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無法接受

陽光學苑,新來的體育老師堀江龍子滿是氣憤地推開校長室的大門。

「為什麼要對孩子們說只有美術才能展現靈魂！」

這幾天她發現了土井友彥因為只擅長體育，而被其他小孩子欺負。如果不是因為這種教育理念……

校長是一位儀態優雅的中年女士，她正拿著手中的水壺照顧辦公室的植物，聽到堀江龍子的話后並未有任何反應,僅是完成澆水工作后,古井無波般轉過身,淡淡詢問。

「堀江老師,您到底是因為什麼來到這裡工作的呢。」

堀江龍子激動道：「當然是因為曾聽說您的理念，您一直認為克隆人也是有靈魂的不是嗎,並且陽光學苑出身的孩子們都可以獲得一定優待,我正是想學習這裡的教育理念，將它普及到更多的地方！」

「陽光學苑的孩子能夠獲得更長的壽命，不是因為享有優待，而是因為他們在離開學校后，步入社會當看護人的這段時間,表現得比其他人更加優異，在最後捐獻時也能夠更平靜的接受。」

校長緩步走到她面前：「正好,下節課便是這屆四年級的升學講話,堀江老師也一起來吧。」

「這樣,你大概就能多少明白一些，這裡的教育理念。」

教堂里,土井友彥和其他同學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待會的講話。

坐在他旁邊的保科恭子有些興奮：「聽高年級的學長學姐說,我們升到五年級前會被告知一個真相，應該就是這次了吧！」

土井友彥點點頭：「應該是吧！」

坐在他們身後的混血女孩遠藤真実手裡捧著本書,聽到他們的談話聲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無法集中在喜歡的書本上。

真相……嗎……有點期待啊……

她喜歡思考,隱約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與老師們以及學校其他工作人員不太一樣……但是究竟哪裡不一樣又不清楚。

校長這時從側門走上講台，將麥克調整好，向小朋友們露出一個撫慰地笑容。

教堂里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

校長溫和慈愛的聲音從擴音器傳遍整個禮堂。

「……也許有人已經聽說過，但是因為這件事對於大家來說十分重要，因此由我在這裡親自告訴大家。」

「你們，並不是普通人。」校長看著底下的小朋友流露出的驚奇眼神，鼓勵般地繼續說道。

「……你們與老師、食堂阿姨和其他外面的人不同，其他普通人是漫無目的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但你們從出生起，便與生俱來一種特殊的、必須完成的使命……」

「那就是，『拯救他人』的使命。你們是作為拯救普通人所創造出來的天使，是特殊的存在。」

天……使？

遠藤真実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解。

「你們需要為生病、受傷的人，提供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給深陷困境的人們帶來希望。你們是為世間帶來幸福的天使，所以才會在這裡被小心呵護著長大，也許你們疑惑，我平時的教導為什麼過於嚴厲，這是因為你們必須具備足以配得上這個使命的優秀品格……」

「希望你們所有人，都能活出這世上最為高尚的靈魂。」

禮堂寂靜了片刻，所有人都在消化著這個，對此時只有十歲的他們而言，有些無法理解的真相。

噼啪——其中一位老師開始帶頭鼓掌。

禮堂的學生們四處張望著，也陸陸續續開始鼓掌，雖然心中仍舊有一絲不解，但這不妨礙他們知道——天使是善良美好的象徵。

隨著禮堂內掌聲雷動，同學們臉上逐漸變得開心。

土井友彥四處張望著，他注意到坐在後面的遠藤真実並未跟隨著其他同學一起鼓掌，只是獃獃地坐在座位上，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他再抬頭看向二樓體育老師的方向，剛好看到體育老師轉身離開的背景。

一串水滴在禮堂燈光的反射下晶瑩剔透，從二樓的看台滴落。

這是……眼淚嗎？

土井友彥手上與其他人一樣鼓著掌，心裡卻微微愣神。

為什麼體育老師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為我們高興？

…

門診大樓附近，柯南回想著剛才突然跑遠的少年，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那個少年恐懼的神態，簡直跟灰原哀撞上黑衣組織的時候一模一樣啊！剛才恰好也是赤井秀一和宮崎里安兩個人出來后，少年神態才突然轉變的，說不定他也和組織有一定聯繫！

