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請君速入瓮，天下攻江東5
言及於此，張裕閉口不語。
但是，趙旻已經明悟，張裕話中之意。
歷史上，東漢之亡，看似亡於黃巾之亂、董卓亂政，以及賈詡禍亂天下之毒計。
但實際上，造成東漢滅亡的，歸根結底，始終只有3條因素。
也就是衛廣來先生總結而出的3點：
皇權世俗化、郡國本位化，以及士大夫家族化。
如果非要再加1條，那就是士家（兵卒、底層軍官）地位卑微化。
這幾條原因如果要展開詳述、議論，完全可以寫出1本十幾萬字的歷史人文書籍。
而我們是在講故事。
由是故，我們不討論此3點根源性問題之前因後果。
我們只說，趙旻在進許都、奉主上以從民望之後，便始終致力於，解決此3點根源性問題。
如今，關於皇權世俗化這1點，趙旻已經為大漢開疆拓土，又借太史令王立，以及巴蜀3大神運算元周群、張裕、杜瓊之口，為大漢天子重新建立人設：
天子乃天命之子的人設。
更何況，如今趙旻，正在為太子小劉嗣造勢。
小劉嗣天生啟智。
這1點，趙旻在引發邸報時，1直在強調；
許都城內諸文武重臣，更是對此看在眼中、甚至無時無刻不在對此津津樂道。
通俗來說：
小劉嗣是天降英主、天命之子的讖語，這些年，1直在流傳之中。
太史令王立，以及周群、張裕、杜瓊3人，更是為此事做了背書。
先有5星連珠，後有紫微垣中5星聚，如此天降祥瑞，加之趙旻、劉備2人為大漢開疆拓土，便足以證明這1點。
此正所謂：順天者昌，逆天者亡。毋逆天道，則不失所守。
而郡國本位化這1點……
若真正了解漢末3國，那麼不難發現：
州刺史、郡守或者王國相名為長官，卻往往「位在備員」、「清談長嘯」；
地方上操弄實權的，實際上都是州別駕、治中、功曹等本郡國之豪強。
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
2郡又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瑨但坐嘯」。
摘自《後漢書之卷6十7黨錮列傳》
這說的是，汝南太守宗資、南陽太守成瑨，每日無所事事，實權被把持在功曹等高級郡吏手中。
以至於歌謠將功曹稱為「真太守」。
這便是郡國本位化的實際表現。
然而……在趙旻強化中央集權、強勢以衛府介入地方，並且以衛府精兵震懾郡國，甚至是出動衛府精兵至各郡國治水的情況下，
如今的大漢，正在漸漸由各郡國自治，重新轉為中央集權。
尤其是，天下百姓已經越來越離不開工坊、離不開車馬行的情況之下。
至於說第3點，也就是士大夫家族化這1點……
趙旻最擔憂的，便是這1點。
因為按照如此趨勢發展下去的話，士族便會轉化為門閥。
也就是，壟斷官位、使階層躍遷成為不可能，並且最終分化皇權的門閥。
「王與馬，共天下」這句話，是怎麼出現的？
綜上所述，張裕這番話，實則大有深意……儘管張裕本人，便是妥妥的士族之1。
趙旻若要交給親兒子1個毫無隱患的大好江山，仍然任重而道遠。
只要趙旻1著不慎，這天下，便將朝著所謂的「魏晉風流」方向去發展……
對於門閥、士族而言，那確確實實是「風流」、「風骨」。
因為他們只要躺平，然後無病呻吟即可。
然而……
對於底層民眾、以及下3品的大地主「寒士」而言，這叫絕望地獄！
因為階層之間，已經被固化。
他們即便努力奮鬥1輩子，也不如門閥、勢族的那些子弟，投胎投了個好出身。
至於「士家」，那更加凄慘。
士家子，也就是兵卒及中低層軍官，與奴隸無異。
以是故，整個社會從上到下，皆瀰漫著1股子「頹喪」、「絕望」的情緒，軍隊也毫無戰鬥力。
這就是所謂「魏晉風流」的真相。
按照馬太效應計算，對於佔到全部人口百分之9十6（8成社會底層，以及1成6的大地主、落魄士族等下3品寒士）的韭菜們來說……
這種社會，是不是很令人絕望？
