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闖入小林家這幢雪山別墅的神秘男人的確就是偵探們預想的兇手,因為他舒舒服服地倒在沙發上小憩片刻后便起身打開冰箱,動作熟練地將冰凍屍體裝進了一隻等身麻袋。
做完這一切后他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靠在廚房水槽邊抽起煙來,細小灰白的煙灰被毫不在意地抖落在柔軟華麗的高級地毯上,抬手看了眼手錶。
透過縫隙偷看的偵探:他在看時間?是思考暴風雪什麼時候會停嗎?
蓋著熊皮的小林夕:啊啊啊我們都是擦了鞋底才進來,他居然敢用濕漉漉髒兮兮的鞋子把地毯踩得那麼臟,還抖煙灰,當我這兒是垃圾堆嗎?!
殺人、抽煙、毀了這幢房子,所有一切都正中她的雷點。
這個男人還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嗯?」男人叼著煙,不經意地瞄了眼邊上的水槽,明明這段時間應該不會有人進出別墅,水槽壁上怎麼會有殘餘的水珠。
他正色起來,在廚房踱步一圈,探手摸了摸熱水壺,雖然裡頭沒多少水了,但在這麼冷的天氣下居然還有些許溫度,說明剛剛才有人使用過,而且對方很有可能還在這個屋子內。
男人不動聲色地抽了把菜刀,邊緩緩繞著屋子走邊審視環顧,當他經過盤旋樓梯時,除了崴腳的遠山和葉,其他三人早就交換好眼神同時沖了出來。
一個不等男人反應就快速抬腿踢飛了對方手上的菜刀,一個拿小林夕的滑雪板作竹劍朝他面門狠狠劈了下去,工藤新一近身格鬥水平不高,見不需要自己幫忙,舉起相機咔嚓拍照留證。
把人鎮壓住了后,服部平次經常圍觀老爸的下屬們審訊犯人,口氣學得像模像樣,就是還沒變聲的嗓音很齣戲,「喂!從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殺人動機是什麼,給我說!」
工藤新一:「……」
這段台詞用關西腔說出來實在太像是日本□□打手的發言了。
男人一看是三個國中生,哪怕自己處於劣勢也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閉口不言,雙手反扣在背後趴伏在地上時瞥了眼牆上的鐘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偵探們內心一下警鈴大作。他怎麼又看時間了,難道……不好!
「砰」地一聲房門被粗暴踹開,一個臉上有道傷疤的男人舉著槍邁入,這位同夥共犯不屑地嘲諷道:「還以為被條子發現了,原來是溜進來幾隻小老鼠。」
然後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制服了同伴的毛利蘭,「放開他,否則你漂亮的小臉蛋會變成什麼樣,我可不敢保證哦?」
「蘭!」
「喲,擔心小女朋友啊?別急,會慢慢輪到你們幾個的,」傷疤男沖焦急的工藤新一猖狂笑著,「誰讓你們發現了別人的秘密呢,小鬼就別玩什麼警察遊戲了,真以為在這樣的天氣會有人趕來救援?」
他踢了一腳裝屍體的麻袋,「等我們離開一把火燒了別墅,你們就留在這兒和這傢伙作伴吧,反正都是闖進來的外人,肯定會被那群吃乾飯的警察當做意外事故哈哈哈!」
笑著笑著,傷疤男忽然看到幾個國中生的表情驀地變了,方才的憤怒無措和恐懼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見鬼般驚疑不定,並且視線不停往他身後飄。
在他後背盲區,牆上的熊頭熊皮猛地自己蠕動了起來,逼真的手工製品有種無端的鬼魅恐怖,怨靈似的陰惻惻地緊貼在他身後,顯露出一半掩蓋在陰影下的熊臉和兇殘獠牙。
應付不來鬼怪的毛利蘭簡直比面對槍.口時還害怕,雙腿有些不受控制地發軟,但依舊堅強地壓制住傷疤男的同夥,想起班裡同學說的雪山恐怖傳說,差點哭出來:嗚嗚嗚棕熊怨靈附體了!
