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腦子都裝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遭一時靜極。
南風帝臉色鐵青,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抬手指向秦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一幕。
秦逸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他在賭,賭父皇對母后還有一絲情誼。
會因為母妃之死的愧疚給他時間。
見南風帝面色似有所動容,秦逸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父皇沒有讓他太失望。
秦楓與慕容薰見勢不妙,相互使了個眼色。
「皇兄,父皇都是為你好,不惜從宮中御駕到此,你如此阻攔未免太不識好歹,往小了說你這是不孝,往大了講,你這就是忤逆犯上,罪同謀反,還不快讓開!」
「是呀皇兄,」慕容薰也站出來,「就算你不顧自己名聲,但混淆皇室血脈可是大事,萬萬不能姑息。」
她打眼一掃,許多慕容一派的官員及其家眷都紛紛應和。
「太子與太子妃言之有理。」
「逸王快讓開吧,真相如何,請當事人出來一問便知。」
眾人一起鬨,方才還有些猶豫的南風帝怒火壓頂,心頭那一絲愧疚也被拋在腦後。
取而代之的是憤怒,還有殺意。
「是你自己讓開,還是朕派人殺過去!」
秦逸的心徹底涼了,再也捂不熱的那種。
半個時辰過了不足一半,就算是死也要撐住。
「父皇,恕兒臣不孝!」
「你……」南風帝額頭青筋凸跳,「好,好,來人,給朕……」
這時。
「逸王這裡好生熱鬧?」
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看到聲音的主人,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
南風帝瞳孔猛縮,雪千御,他怎麼來了。
而且是在這個時候。
是巧合,還是……
南風帝餘光瞄了秦逸一眼,從他眼中並未見到驚訝之色。
看來他早就知道雪千御來到南風的事情,卻沒有向自己稟告過。
莫非他們之間……
南風帝視線在雪千御與秦逸之間打了一個回合。
不只是他,其餘人也紛紛露出疑惑的神色。
尤其是秦楓與慕容薰,危機感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如果雪千御助陣,就算是南風帝把位子傳給他,他也保不住。
「看來南風帝不太歡迎本王。」
雪千御環視一圈,漫不經心的語氣,卻讓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低下頭不敢直視。
南風帝換上一張笑臉,「御王這是哪裡話,朕只是突然見到你太過驚訝了,御王既然來了,應該早派人告訴朕,朕也好安排專人接待,逸兒,你也真是的,御王不說,你也不知道稟告嗎!」
這話算是赤果果的敲打了。
「不怪逸王,他也不知道本王要來的事,本王之所以過來,是來接一位老朋友。」
不等秦逸開口,雪千御率先說道:「那位老友說來逸王府看自己的小師妹,本王在客棧中左等右等不見人回去,這才找了來,本不想打擾南風帝,沒想到您竟然也在。」
頓了頓,他佯裝打量四周,「看著架勢,府里是出了事,如果有什麼本王能幫得上的,請儘管開口。」
「這……」
南風帝正猶豫著,不知如何作答。
秦楓湊過來道:「父皇,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
他還不能確定雪千御與秦逸是不是一夥的,不能貿然讓他插手。
南風帝淡淡「嗯」了聲,「是朕的家事,不勞
煩御王了。」
轉頭,剜向秦逸,「逸兒,還不快派人去叫御王的朋友!」
秦逸冷冷一笑,「恐怕要讓父皇失望了,御王找的朋友,就是賤婢口中的女干夫。」
「什麼?」
南風帝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之前折騰得最歡的杜氏母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眼神不時飄向王玉瑩。
為了避免被連累,王玉瑩只能低著頭,在心裡暗罵那兩個蠢貨。
「什麼女干夫?到底怎麼回事?」
雪千御冷聲質問,倒叫南風帝有口難言。
「這個……那個……」
南風帝看向秦楓,秦楓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
「御王,是這樣的。」
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不成想。
「荒唐!」
雪千御冷哼,「連當事人的言辭都不聽就下定論,腦子都裝到狗肚子里去了!」
這是明晃晃的罵人了。
而且是掃射了一大片,包括南風帝。
南風帝臉色有些難看,他是怕雪千御,但當著眾大臣的面,他也是要點臉的。
「御王,慎言!」
「呵,」雪千御怒極反笑,「慎言的該是你們,等真相大白,你們會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一道嘹亮的哭聲劃破夜空。
雪千御與秦逸皆是一震,是晟兒,晟兒沒事了。
在此之前,他的心一直揪著,此時才長舒了一口氣。
在場的其他人也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哭聲分明是已經落水溺亡的小皇孫秦晟。
這是……又活過來了?
