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重寫)
話音剛落,車子內外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孟蓁蓁那張因為小心討好而堆笑的臉也有些掛不住,正岌岌可危地處在隨時崩壞的邊緣。
她僵硬地轉過身來看向明意,神色複雜:「意意……你和傅總認識?」
明意站在原地沒動,平靜地掃了一眼車窗里西裝革履的男人。
傅時禮穿著純黑色的純手工定製西裝,襯衫扣子系至最頂端,領帶工整,禁慾氣息十足。再往上是一張清雋的臉,眉眼深邃,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周身氣質冷然,透著淡淡的疏離。
算算日子,她上一次見傅時禮好像還是在八個月前,要不是逢年過節送過來的禮物和打過來的錢,她都要以為她這位塑料老公已經入土為安了。
收回視線,明意紅唇勾起,故意朝著傅時禮笑得風情萬種:「好像……也不太熟吧。」
一年十二個月,八個月都見不到一面的塑料老公能熟到哪去?
傅時禮手指輕輕扣著車門,視線停在明意臉上沒動。
明意今天的妝容走濃顏風,再加上她骨相完美,濃顏系的妝容襯得她明艷大氣又不失嬌媚,即便是現在臉上依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傅時禮也不得不承認,明意今天的妝容很美,美得濃墨重彩,讓人過目難忘。
傅時禮神色未動,影影綽綽的光線下看不清表情,盯了她幾秒,男人冷淡開口:「明意。」
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威脅和不耐。
這人對她的耐心向來有限,明意沒繼續,她收回視線低聲跟盛安寧說了幾句話,隨後捏著手包,踩著高跟鞋輕車熟路走上另一端車門前,坐上去之前還不忘抬頭對著孟蓁蓁展顏一笑:「再見蓁蓁姐。」
說完,明意俯身坐上去,關上車門。
下一秒,黑色的賓利在孟蓁蓁的注視下揚長而去,迅速隱匿在夜色里。
……
車子緩緩行駛上主路,這個時間主路上車輛不多,但實際上掛著這張車牌的車,即使是在酈城最繁華的主幹道也能一路暢通無阻。
車上,明意和傅時禮分別坐在後座兩端,中間像是隔著東非大裂谷互不干擾。
十月底酈城的氣溫早就下降到十五度以下,晚上更是涼風陣陣,剛才在門口站那一小會兒明意都凍得忍不住發抖,上了車好半天才緩過來。
傅時禮的車上沒有廉價的車載香水的氣味,反而帶著淡淡的雪淞香,味道清冽沁人心脾,若有似無的香味隨著車內的暖風一同吹進她鼻尖。
明意抬頭,餘光不可避免地掠過傅時禮輪廓分明的側臉。
見他一直闔眼休息,她才敢大大方方抬頭看過去。
昏暗的光線下,傅時禮端坐在真皮座椅上,西裝褲包裹下的兩條筆直的長腿輕輕交疊,雙手自然重疊放在腿上,眉心微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上去像是累極了。
別的暫且不說,傅時禮這張臉倒是半分未變,還跟記憶里一樣,一如既往地好看,無論是年少時還是現在明意都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也足夠讓人為之動心。
只可惜……
明意彎唇笑笑,視線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又不著痕迹地收回。
真是白瞎了這一張完美的臉。
半個小時以後,車子緩緩駛入溪語悅庭。
溪語悅庭坐落在江畔,是明意和傅時禮的婚房,更是酈城至今為止價格最高內外設施最好的別墅區,建築設計風格獨特,據說是參考了歐式的設計,並且每一棟別墅都有自己的名字。
她和傅時禮的這棟的名字叫「琴瑟和鳴」,取夫婦情篤和好之意。
寓意如此美好的名字,給她和傅時禮這對塑料夫妻用還真是浪費了,也不知道當初取名的設計師要是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下車以後,明意先一步踩著高跟鞋走到門口,抬手準備輸密碼的時候才發現,早就把密碼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和傅時禮是一年前領的證,雖說是婚房可是她滿打滿算在這裡一共也沒住上一個月,況且之前家裡是有阿姨的,按個門鈴就行了,根本不用輸密碼。
這時,身後傳來一串漸行漸近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
「怎麼不進去?」
明意動作一頓,許是距離太近的緣故,她甚至能隱約聞到傅時禮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雪淞香。
回過神,明意抿了抿唇不尷不尬地開口:「密碼忘了。」
聞言,傅時禮視線緩緩落在明意頭頂,稍頓片刻,他輕輕俯身伸手從明意耳旁掠過。
還沒等她做出反應,後背就靠上一個帶著冷冽氣息的懷抱,熟悉又陌生,與此同時鋪天蓋地的雪淞香從身後襲來將她整個人包圍。
明意身子僵了僵,心臟也不爭氣地用力跳了兩下。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面前就傳來「滴」地一聲,她尋著聲音看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密碼鎖上,輕輕點了幾下。
下一秒,「咔噠」一聲門被打開。
傅時禮慢條斯理收回手,語氣淡淡:「密碼,六個零。」
明意:「……」
原地,明意狠狠翻了個白眼才抬腿跟過去,說傅時禮不是故意的,她打死都不信。
明意對數字的感知力和記憶力都不是很好,平時對生活倒是沒什麼影響,就是記不住一連串的數字,特別是密碼和電話號碼之類的特別容易忘。
所以她一般都會把自己常用的密碼設成六個相同的數字,六個一或者六個零這樣,傅時禮肯定是知道她記性不好,記不住家門密碼,所以故意提前讓人設置成六個零不告訴她,到時候他再故意用六個零的密碼打開房門,藉此狠狠羞辱她的智商。
想想明意都覺得憋屈,嗚嗚她太難了。
關上大門,明意沒搭理傅時禮直接踢掉高跟鞋往裡走,雖說沒在這個家住過多久,但是家裡的陳設和布置她還是很熟悉的。
進門以後,她和傅時禮誰也沒主動搭理誰,傅時禮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往好聽了說是高冷,往難聽了說就是冷漠,她也懶得主動搭話,就將塑料夫妻進行到底算了,反正下次再見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又不用朝夕相處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思及此,明意也沒管傅時禮幹什麼,直接穿上她那雙白雪公主配色的拖鞋上樓,走樓梯的時候還不忘把樓梯踩得震天響,以此來宣洩自己的不滿。
別墅里的房間很多,二樓右拐第一間主卧就是她的房間,正對面的一間次卧是傅時禮的。
一年前她和傅時禮領證結婚,因為她工作的緣故,特地跟家裡商量了延遲辦婚禮,雖然婚禮是延遲了,但畢竟領了證就是合法夫妻,第二天兩個人就被各自打包行李直接按頭住進婚房。
原本明意還以為達成分房睡的協議需要費一番功夫,結果傅時禮搬過來當天看到她已經把行李放在主卧了,直接讓人把自己的東西搬去次卧。
當天明意出門趕通告,第二天回來看到整個人氣得不輕,站在次卧門口裡裡外外罵了傅時禮半個小時才解氣。
用她的話說就是,要嫌棄也是她嫌棄傅時禮,傅時禮憑什麼嫌棄她!