他想到這裡，飛快朝少年離開的方向跑去，可惜還是有些晚，他找遍這附近也沒看到少年的身影，只能無奈返回。

赤井秀一看到柯南突然跑走，下意識要追上去，但他又想到旁邊的宮崎里安仍然是一副要爆炸的狀態，思考片刻還是留了下來。

土井友彥認識的人突然一下子都走遠了，留他一個人在這有點懵，尷尬地抱著柯南留下的足球跟二人打招呼。

「呃……你們好，我是土井友彥，剛才在跟柯南一起玩足球。」

赤井秀一禮貌介紹了他們兩個人，沒聊多長時間就遇到了返回的柯南。

「吶吶！友彥哥哥，剛才跟那個少年一起來的女生你認識嗎，可以告訴我她的聯繫方式嗎！」

「唔……」土井友彥有些為難，「我們沒有聯繫方式，只能通過醫院聯繫對方所住的地方，好像真実畢業后被分到公寓區了，如果想知道的話等一下問問恭子吧，她跟真実的關係比較好。」

站在一旁的宮崎里安敏銳地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將目光移向穿著病號服的土井友彥。

「那友彥哥哥，我們玩足球吧！」

宮崎里安已經意識到面前的青年是一名捐獻者。

他看著土井友彥眼裡滿是對足球的喜愛，拳頭悄悄攥緊，面上一片冰冷。

與那天在南加州把人綁到馬路中間的神情一模一樣。

他突然站起身，一言不發地朝醫院外面走去，不管現場的其他人，徑直離開醫院。

赤井秀一看到他的神色頭皮一緊，直接跟上去。

「柯南你留在這裡。」

有一些事情他想單獨詢問宮崎里安。

走出醫院大門，宮崎里安走到一個窄小的衚衕里。他知道赤井秀一在身後跟著，對方也沒準備隱瞞。

他沒什麼心情兜圈子，索性找個隱蔽地方解決。

「你跟上來有什麼事？」

赤井秀一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攤牌說道：「你不知道捐獻者，非常排斥醫療法案。」

宮崎里安冷笑：「怎麼，因為醫療法案不違背法律，所以你就可以接受嗎？」

「我當然也排斥。」赤井秀一認真道，「了解過的人，很少有人能夠接受。」

「那你們他媽倒是做點什麼啊！」

宮崎里安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怒吼道，「因為這些是合法的所以就都當做看不見嗎！？」

這什麼狗屁世界，比他前世的所見所聞還要更加噁心。

毀滅算了。（冷漠臉）

「了解過的人，太少了。」赤井秀一抓住他的手腕，「這中間涉及到的事情很多，我認識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正在為這件事努力，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簡單靠暴力就能解決的問題。」

赤井秀一併沒有感覺生氣，他只擔心宮崎里安容易被激怒的性格會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而且還有一點讓他更在意。

他最初對宮崎里安的第一印象是瘋狂、攻擊性強，彷彿一個時時刻刻都在炸毛的刺蝟。

但是現在已經發現，宮崎里安表面的攻擊性不過是掩蓋內心深處的……應該說善良？不對，也稱不上是善良。只能說是一些執拗的、帶著一絲天真的想法，眼中無法容下一粒沙子。

這與他的瘋狂和攻擊性相結合，這份「天真」在常人來看便顯得有些殘忍。

比如把人綁在馬路中間折磨，這種行為可能在宮崎里安來看，不過就是以牙還牙。

赤井秀一略微皺眉，心中擔憂更甚，他想到了更深一層的東西，比如，宮崎里安將要面對的那些，組織的任務。

「宮崎，組織與一些克隆人收治中心有聯繫，如果你被派去執行相關任務，你準備怎麼辦？」

宮崎里安略微發愣，然後猛然反應過來，徹底控制不住怒火。

「為什麼給我的文件里沒有提到！」宮崎里安雙手向前猛地一推，將面前的人推得後背撞在牆壁上。

「而且你是怎麼知道的？！你難道接到過這種任務？！」

「別告訴我，你他媽放任不管了？！」

赤井秀一眼神一凜，滿臉嚴肅。他在宮崎里安即將暴走衝上來的一瞬間，反制住對方。

「艹**，放開老子，赤——」

宮崎里安眼白微微泛紅，赤井秀一在他不經大腦想要喊出自己真名的時候，掐住他的下巴。

「宮崎，你到底懂不懂卧底進組織意味著什麼。」

赤井秀一盯著面前這人彷彿失去理智的雙眼，自己的聲音也忍不住拔高。

「我問你——」他哐一聲將宮崎里安推到身後的牆壁上，聲音發狠，周身散發出的嚴厲氣勢隱隱壓過宮崎里安的殺意。

「如果組織抓到一個無辜的人，拷問過後，GIN讓你當場解決掉他，周圍還有其他組織成員，你要怎麼做？！」

「你會殺了他？還是轉身跟在場所有人拼了？！」

赤井秀一看著宮崎里安怔楞的表情，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仍然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連這點都沒想清楚，就不要再繼續卧底任務了，儘早從中脫身，回你的美國去。」

赤井秀一無法眼睜睜看著一個註定會因為性格而暴露的人，繼續待在組織里。

更不想看到他自我引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