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這是人嗎

華夏國，洪昌市

這座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五千多年前就有人類在此生產生活。這裡水路交通發達，地勢險要，初唐四傑之一的王勃曾概括其地勢為「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自古以來都是重兵把守的要地。

這場籠罩華夏東南大地，連續幾十天的雨終於散場。此刻的天空，就像剛用水洗過的大玻璃，純凈清透。

這般的天空，映照出的城市，卻是混合著雨後泥土氣息的，蕭條和腐臭。

洪昌市郊的一條寬大道路兩旁，整齊排列著高大但有些枯萎的樹木，蕭瑟的樣子像是兩排無精打採的迎賓，用滿地枯黃、腐敗的落葉有氣無力的說著『歡迎』。

往日車水馬龍、繁榮喧鬧的大街上，現在已是滿目瘡痍、一片狼藉，各種各樣的汽車橫七豎八的被遺棄在路上，車身上滿滿的淤泥，不難判斷出嚴重的內澇剛剛褪去。

路面上混雜著各種垃圾，散發出濃郁的惡臭。

這是一家兩層樓的咖啡店，招牌早已不知所蹤看不出名字，玻璃大門完好沒有破碎，但滿是污垢、模糊不清。

二樓落地窗后的遮陽簾輕微晃動，幾雙眼睛時不時從窗帘縫隙處向外張望。

這裡有三個男人，其中兩個約莫二十七八歲，都是小平頭，一身黑色的西裝，但污穢不堪，顯得十分落魄。

另一個年紀稍大，略顯成熟，也是一身西裝革履，雖渾身破爛，但仍能看出價值不菲，隱隱透出一股上層精英的氣質。

「吼～」

咖啡店對面的路旁，是一家超市。那半開的捲簾門后，傳出一聲低沉、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三人聽到后都是微微一顫，神情頹廢地坐在窗前。

「別擔心，那間超市裡肯定有食物，你們看門口的淤泥上根本沒有腳印。」略成熟的男人掩飾住眼中的恐懼，率先打破沉寂，試圖鼓舞另外兩人。

沒有人回應，那兩人面黃肌瘦，眼神暗淡無光。

「放心，咱們在這裡觀察了一天，街上的都遊盪走了，超市裡那東西就一隻，正是好機會。只要一個人去製造聲響把它吸引走，另外兩個人就可以去拿食物了。」略成熟的男人繼續勸說。

「謝總！那東西速度很快，力氣又大……」

「你倆好歹也都練過，放心，你們也知道我家的實力。只要把我送到金陵軍區，我那邊有人，到時候給你們的報酬再多一千萬，食物、地位、女人，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們。」謝總打斷了那人，耐心地誘惑道。

兩人黯淡的眼神中微微亮起。

謝總繼續添火，重重地拍了幾下二人的肩膀說，「我保證，這點錢對我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一定說到做到。」然後站起身，又給了這二人一個堅定的眼神。

這二人的情緒似乎真的被感染，估計是想明白了，再這樣下去，不被吃掉也會餓死。倒不如拼一把，險中求富貴。

彼此看了一眼后，也站起身來，連忙表示忠心。

「好，有謝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謝總，咱就跟著您混了！以後可千萬要記得我們哥倆。」

這二人一掃愁雲，不停地說著恭維的好話，巴不得這擔驚受怕還吃不飽的日子，下一秒就立刻、馬上成為過去。

謝總也呵呵呵的笑著，感覺回到了從前掌控一切的時候。不過心中卻是無盡的譏諷，自己若是脫困回到軍區，這兩個小人物一旦沒了價值，還不是要被自己一腳踢開。

正在幾人心潮澎湃時，窗外傳來陣陣高亢的吼聲，這聲音幾人並不陌生，正是那些東西發現食物時，急不可待的興奮嘶吼。

嘶吼越來越密，越來越近，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吸引過來。

三人慌張地朝外張望，只見窗外街道上湧出來一百，不，應該有兩百隻人形怪獸，朝這裡奔來。

它們破爛不堪的衣服下，皮膚灰色乾癟。光禿禿的腦袋上，一對死魚肚子般的灰白眼睛渾濁無比，一張快要扯到后腮的大嘴，呲出野獸般鋒利的牙齒，還一刻不停揮舞那帶著尖銳指甲的雙手，不，貼切的說那是乾癟枯瘦的雙爪。