他們的神色太過真實,繞是覺得肯定在唬人,傷疤男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被小林夕一個熊頭蓋在腦袋上遮住了視線,眼前一黑。
工藤新一頓時無縫配合,挑飛了他手裡的槍。手.槍滑出去幾米遠,遠山和葉趕緊拖著腿跑出來回收,卸掉了彈夾。
幾息間情況再次反轉,所有人肩膀一松長嘆口氣——除了小林夕。
她正一手用熊皮勒住傷疤男的脖子,一邊手腳並用暴打對方!
本來就被金手指改良過的體質在極度憤怒的情緒下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小林夕單手碾壓一個成年男人,邊毆打邊破口大罵。
「我們是溜進來的老鼠?那你們這些把屍體藏在別人家冰箱的是什麼玩意兒?他**寄生在藏污納垢里的蟑螂嗎?!」
兩名偵探默默捂住了青梅竹馬的耳朵,因為有些詞確實不適合國中生聽,但也能理解小林夕發飆的原因。
「還想燒了我的別墅,誰借給你的熊心豹子膽?!」小林夕憑著感覺一拳頭砸向熊頭裡的人臉,只聽一道清脆的骨裂聲回蕩在客廳。
哇好痛!鼻樑應該斷了。服部平次總覺得自己鼻樑也一酸,忍不住心有餘悸摸了摸。
「還說警察是吃乾飯的,你以為自己能逃脫法律責任嗎?」小林夕想起了險些犧牲的松田陣平和已經領便當的萩原研二,冷笑道,「行啊,反正我還有一個月才滿十四周歲,你說如果我在這裡把你打殘,你是不是就非常希望你口中『吃乾飯的警察』支棱起來把我這個未成年定罪?」
她學著傷疤男之前威脅的口吻,微微湊近,咬字又輕又充滿危險,「別急,我會控制好力道只弄出個輕度傷殘,不會讓你太疼的。」
其他四人正想勸她別衝動,就見傷疤男身體一輕,頂著個熊頭暈倒在地上,不知道是被打的還是嚇的。
小林夕扔掉熊皮,踢了踢他的屁股,發現是真沒意識了,但還有呼吸,「切,膽子那麼小,說兩句就嚇暈了。」
遠山和葉瞅她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小林同學,剛才那些……只是嚇唬人的氣話吧?」主要是也沒多少同齡人能說出這樣的話。
「啊?那不是肯定的么,」小林夕單腳踩在男人身上五花大綁,「我才不會因為人渣毀掉自己,而且這輩子都不想多去警察局!」
「為啥,有你看不順眼的人?」服部平次聽剛才的話,並不認為她討厭警察啊。
「可以這麼說吧。」自己還沒徹底忘掉的人,當然要眼不見為凈。
毛利蘭看著咕嚕咕嚕滾遠了的熊頭,拍拍胸口彷彿劫後餘生,「還好不是棕熊怨靈,而是小林同學。」
「……」工藤新一看著暈過去的傷疤男,心想小林夕估計比什麼怨靈可怕多了。
五人守著兩個鼻青臉腫的男人和一具屍體,直到暴風雪過去後來到附近的山間小路,攔下了一位穿著冬季校園制服、騎自行車的橘發少年,拜託他領路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報警,並電話聯繫上了老師和兩位偵探的母親。
「小林同學,你剛才好像一直在看那個帶我們來的男生呢,是認識的人嗎?」毛利蘭想起對方矮矮的個子,卻非常熱情有活力,橘色的頭髮圍著橘色圍巾,像一顆雪地里的橘子那樣可愛。
「嗯……與其說認識,不如說有點眼熟吧。」小林夕回想起對方黑色大衣上的學校名稱,好像是什麼丘來著?
隱隱有些熟悉感,但柯學世界里有這號人物么?
