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一股窮酸氣
朝以禾一眼就看出了她眼裡的探尋,不動聲色的淺笑道:「也不算相熟,只是湊巧搭了個伴一起進京而已。祖母特意過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林氏的臉色陰晴不定,虛虛的勾擠出一個慈愛的笑臉:「那倒不是。三天之後鳳將軍的夫人要在府上辦春日宴,請了各府的女眷一塊喝茶聊天。平時都是你二堂嫂陪我出門應酬的,既然你回來了,那也該在大夥跟前露露面,我想著帶你同去。」
「全聽祖母安排。」
「好孩子,那你提前準備準備,要是缺衣裳首飾了就跟江得說,讓他給你送過來。」
朝以禾從善如流的頷首,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又敷衍了兩句才把她打發走。
晚上江如藺回來后聽她說了要去赴宴的事,眉眼間不經意間便泄出了幾分擔心。
骨肉勻停的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他沉吟了片刻說道:「聽說鳳將軍的夫人也是出身將門,性子直率,是個女中豪傑,應該也不會為難你。別的我倒是不怕,我就怕老虔婆和曾氏給你使絆子,跟那些長舌婦一塊給你臉色看。」
她點點頭,輕笑著說:「這一關早晚要過的,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我總不能縮在這個院子里不出門吧?仟仟尛哾
不說這個了,這兩天鋪子里沒再出什麼事吧?那幾個管事的還聽話嗎?」
一說起這個,江如藺的眉頭總算微微舒展開了:「他們跟我犟了兩天,我處置了幾個他們的親信后,他們便老實下來了,賬上也沒再出過什麼差錯。
自從我爹過世后,雖然江撫就接管了這五間鋪子,也換掉了其中三家的管事,但用的夥計和鐵匠大多還是原來的舊人,他們對江撫也有怨氣,自然更聽我的話。」
聽他這麼說,朝以禾也稍稍放心了幾分,雖然江家的水深,情況也不樂觀,但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三天後,林氏便帶著曾氏和朝以禾一起去了將軍府,當她們趕到的時候不少人家的女眷都已經到了,正三五成群的低聲寒暄著。
江家是商戶,原本沒資格來赴將軍府的宴,但因為他們常為朝廷打造兵器,身份又比尋常的商戶人家高些,這才勉強能擠進各府的宴會上。只聽曾氏跟其他婦人說話時奉承諂媚的語調,便能看出來這些人大多看不起商戶。
林氏拉著朝以禾的手,笑著向眾人介紹道:「這是我們家的孫媳婦,她娘家姓朝,叫朝以禾。她是從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諸位娘子以後可要多多提點她啊。」
朝以禾謙和有禮的福了福身子,算是打了聲招呼。
她還沒直起身子,就聽到周圍響起了一陣鄙夷的議論聲。
「我聽我夫君說了,江家才認祖歸宗的這個孫兒和孫媳婦都不是省油的燈!才回來沒兩天,就逼著林老夫人給他們田產、鋪面,野心大著呢!」
「我也聽說了,尤其是這位朝娘子,還能做出苛待殘害下人的事呢!嘖嘖嘖,哪個有頭有臉的人家會拿下人撒氣?」
「咱們跟她就不是一路人,看她長的妖妖精精的,一準不是什麼好東西!」
曾氏捂著嘴竊竊的笑了笑,見縫插針的說:「諸位娘子們聖明,你們說的一點沒錯!她在家一向霸道,就連祖母都得看她的臉色!你們別看她皮膚白白嫩嫩的,其實啊,她家裡是種地的!身上一股窮酸氣,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眾人瞭然的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的冷落朝以禾,甚至連厭棄都懶得掩藏,反倒是曾氏憑著一張巧嘴混的如魚得水。
有些好信兒的婦人壓低了聲音問道:「老夫人,聽說貴府開祠堂的時候,您家的三少爺還跟您強要家產了?這事是真的嗎?」
林氏低垂著眼眸,鬢角的霜白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顯眼,她期期艾艾的抹了抹眼淚:「唉,這孩子流落在外多年,難免疏於管教。但說來說去畢竟是我自個兒的親孫子,雖說他鬧這一出實在讓我寒心,可我還能真跟他計較不成?」
婦人們紛紛瞭然的頷首,同情的安慰了兩句,更坐實了朝以禾和江如藺不孝的傳言。
朝以禾也沒把這些人的態度放在心裡,日久見人心,以後總有真相大白的時候。
她端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喝茶吃點心,這時,曾氏卻主動湊到了她跟前。
曾氏難得的露了個笑臉,言笑晏晏的說:「堂弟妹,你自己坐著多悶啊,過來跟我們一塊聊聊天!」
「不用了,多謝二堂嫂。」
「那……那你自便吧,要是有事你就叫我。」說著,曾氏輕輕拍了拍她的腰,這才起身離開。
朝以禾微蹙著眉,隱隱感覺好像哪裡怪怪的,她試探著摸向自己的腰間,忽然發現腰封里鼓出來一塊,拿出來一看才看見竟然是一枚通體沒有一絲雜質的白玉扳指。
她略想了想便猜到曾氏打的什麼主意了,她冷笑著勾唇,悄無聲息的把玉扳指收進了空間里,若無其事的抿了口茶水。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一位娘子突然驚呼了一聲:「哎呀!我的扳指呢!那可是我娘生前留給我的遺物,怎麼不見了!」
曾氏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煞有介事的問道:「扳指?好端端的戴在手上怎麼會不見了呢?陶娘子,莫不是你記錯了,今兒沒戴著扳指出門吧?」
「不會!那個扳指我從來不離身!剛才……剛才我剝栗子的時候怕弄髒了,就摘下來放在桌子上了,這一轉眼就沒了!」
另外一位娘子撇了撇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懷疑是我們偷的?」
「就是!我們可不至於做出這麼下作的事!」
「咱們是不至於偷竊,可有些眼皮子淺的人……就說不準了。鄉間地頭上長大的,沒見過什麼好東西,見了金銀首飾可不得急著往自己懷裡划拉?」一位娘子陰陽怪氣的說道,視線意味深長的瞥向朝以禾。
曾氏揚起的唇角壓也壓不住,還義憤填膺的說道:「話不能亂說,我堂弟妹是沒什麼見識,可也犯不上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