那只有在小說和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喪屍，此刻卻活生生，成群的在街道上撒著歡。看起來枯瘦如柴的身軀，卻充滿了力量，移動的速度竟不比正常人慢。

順著喪屍群的方向看去，它們正在追趕一個男人，準確的說，是一個臉上還帶著些許稚嫩，絕對不超過二十歲的陽光大男孩。

他一襲黑衣，背著個碩大的迷彩包，手中緊握的那把大號消防斧，看起來分量不輕。

在身後一群大恐怖的追趕下，那男生神情沒有一絲慌亂，腳下步子更是不緊不慢，還時不時回頭張望一下。那氣定神閑的姿態，怎麼看都不像在逃命狂奔，反倒更像是在悠閑地遛彎鍛煉。

樓上的三人表情不一，但都透著驚訝。那個叫謝總的男人最為複雜，惶恐中還帶著一絲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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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屍群，表情中透出一絲戲謔。這些東西的速度並不慢，但對此刻的他，絕對可以說是遊刃有餘，甚至還沒施展出全力的一半。

半小時前，他就發現了郊區的這個超市，似乎很久沒有人類踏足，找到食物的概率很高。

觀察了一會兒，為了避免被包餃子，秦羽想一次性解決掉這附近所有的麻煩，再進去超市搜查。而超市附近的那個公共廁所，無疑就是最好的戰場。

秦羽來來回回地穿梭在這條主幹道附近的大街小巷中，藏在暗處的喪屍一個個被他勾引出來。他的腳步總是要快上一拍，把屍群甩在身後，但又不至於甩丟。仟韆仦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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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要幹什麼？」謝總嚷嚷著，他自然是看出來那男生的不簡單，這麼幾圈了不但速度未減，而且看起來還有些餘力。但這行為怎麼看都不會是精神健全的人乾的。

「這是一個傻x嗎？」有一人也壓低聲音抱怨道，「自己找死，也別把喪屍都引來害我們啊！」

「怎麼辦？那小子一會兒被吃掉后，我們不就被困住了？」另一人神色驚恐的說。

「md，還以為是救星，哪知是個瘋子！倒霉死了！」謝總罵道，不過他沒有任何辦法，就連大一點的聲音都有可能引來喪屍。

就在三人死盯著窗外的情形又無能為力時，那男生突然在咖啡店門外不遠處停住腳步。那群喪屍似乎變得更為激動，一浪高過一浪爆發出更密集的恐怖嘶吼。

「我屮！趕緊滾遠一點！」樓上的三人怒罵著，差點沒壓住聲音。

隨著那男生駐足，屍群像是看到了抓住獵物的希望，呲著獠牙一窩蜂的涌過來。這三人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平時遠遠見到一兩隻都是拔腿就跑，可眼前喪屍的數量如此之多，排山倒海般的吼叫聲簡直能毀天滅地。

咖啡店的玻璃被震得顫抖不停，三人幾近崩潰，看著大批的喪屍擁堵在咖啡店門口，卻無能為力。

叫謝總的男人一屁股癱在地上，只覺得雙腿之間一股暖流，黃色的液體隨之沿著中心四溢開來。

可這三人，被死亡籠罩的密不透風，哪裡還能聞到那腥臊，腦袋中滿滿的就只有令人窒息的恐懼。

就在此刻，那男生朝後瞥了一眼，嘴角一抽，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突然加速，像一頭脫韁的野馬，帶著強勁的爆發力沖向前方公廁。

「嗖～」

那男生的身體劃出一道殘影，輕鬆避開了馬上碰到自己的幾隻喪屍，兩三步衝到了公廁牆邊，用力躍起，右腳踩上了坡道護欄，身體借勢再次發力跳起，左腳已經踩到公廁窗沿，輕輕一點，身子已經穩穩跳到了公廁的屋頂上。

「我擦！這是人嗎！」樓上還在張望的一人驚呼出聲，好在喪屍們注意力全在那男生身上，又隔著玻璃。

也難怪這人驚出聲來，公廁底部的視線被綠植遮擋，那人的角度就只能看見那男生一躍兩米多高踩到窗沿，絕對不是普通人類可以辦到的。不過這身手也確實驚世駭俗，根本沒用到手，呼吸間就躍上了三米多高的屋頂。