而史書中所謂的「魏晉風流」，正是由剩下那百分之4的「精英人士」所記載。
很不幸、很絕望吧？
就連歷史，都是由人家書寫的。
綜上所述，趙旻有理由懷疑，張裕或許是窺見了未來的某1種可能。
以是故，其人才會出言提醒趙旻，不要使這種可能，成為真正的現實。
趙旻會意之後，向張裕頷首、表示自己已經聽懂了其人隱含之意。
張裕見趙旻目光深邃而又堅定，遂放下心來。
安排妥當迎接幽、冀2州士族觀光工坊團之事後，趙旻與張裕返回趙府、拜見趙大娘不提。
眨眼間……
便到了十月十4日，也就是幽、冀2州士族到來的前1天。
這1天1大早，趙旻剛剛與1個親兒子劉嗣，以及3個繼子曹彰、曹植、孫紹結束晨練，其人之愛妾、曹家2子之生母卞夫人……
便匆匆找到滿身大汗的趙旻，稟報幽、冀2州士族，以及第3批5銖錢的相關情報。
第2批5銖錢1千萬錢，誠如張裕所言，在首批十萬錢被韓龍搶換后的第5天，便如期運抵許都。
趙旻1邊用干汗巾擦拭著精壯的身子，1邊聽著兩眼看得直冒光的卞夫人，暗暗咽著口水向自己彙報情況……
卞夫人這幾天忙於整理情報，又恰逢來了月事，因此已有7、8日未與愛郎親熱。
此時2人身處趙府後宅，因此交談便隨意許多。
「夫君……第3批9千萬5銖錢，昨日將至葉縣。
妾已遣妙才前往接應，如無意外，以妙才之速，今日巳時之前，便可運抵許都。」
對夏侯妙才，也就是「虎步關右」之神行將軍淵哥的速度，趙旻1向放心得很。
趙旻遂1笑置之。
「如此甚善也！」
卞夫人也嫣然1笑……
儘管佳人那1對妙目，始終停留在趙旻精壯的肌肉上。
「夫君……幽、冀2州之士人、豪族，昨日酉時已在滎陽縣下榻。
按照此速度，明日午時之前，其眾應可抵許都工坊。
而今許都城內城外，皆已準備妥當。工坊之貨物，妾已令車馬行壓貨1日。
只待2州士人前來，便可使其眾眼界大開。」
許都工坊之貨物，雖然每天出貨量極大，但為了那震撼人心的表演效果，趙旻還是令車馬行壓貨1日。
趙旻擦乾身子后，在卞夫人意猶未盡的目光中，匆匆穿戴整齊。
其人頷首而笑。
「如今萬事俱備，呵呵，我不信此2州之豪士，不入我之彀中。」
誠然。
此陽謀，乃是「請君入甕」之計。
趙旻以勢壓人，這2州之士人，不跳都不行。
已然穿戴整齊的趙旻，執起卞夫人的柔荑。
「阿妤，且隨我1同用飯，飯後你我同去城外工坊，再作最後1番準備。」
不知何故，當趙旻執起卞夫人溫潤玉手之時，佳人只覺自己心跳驟然加速……
這1刻，佳人只覺，自己彷彿重歸年少之時。
這1日，趙旻、卞夫人如同郊遊1般，在許都城郊的諸多工坊中來回穿梭。
中午，夫婦2人，甚至在工坊群吃了1頓簡單的工作餐。
直至近酉時（傍晚5點鐘），暮色漸漸降臨，夫婦2人忙碌完畢，方才手牽著手把家還。
這時，趙旻方才如夢初醒1般，想起來1件大事……
【作者題外話】：接著上1章繼續為您說。
即使「新君人選」是如此不堪，袁紹依然定計。可見彼時其完全斷掉「與劉協修好」的後路。
既然「另立新君」勢在必行，那袁紹交惡劉協、也便無可避免。
劉虞之立，頗疑曹操亦參與其中。
因《3國志》與王沈《魏書》均稱紹與曹操商議此事，然操拒之。很有些「此地無銀3百兩」的味道。
袁紹與韓馥謀立幽州牧劉虞為帝，太祖拒之。紹又嘗得1玉印，於太祖坐中舉向其肘，太祖由是笑而惡焉。--《魏書1武帝紀》
若曹操未參與密謀，完全不必提及。且曹操后遣使赴長安「始通貢獻」時，被李傕罵為「關東另立天子」，很明顯是指代曹操亦參與過「擁立劉虞」的舊事。
太祖領兗州牧，始遣使上書。傕、汜等以為「關東欲自立天子，今曹操雖有使命，非其至實」，議留太祖使，拒絕其意。--《魏書十3鍾繇傳》
曹操彼時作為「從犯」，已被關中諸將不喜；作為「主犯」的袁紹，在劉協眼中會是何等嘴臉，也便不言而喻了。
下1章咱們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