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座死城
花城那邊的雪災很嚴重，但實際上有木家和其他一些家族的人接濟，也不算太糟糕，主要還是疫病麻煩。
而風城的災民沒有那麼多家族管，也是自顧不暇，剛踏入風城地界，便見到路邊有不少凍死、病死的人，被大雪覆蓋了不少。一些神情麻木的人，艱難的將那些屍體抬走，細微的哭聲淹沒在蒼茫的大地。
雙胞胎從馬車裡探頭看了一眼，沒敢再看。
葉雲容輕撫著游靈遙的小腦瓜，「咱們就在車裡，等你們哥嫂回來。」
雙胞胎悶悶的應下：「嗯……」
白思兮放眼望去，一個小鎮都這麼多人，他們帶來的那些棉衣和糧食恐怕不夠。
躺在雪地里的眾人望著他們，全身都是潰爛的傷口。
易庚上前打聽：「請問你們鎮長在哪？」
一名男子往後退了下，聲音沙啞，極為艱難道：「病重。」
隨後又給他們指了個方向，不願再開口。
從他的聲音聽來，嘴裡應該也爛了，所以能不說話盡量不說。
「多謝告知。」
幾人正要過去，關著門窗的一戶人家，一個大嬸開了個窗，好意提醒道：「你們是商隊吧？我們這沒有不染病的人，還是快快離去為好，以免染上疫病，這種病一旦染上，無葯可醫。」
游南蕭說：「我們不是商隊，是來賑災的，那些都是糧食和棉衣。我們已經找到了治療疫病的葯，大家待會拿著碗去鎮長那邊領就好。」
那大嬸震驚道：「大人說的可是真話？」
東方毓看見他們的慘狀，於心不忍道：「是的。我們剛從花城那邊賑災過來，後面還會有人。」
路邊的人聽到這話很高興，就算他們知道自己病的太重，可能有葯也活不下來，可他們大部分人還有家人，知道家人能得救，也很開心。
大嬸哽咽道：「我會去告知他們的。」
「好，麻煩了。」
眾人去鎮長家，鎮長躺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面無人色，家裡也很空，聽他兒子說，能送給鎮民的東西全送了，他們家已有兩日沒米下鍋，靠一些鎮民送來的樹根熬著。
白思兮不由多看了鎮長几眼。
她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便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見過這樣無私的人。
在普通人看來，鎮長的行為無疑非常蠢，可對於這個鎮的鎮民而言，有這樣「愚蠢」的鎮長，是一種幸運。
鎮長兒子坐在床邊說：「爹，朝廷派人來賑災了。」
「咳咳……」鎮長燒的神志不清，虛弱的說：「快把糧食分給那些孩子……」
「好。」鎮長兒子回頭對他們扯了下唇角，想笑卻笑不出來，「各位貴人，我爹實在沒辦法起來。」
「無妨，我這有葯。」
游南蕭給人簡單看了下，還是一樣的藥方。
白思兮幫著他把葯煎好。
游南蕭讓鎮長兒子喝了一碗，再端給鎮長喝。
「爹，喝葯了。」
鎮長迷迷糊糊的喝了一口，問：「勛兒，大家都喝了嗎？」
「嗯。」鎮長兒子眼眶泛紅的點點頭，「大家都有。」
「哦……」鎮長又問：「你和你娘喝了沒？」
鎮長兒子哽咽道：「喝了，都喝過了。」
鎮長這才放心的把葯喝完。
喂完葯，鎮長兒子擦擦眼淚，跪下道：「多謝幾位貴人。」
游南蕭把他扶起，「鎮長捨己為人，令我們欽佩。」
鎮長兒子回頭看看自己父親，眼神堅定道：「貴人們有事，儘管吩咐。」
「我們初來乍到，對鎮子不熟，得病之人必須喝葯，勞煩兄弟受累帶路，務必讓所有人都喝上藥，還要燒掉衣物和屍體、清理街道，以免複發。」
就算糧食不夠，也可以先治病。
那些病重的人，給他們棉衣也不會穿。
因為全身潰爛、發燙髮癢，穿得越暖和，就越難受。
眾人齊心協力，架起兩口大鍋，一口鍋煮葯，一口鍋煮肉粥。
來門外排隊的人，都分了一碗葯。
原以為是藥材來著，結果居然是熬好的湯藥。
只是……一碗葯真的能治好嗎？
有這個懷疑的人，喝完葯沒多久，身上就不癢了，雖然還是會疼，但沒了那種蝕骨的癢意。
游南蕭掃視一遍，說：「各位喝了葯，休息一會，待會將藥水撒遍整個鎮，晚上再來喝一碗葯，在大夫那處理好身上的傷，明日若還有不舒服，再來這邊找我。」
藥水是火芝草粉末兌的，病的不是很重的人，喝了葯、吃完肉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戴著口罩，拎著水桶在街道灑藥水。
東方毓幫不上太多的忙，他看不了病，燒火又有白思兮的火團，只能分葯和粥，可就連這些事都有別人去做，他只好也拎著水桶去洒水。
白思兮啃著一根游南蕭特意給她撈出來的肉骨頭，看那些人那麼麻煩，問：「把藥水當雨下了行不行？」
游南蕭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這樣不累么？」
「有現成的水，很簡單。只有藥粉的話，難一點。」
游南蕭點點頭，「那我去兌水。」
「嗯。」
眾人收到消息說要下雨，還很奇怪他們怎麼知道的。
沒過多久，天上開始下小雨，那雨帶著熟悉的藥味，還有點熱。
東方毓伸手接了一些雨，若非游南蕭提前告訴他這是藥水，他還以為是真的雨。
國師……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白思兮和游南蕭現在沒空理會他有多震驚，而是在打聽雪蟲到底是怎麼蔓延開來的。
雪蟲怎麼會在夜鳴國泛濫成災？
除非有人一次帶了上千隻雪蟲，這才有可能變成傳染病。
一個客棧掌柜道：「聽說是隔壁縣城傳過來的，那邊都變成了死城。」
隔壁縣城？
天都快黑了，白思兮決定跟游南蕭過去看看，其他人先在客棧休息。
為了不打草驚蛇，倆人是坐雪橇去的，不到一刻鐘就到了。
整個縣城確實變成了死城，沒人也就算了，最奇怪的是連屍體都沒有。
走進城門，處處可見紙錢和白布，還有好些棺材，橫七豎八的擺在大街上。