帶路吧！」
「帶路？」
陸離聽到這話，眼角泛起一片笑意，她好似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玉手半掩著唇，笑得放肆。
「沈姿呀！沈姿！你怕是上次禁足把腦子禁壞了吧？幾月不見，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還是，一如既往的自負。」
「你該不會真以為你還是原來眾星捧月的沈姿吧？」
「現在的你，只會讓顧小侯爺覺得厭惡，你猜，若是你沒了那門親事，他還會在意你嗎？」
「你不過就是仗著沈家罷了！無知的女人，還當真以為自己是鳳凰，殊不知，連螻蟻都不如，還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真叫人噁心。」
陸離心裏面是極度討厭沈姿的，沒別的，只是因為沈姿是顧景桓未過門的妻子。
哪個女人會喜歡自己的情敵呢？
再加上沈姿她憑什麼？只因她家世好？父親身居一品？這樣迂腐的女人哪裡配做自己的競爭對手？
可偏偏，穿越到這樣的朝代，自己的父親又比不上沈姿的父親，自己又還是庶女出身，還有沈姿，那張令她痛恨的容貌，使得她不得不嫉妒，為什麼？為什麼，她長得如此漂亮？
陸離說著話，一步一步逼近沈姿。
她伸出玉手，一把捏住沈姿的下巴，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像是從中看見別的女人一般，帶著極深的仇恨。
「不得不說，你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只可惜，不討人喜歡，反倒讓人生厭。」
「若是你現在求饒，與顧景桓解除婚約，我倒是可以看在你我同為女人的份上，放過你一馬，放你們沈家一馬。」
陸離笑意燦爛，眼角眉梢滿是得意之色，似乎正等著沈姿向自己求饒，向自己下跪，磕頭認錯。
「切！」
這時，沈姿冷冷出聲。
「你切什麼......」
「啪！！!」
陸離的一句「切什麼」還未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就落在她的臉上。
聲音極大，迴響不絕，就連沈姿身後引路的宮人都嚇得冒了冷汗。
陸離臉都麻了，片刻的錯愕之後才回過神來。
「沈姿，你找死呀！」
尖叫的聲音讓周身的雪花散落四地。
陸離反手揚起手，就要打回去。
可沈姿似知道她有那麼一招，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了陸離的手腕，她惡狠狠的盯著她的眼睛，聲音平淡且冷漠，帶著一種自有的傲氣壓住了陸離。
她說，「這一把掌，是為陛下打的，宮中並未有殤，而你身為官員之女，卻一身縞素滿宮招搖，你這是在表達什麼嗎？是對陛下不滿嗎？
現在我打你一巴掌都是輕的，若是當真被陛下看見，只怕陸大人甚至陸家也要受此牽連。」
陸離聽到這話，神情一怔。
「哪......哪有那麼嚴重？你少在......少在這裡唬人，別以為我不懂宮中規矩。」
的確沒那麼嚴重，但陸離不知，陛下最不喜人穿白衣，這還是宮中一件秘事，她也是聽偶然聽永寧提起過此事。
再說了，以陸離現在的身份，怕是連正宴廳都進不去，因為宮中規矩，除夕家宴，凡是三品以下官員皆在外廳，雖說是與民同樂，但規矩始終是規矩。
她一個穿越而來之人，如何知道這些。
陸離本是不信，可沈姿如此鄭重的說出來，那眼中篤定之色，根本容不得質疑。
良久連陸離都在懷疑。
然而下一刻......
「啪！」
一個巴掌落在陸離的另一半臉上，比剛才更重的力道，更清脆的響聲。
「沈姿......」
陸離終是反應過來，她居然著了沈姿的道，要是她這身裝扮有問題，出府時她的父親便會讓她重新換一套，而不是此刻等著沈姿在這裡對著她說三道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