另一人聽到驚呼后，也起身張望，只看見那男生已經在屋頂上，而他下方，追至牆邊的喪屍們亂成一團，外圍的毫無秩序涌到前排，甚至擠翻不少矮小的同類。

很快，喪屍們緊密地擠成一個不太合格的半圈，它們高高舉起手臂，用那渾濁灰白的瞳孔死死盯著屋頂上的獵物，長長的指甲和牆壁不停的刮出刺耳聲，一副迫不及待要把獵物撕碎的樣子。

那男生慢條斯理的從包里摸出一頂鴨舌帽，一副墨鏡和口罩，『武裝』完畢后趴了下去，探出消防斧，目測了一下高度，七八十厘米的手臂加上近一米的斧柄，剛剛好，輕鬆夠到下面喪屍們的頭顱。

「噗嗤～噗嗤～」

那男生揚起斧子，猛的向下方砍去，再揚起，再砍去……密集的屍群，在這樣恰好的高度，一隻只的被輕鬆爆頭，倒地不起。

然後又會有新的喪屍擠到近處，湊過來腦袋，送上人頭。

很快，那男生下方已經堆滿喪屍的屍體。他爬起來趴到了另一個方向，果然屍群又乖巧的涌到了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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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能力量暴增后的秦羽，感覺此時就像在玩兒時的「打地鼠」遊戲，這些讓普通人類尖叫崩潰的喪屍們，一隻一隻的被砍翻，又一隻一隻的送上腦袋。

沒有思維的喪屍根本不懂攀爬和跳躍，僅保留著原始的進食本能。早已被秦羽熟知，而高度差這樣戰鬥技巧，更是不難想到。

成堆腐臭的喪屍屍體，沒多久就鋪滿了公廁的四周，黑白混雜的腦漿和污血，噴濺的到處都是。

秦羽解決完這兩百多隻喪屍后，隨手扔掉了污穢不堪的帽子和口罩，一躍而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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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電影啊？」

「武道高手？？？」

「修真者？？？」

樓上三人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倒吸涼氣面面相覷。眼前那男生絕對變.態，神態自若不說，看上去還很享受。

最後聽到超市內傳來的一聲屍吼，三人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再沒有任何聲響，也沒看見那男生從超市中走出。

「哈哈哈～同歸於盡了？」謝總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走走走，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說罷，三人裝起膽子，走出了咖啡店，小心翼翼地朝超市走去。

光線透過骯髒的大門，勉強能看清超市內的情景，滿地的淤泥中，隨地都是空的食品包裝袋和各種發霉腐敗的食物殘渣，混合著那獨特的屍臭，整個超市都瀰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三人捏著鼻子，強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躡手躡腳一點點的搜索每個角落。

「啊！」一人突然尖叫了一聲。

在第三排貨架后的盡頭處，躺著一具已被爆頭的喪屍。而它身前不遠處，有一個滿身血污的男人，背靠著幾個箱子坐在地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他身旁的地面上，還有成堆似乎剛剛拆開的食物包裝袋。

正是剛才那個變.態的男生。

「你，你去看看，那人死了沒有。」謝總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人深咽著口水，貓著身子挪了過去，哆哆嗦嗦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剛靠上就猛的一下收回。

「沒，沒氣了」這人又吞了一口口水。

「哈哈哈，太好了！他身後箱子里肯定是食物。還有那把斧子，也一起拿走。」謝總寬下心來，大笑出聲。

「滾！」坐在地上的那男生突然睜開雙眼，帶著怒意的眼神中，寫滿了不耐煩。

「你，你，你沒死？」謝總的笑聲戛然而止，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可他的反應真是夠快，馬上又換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哥們，能分一點食物嗎？我們餓了好幾天了。」

那男生瞥了一眼說話的謝總，似乎很是厭惡這種嘴臉，一言不發又閉上了眼睛。

「你……」謝總還想說些什麼，就發覺那雙犀利的眼睛又睜了開來，像死神一般的正盯著自己，他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

那男生摸出一袋牛肉乾扔了過來，再次慵懶地閉上了眼睛，嘴裡一字一句的吐出幾個字，「我盡量不殺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