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暖得人想睡覺
「孩子們,吃飯之前把小臉、小手都洗乾淨哈,否則不準上桌!」
蔣岱飯做完飯,對著她的七個「小兵」發號施令。
其實,幾個大的剛才都幫蔣岱干半天活了,自然是洗過臉和手的。
聽大嫂這樣說,他們又湊到臉盆前排隊,仔細地洗了洗。
幾個小的昨天洗白白了,感覺睡覺都特別香甜,今天更是爭先恐後地去洗。
要知道小孩子是最討厭洗臉的,蔣岱記得自己幾歲的時候,洗臉都是去洗水盆里蘸水呼嚕一把、兩把就完事。
記得那時候外婆還罵她:你個臟猴,真是三把屁股兩把臉,你這也叫洗臉?
說完外婆就會把她按在水盆邊,再幫她洗上幾把,洗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有些小孩小時候看著像個黑鐵蛋似的,等長大了就變白變好看了,跟他們洗臉不無關係。
既然蔣岱現在是這群小屁孩的大嫂,她一定要讓他們儘早養成清潔衛生的好習慣。
長相不賴的小孩,一個個的頂著個小黑臉,一伸手就是兩隻黑爪子,像什麼話!
梁宇沉默著,他是最後洗的,把手和臉又洗了一遍,一張瘦削的小臉還是沒有過多表情。
然而,蔣岱看得出,他整個人似乎都變柔和了許多。
他走過小八身邊,看她頭頂上的小呆毛在頭上搖啊搖的,還幫她按了按。
梁月的頭髮雖然又細又絨,但那幾撮呆毛卻倔強得很,被梁宇按了一下之後,又倔強地立了起來。
憨憨的梁凡看妹妹的呆毛好玩,手欠地去她頭上扯了兩下。
小不點梁月連番被兩個哥哥弄頭髮,立時就不高興了。
她有點害怕二哥,卻撅嘴叉腰地凶梁凡:「四哥,你討厭……你幾不幾道……你把我頭髮都弄亂了……」
她聲音有些奶聲奶氣的,有的字眼還咬不太清楚。
可模樣卻是兇巴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厲害。
蔣岱正端碗進來,就看到小傢伙正叉著腰,仰著小臉,義正言辭地教訓比她高了許多的哥哥。
她一時忍俊不禁,放下碗,一把將她從地上撈進懷裡。
「行了,小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多凶呢!來,大嫂給你梳頭髮。梁秀你也過來……梁宇,你帶弟弟們先去吃飯。」
梁秀有點不情願地挪過來,表情里有些不屑,嘴裡嘀咕:「我自己會梳頭髮,我還幫梁月梳呢……不用你梳。」
她再傲嬌,還是有點怕這個大嫂的。
蔣岱無視她的小情緒,邊給梁月梳頭,嘴裡邊說著:「我們家月兒啊!大眼睛長得水靈,再讓嫂子給梳個漂亮的麻花辮就更好看了。等家裡有錢了,大嫂再給你買個漂亮的花花戴上……」
小女孩都是愛美的,哪怕是梁小八這麼小的女孩子,聽蔣岱這樣說,感受著大嫂的手在她頭上輕柔地觸碰,小傢伙瞬間又被俘虜了。
她咧開小嘴笑得那叫一個開心,大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
梁秀一開始還抱著兩條胳膊,臉上儘是不屑和瞧不上。
待看到蔣岱的手在妹妹的頭上繞啊繞,不一會妹妹的頭頂就多了一圈的小辮辮。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完全忘記了自己不喜歡這個大嫂,要保持高冷和傲嬌了。
沒穿書之前,蔣岱雖然是個法醫,每天都在跟屍體打交道,她也是有一顆少女心的。
她下班回家,特別喜歡捧著手機看一些如何編髮辮、盤頭髮的視頻,學會之後就在家裡的小狗或玩具娃娃頭上試。
雖然,她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在自己的頭髮上編那麼好看的髮辮,但看到她的小狗和娃娃變得好看,她就高興。
現在有兩個活的小模特擺在眼前,她還能錯過這機會!
小梁月的頭髮昨天洗得很乾凈,現在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雖然髮絲細不太好上手。但她是誰,是蔣岱啊!
是他們無所不能的大嫂,編個漂亮的髮辮簡直是手到擒來。
一眾臭小子們也看呆了,一個個圍成了圈,伸長了脖子看大嫂靈巧的手在妹妹頭頂上下翻飛。
他們的娘活著的時候,也沒看到她給梁秀編這麼好看的小辮。
原來小女孩的頭髮還能編出這麼多花樣的呀!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梁宇並沒有聽蔣岱的話,去盛了飯菜和弟弟們先吃。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怎麼想的,他告訴自己,他是怕飯菜涼了,兩個小妹吃冷飯不好,跟面前這個女人沒有半點關係。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大嫂給小八編頭髮,妹妹小嘴巴咧著,笑得露出了小白牙,他的眼睛竟然有點酸澀……
給梁月編完頭髮,蔣岱拿了個銅鏡讓她照。
小梁月高興的什麼似的,一個勁地左照右照。
然後,她又跳到地上,圍著哥哥們轉,活像是一隻小陀螺。
她一會拉拉這個,一會又扯扯那個,仰著小臉,嘴巴一個勁地叭叭地問個不停。
「三哥,我頭髮好看嗎?」
「四哥,我是不是……變美了!」
「六哥……小八今天是不是不一樣了呀!」
「七哥,我好不好看?」
待轉到二哥面前,她忽然打住,小嘴巴張了張,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梁宇抬手輕輕撫在妹妹的頭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小八今天真好看!」
梁月大眼睛眨了眨,隨即又露出小白牙笑了,那小模樣竟似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是蔣岱穿過來之後,第一次看到梁宇露出笑容。
原來平時那麼沉鬱的孩子,笑起來眼睛有點彎彎的,竟是這樣好看。
像是一泓清泉,清澈透亮,瞬間就能擊中人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梁秀此時正乖乖地坐在蔣岱的身前,這是她第一次讓除了娘之外的女人給梳頭髮。
感受著大嫂的手在她的發間穿梭,每一下都很輕柔,似乎怕拽疼了她,小姑娘不覺有些恍惚。
娘死的那年,她剛三歲,跟現在的小八一樣大,根本就不懂死是怎麼回事。
模糊的記憶中,娘也會給她梳頭髮,只是簡單地紮起來,很快就能完成。
娘很忙的,沒有時間給她編好看的辮子,但是那種觸碰她頭髮的感覺,她還記得。
無論娘是梳頭髮,還是給她捉頭髮上的虱子,她都會有那種感覺,像是太陽,暖得人想睡覺。
有幾次,她真的趴在娘的膝蓋上睡著了,睡得好香。
那時候她很小,但她就是記得,那種暖得想讓人想睡覺的感覺。
現在,她也有這種感覺。
好溫暖,暖得她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