眼前的案件比較急,小林夕暫時把這事放在腦後。警察逮捕了兩名兇手,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還湊過去講了一大堆他們分析出來的線索,說如果有什麼後續請聯繫他們。
也由於這件事,兩個年輕的偵探比原作更早結識了,即便互相吸引也一個比一個不服輸,表示下次有機會再用推理對決!
女生這邊關係倒很好,小林夕還有點遺憾,估計見識不到「你就是那個東京來的叫工藤的女人」的名場面了。
原本宮城縣當地警方還要留他們做筆錄,但已經到了學校預計返校的時間,大巴車都開來了,讓所有學生等著和只留他們幾個在這裡做筆錄都不現實。
於是小林夕就被通知,可以回東京再去警視廳做筆錄啦。
「……」
眼不見為凈,卻事與願違。
——
東京警視廳,聽說宮城縣那邊發生了一起殺人案,而目擊證人兼抓到兇手的居然是幾個去參加滑雪冬令營的國中生,還要分別回東京和大阪警局做筆錄,搜查一課的同事們紛紛過來圍觀看熱鬧。
松田陣平和伊達航去出外勤了,本來不該知道這件事的,可一回來就撞見佐藤美和子領著三個國中生去往會議室,簡直不要太湊巧。
尤其是佐藤美和子把記錄表往他懷裡一拍,「松田你來得正好,帶這幾個孩子去會議室做一下筆錄,目暮警官有急事找我。」
隨後只留下一個匆匆離開的背影,松田陣平很想說自己沒單獨給人做筆錄的經驗,轉頭一看,伊達航也去交報告了。
他只能認命接下這個活,看向一直低頭不和自己對視的小林夕,墨鏡下青綠眼眸凝視了會兒,握著記錄表往肩上一搭,「跟我走。」
工藤新一跟在後面悄悄吐槽:「他真的是搜查一課的警官嗎?」看著和老爸認識的警察不太一樣,更像被逮捕的那一方。
毛利蘭:「在背後這樣說人家不好啦,是吧小林同學。」
小林夕:不要cue我。
會議室里,松田陣平捏著筆掃了眼記錄表要填寫的內容,拉開座位坐在小林夕正對面,「姓名、年齡、家庭住址。」
小林夕很想說這些難不成你不知道么,但旁邊新蘭在又不好直接開懟,有點憋屈地開口一一回答,覺得自己有點像犯事了的未成年被警察抓來訓話。
和初次心動的人沒結果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有這種詭異的展開。
幾個簡單的問題過後,松田陣平突然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前額示意她,「這裡怎麼了?」
「啊?」小林夕伸手一摸,確實有一塊淤青,還挺疼,也許是傷疤男還有餘力反擊的時候有一下沒躲開,但當時她極度上頭,所以沒注意到。
這個位置在額角,大小和顏色不太明顯,又被蓬鬆的碎發擋著,不非常仔細是看不出來的,反正一路過來她和其他人都沒發現。
小林夕有點開心又很鬱悶,覺得到現在心裡還升起虛假幻想的她很自作多情。
「打架了?」松田陣平語氣隨意,手上唰唰地記錄著。
「……嗯。」
「打贏了沒有。」
工藤新一、毛利蘭:?
儘管他們也沒什麼來警局做筆錄的經驗,但家裡人都有或曾經從事相關工作,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這不是做筆錄應該問的重點吧?
不過說到這個小林夕就來勁兒了,在空中揮著小拳頭,「我一拳干碎了那傢伙的鼻樑!」
一抬頭,松田陣平正挑眉看著自己,眼神意思大概是:你還挺驕傲?
她瞬間又乖巧地縮了回去,垂著杏眼看桌面,彷彿上面有萬元鈔票。
而在小林夕頭頂對著的地方,旁邊的青梅竹馬驚奇看到從見面以來就沒什麼表情,散發狠厲氛圍的松田警官面容竟稍顯溫和,低頭微微勾唇,英俊五官笑起來時張揚生動、肆意不羈的氣息縈繞,似乎心情不錯。
他們面面相覷,很想問這二位是之前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