原本還想著等傅時禮回來狠狠跟他吵上一架,卻不想後面幾個月兩人早出晚歸很少能碰上,再後來明意就進組拍戲,傅時禮也是全國各地到處飛,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看到正對面的房門,一下子又勾起明意屈辱的回憶,明意瞪著那道房門狠狠罵了一句狗男人才轉身推開主卧的門走進去。
主卧的裝修是她喜歡的北歐風,粉藍配色的牆壁,歐式鐵藝的公主床,歐式白色衣櫃,整個卧室的布置都準確無誤踩在她的審美上,每次明意走進這間卧室,心中都忍不住誇讚設計師的品味。
明意關上房門,視線大概掃了一圈,見沒什麼不妥以後就打開卧室的衣櫃,拿了一件她常穿的棉質睡衣走進浴室。
直到整個人都沉浸在溫熱的水裡,她今天一整天的疲憊才得以緩解,果然沒有什麼是比舒舒服服躺在浴缸里泡澡更舒服的了。
許是按摩浴缸太舒服了,明意足足泡了兩個小時才出來,換好衣服以後剛打算貼個面膜電話就響了。
明意低頭掃了一眼,是她父親葉書承。
葉家一共三個孩子,明意是唯一的女兒,隨母姓。
原本明意不想接,但直到明意做完基礎護膚,電話還依舊鍥而不捨的響著,她這才擦了擦手過去接電話。
電話剛拿到耳邊還沒等明意開口,就聽見聽筒里傳來責怪的聲音:「怎麼剛接電話?」
明意今天有些累,並不想在電話里跟葉書承吵架,她「嗯」了一聲,敷衍過去:「剛剛沒聽到,有什麼事嗎?」
「我聽說時禮回來了,正好你哥說你最近沒工作,正好明天你哥和小濯都有空,你和時禮也回來,一起吃個飯。」
明意抿了抿唇,應了一聲,雖然她並不怎麼想跟傅時禮一起回去吃飯。
掛斷電話,明意不情不願地開門出去,走到對面的房間,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明意敲了兩下就不再敲了,想著要是這會兒傅時禮已經睡了,她正好可以推了這次飯局,順便還能把鍋甩到傅時禮頭上,一舉兩得。
然而,就在明意心裡正盤算著待會兒打電話回去怎麼說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暖調的燈光從門口瀉出來。
傅時禮穿著黑色的稠質睡袍,領口有些散亂,露出冷白的皮膚,和半截筆直的鎖骨,黑與白形成極大的反差,再往下身側的衣帶也沒怎麼系好,一看就是剛剛慌亂之中急忙穿上的,與那張冰冷妖孽的臉有些不符。
這人不管是做事還是穿衣向來都是一絲不苟的,難得能看到他如此不修邊幅。
等了一會兒見明意不說話,反而直勾勾地盯著他打量,傅時禮不耐開口:「看夠了嗎?」
明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已經盯著傅時禮看了多久。
傅時禮神色淡淡,視線落在她臉上:「有事?」
明意收回視線:「我爸讓我明天帶你回去吃飯,你要是沒空就算了。」
她都能猜到傅時禮會說什麼,畢竟他整天日理萬機的肯定沒時間,話帶到了就行,說完明意轉身就要走。
卻不想,下一秒手腕一涼,她甚至能輕易地感受到傅時禮捏著她手腕的觸感,明意皺了皺眉,下意識扭頭看過去,表情相當不解。
傅時禮微微低下頭,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註釋了她片刻,隨後慢條斯理收回手,淡聲反問:「我說不去了?」
「?」
明意狐疑著看過去:「你有空?」
不應該啊,按理說傅時禮應該忙得腳不沾地才對,畢竟之前忙得八個月都見不了一面,再說了,傅時禮怎麼看也不是會陪著她表演夫妻恩愛戲碼的人。
「幾點。」傅時禮視線沒動。
這會兒明意反倒心虛了,生怕傅時禮看穿她剛才的小心思,她下意識迴避他的視線:「啊,好像是下午四點。」
「知道了。」
「噢。」
雖然有些意外,但她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葉書承那邊也更好交代了,大晚上的她也不想跟傅時禮多糾纏,得到答覆明意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回卧室,就連房門都是回手帶上的。
門口,傅時禮立在原地喉結輕滾,指腹忍不住輕輕剮蹭了下掌心,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