難道晚側妃的醫術已經高明到如此地步?
不過這孩子的身世依舊是個謎,萬一他不是皇室血脈,就算活了,恐怕也是個死啊。
而且那位晚側妃竟然能讓逸王如此相互,不惜與南風帝對峙,這種紅顏禍水,絕對是皇室忌諱。
哪怕這次是誤會,估計也活不了太久。
可惜了那身醫術。
「父皇不是要拿人詢問嗎,可以進去了。」
秦逸閃開一條路,身後護衛紛紛撤開。
南風帝甩袖冷哼一聲,與雪千御一同進去。
此時的林非晚已經醒來多時,也聽說了晟兒在宮中發生的事,只覺得心驚膽戰,后怕不已。
同時,也心生疑惑,這一切,會不會太巧合了。
「就……就是他,奴婢親眼看到晚側妃衣衫不整的和他待在屋裡,如果奴婢再晚來一些,恐怕會見到更不堪的一幕。」
杜氏豁出去了。
就在剛剛,王玉瑩偷偷告訴她,只要她把事情咬死,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都會讓王太傅認小萍當義女。
有了這層身份,將來小萍就能嫁入高門大戶當正妻,一輩子榮華富貴。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世代為奴為婢。
「皇上,王爺,不只奴婢一個人,好多人都看到了,不信可以問問他們!」
杜氏指了指在場的那些下人。
他們一個個低著頭不敢上前。
明眼人一眼,便知道杜氏說的話不假。
南風帝看了雪千御一眼,見他沒有反應,冷聲質問:「側妃晚氏,你有什麼話說!」
林非晚根本就沒聽到他說的話。
見到雪千御的那一刻,她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晚晚,父皇在問你話。」
秦逸過來,擋住她的視線,這才回過神。
放下睡著的晟兒,福了福身。
「臣妾被舊疾困擾多年,幸得師兄前來醫治,這賤婢來時,師兄正在給臣妾施針,沒想到竟引發如此大的誤會。」
「這種借口都用,晚氏,你是編不出謊話來了嗎?如果真是施針,為什麼不讓丫鬟在場侍奉,偏偏你二人獨處!」
「師兄用的針法乃是師門不傳之秘,不能讓外人窺探。」
「死鴨子嘴硬,逸兒,這就是你一心要護的人,眼見瞞不過,竟然編出如此蹩腳的借口試圖矇混過關,這是把咱們當三歲孩子耍!」
秦逸走過去,將狐裘給她披上。
「父皇,兒臣相信她。」
「你……」南風帝恨鐵不成鋼地咬牙,「你真是詭迷心竅,無可救藥!」
「父皇,現在還不能坐實晚側妃有罪,不如我們先聽聽這位公子的解釋。」
王玉瑩一副大度賢惠的模樣,讓眾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前的男人早被餵了啞葯,根本說不出話來。
豈料,下一秒她就被「打臉」了。
只見男子狹眸微挑,盈盈一笑。
「小師妹說的沒錯,原本此針法只需要運行一個周天即可讓小師妹舊疾痊癒,結果被這賤婢衝進來打斷。」
「如果不是我收針及時,小師妹性命堪憂,結果,這賤婢竟然趁我被功力反噬之際將我手腳捆綁住。」
「後來更是不分青紅皂白毀壞我與師妹的名節,如此奴婢,當真該死!」
狹眸蹦出兩道寒光,跪在地上的杜氏與人群中的小萍嚇得臉都白了。
「怎麼可能……」
王玉瑩也不可置信,那毒藥的效果她曾親眼見證過,吃下的人這輩子都開不了口。
她也確定杜氏母女不敢騙她。
眼前的男人竟然不受絲毫影響,他到底是誰?
這時,秦楓嘲諷的聲音響起。
「呵,你如此厲害,怎麼不見江湖上有你的名號?」
他一副譏誚的表情看過去,「雪千御,我不出名嗎?」
雪千御勾了勾唇,「神醫沈翊的名號響徹四國,不過南風太子日理萬機,未聽過也正常。」
「神醫……沈翊,你說他是沈翊?」
南風帝臉色大變,真要是得罪了沈翊,和得罪雪千御也差不多呀。
萬一人家一個不高興,他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難怪之前雪千御曾言知道真相后,他們會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豈止是兩個,他想把自己抽死的心都有了。
一晚上的震驚太多,眾人都有些麻木了,只是獃獃地看著。
同樣震驚的還有林非晚,她沒想到,自己當初的一句戲言竟然成了真。
她真是沈翊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